黑之章（四十六）布局
「他的性格就是如此，你不是和他一起搭檔過好一陣子嗎？你應該也知道吧？」羅羽的語氣依舊平靜。
「確實，他就是這種人。」司馬律明起身離開沙發，打開房門，「有需要，儘管說，只要在合理範圍內，我盡量滿足你。我答應過李飛給你最好的待遇，我說到做到。」
「暫時沒有，但我想問一句，你認為，他會回來嗎？」羅羽站了起來，昏黃的燈光照在他嚴肅的臉上。
「會！」司馬律明重重地關上了房門。
「李飛離開有半個來月了吧？你才想起來要彙報？幾年時間，我是不是太寵你了，寵到你都忘了自己的身份？」撒金凱板著臉坐在王座上，用力一拍王座的扶手，巨大的響聲在寬敞的宮殿里回蕩，王座下方，包括蘭古特和白袍女子在內的一群人，低著頭，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不敢！我怎麼敢忘記自己的身份，要不是凱撒殿下照顧，在人才濟濟的『帝國』里，我恐怕只能淪落到當一名洗廁工吧！」在王座的前方，半空中懸著一個立體投影的屏幕，屏幕里，司馬律明不卑不亢地說道，他的身後，成群的飛龍騎士忙碌地飛來飛去，不少飛龍的雙腿上還抓著大大小小的箱子。
「你記得就好！解釋一下，為什麼隔了那麼久你才來彙報！不要糊弄我！否則，這回的，還有上回『夜翼』小隊的，兩筆賬，我一起和你算！」凱撒的憤怒緩和了一些，但還沒有完全消退。
「凱撒殿下！『黑鴉』小隊的事情，我是真不知情，我也很驚訝，居然有人有本事在那樣的爆炸中把『幽狐』和『血狼』救出來！飛機引爆前，我可是特地檢查過的，當時上面確實只有我們四個人，我若是有意欺騙殿下，放他們一條生路，又何必特地砍下了『血狼』的一隻手臂，抓著』AI』來投誠呢？」司馬律明的情緒相當激動，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行了！看在這幾年，你為我『帝國』立了不少功的份上，這事兒，我先不和你計較，說說你延遲彙報的理由！」凱撒不耐煩地說道。
「理由很簡單，沒必要。」司馬律明話一出，王座下傳來了竊竊私語，這麼大的事情，居然說沒必要彙報？司馬律明區區一個人類，未免太過囂張了。
「是沒必要彙報，還是沒想好怎麼彙報？」凱撒冷冷一笑，「我的命令很清楚，李飛，殺無赦！你放走了李飛，現在居然說沒必要彙報？你當我是什麼？」凱撒咆哮著，猛站起來，恢復了猙獰的龍形。
「殿下請息怒，我說沒必要彙報，是有理由的。」凱撒大怒，司馬律明卻不緊不慢地說著，「首先，以殿下的手段，說句不好聽的，我就是在這裡放個屁，殿下也肯定能立刻知曉，更別說我將李飛趕出南方的事情了，再者，我認為，以殿下的頭腦，肯定能理解我為什麼不殺李飛，既然如此，我與其浪費時間去想無所謂的報告，不如好好打理南方，待到南方基本平穩，再統一向殿下彙報即可。」
「你的第一個理由，我接受了。」凱撒坐回王座，饒有興緻地打量起司馬律明，「你說，我能理解你為什麼不殺李飛，你就那麼肯定，自己能猜中我的心思？」
「猜中不敢說，但猜個五六分，應該不會錯，畢竟，我也是在殿下身邊呆了好些日子了。」司馬律明鞠了個躬，謙卑地說道。
「那你說說，我為什麼不希望李飛死在你手裡，猜對了，這事兒，就算過了。要是猜錯了……哼！準備做我的晚餐吧！」凱撒舔了舔嘴唇說道。
「既然殿下這麼說了，我便斗膽猜測一番。」凱撒說要把自己當晚餐，司馬律明卻是鎮定自若，「殿下不想李飛死在我手裡的理由，很簡單，我是一個人類！倘若李飛死在我的手中，以李飛目前在南方的聲望，很多沒有完全投誠的『清醒者』就會想到，李飛能幹掉『帝國』部隊，結果還是死在人類手中，說明『帝國』的部隊未必有人類強大，一旦這種想法傳播開了，勢必會動搖投誠者的軍心。所以，李飛作為南方叛亂的旗幟，必須死在『帝國』手中！」
「何況，有了我這一遭，一旦李飛哪天死在『帝國』龍族的手裡，其他人想到的便會是，一個X級都殺不死的人，卻死在了龍族手中，還是不要和『帝國』作對的好。當然，也有可能，我猜錯了，殿下其實是希望李飛死在我的手裡，讓其他人看看，投誠我『帝國』就可以得到超越X級的力量，要是這樣，我司馬律明便在這裡，等著殿下來取我的小命。」
「取你的小命？」凱撒陰著臉，沉默幾秒，突然放聲大笑，「你目前的回答我還算滿意，我接下來還有一個疑問需要你解答一下，要是你還能給出讓我滿意的答案，你的小命，就先自己留著好了！」
「請殿下明示！」司馬律明行禮道。
凱撒拍了拍手，司馬律明投影的屏幕左上角出現了一個小畫面，畫面當中，是司馬律明的契約獸和李飛戰鬥的場景，「我的疑問便是，司馬律明，你從哪裡找來的契約獸？我們魔法次元認得這東西的人可有不少，以你的實力，沒讓它吃了就不錯了，更何況是訂立契約！」
王座之下，人群又議論了起來，的確，他們中很多人一眼就認出了司馬律明的契約獸，那個傢伙來頭不小，絕非一般人所能制服。
「黑薔薇，是黑薔薇幫我訂立的契約。」司馬律明話一出，王座下炸開了鍋，黑薔薇可是「帝國」的大敵，司馬律明這麼說，不怕凱撒王給自己冠上一個通敵賣國的罪名嗎？
「司馬律明，你可想好了，有的話，不能亂說！」蘭古特好心地提醒道，他是一個以強者為尊的人，司馬律明在「帝國」幾年的表現，還有展現出來的魔法天分，得到了他的認可，兩人雖算不上莫逆之交，但還是有幾分情誼。
「我沒有亂說，確實是黑薔薇幫我訂立的契約。」司馬律明沒有絲毫慌張。
「身為『帝國』的一份子，卻和黑薔薇走得如此親近，司馬律明，你又多了一個需要解釋的東西。」凱撒幽幽地說道。
「當然，和之前一樣，我會給您一個合理的解釋。」司馬律明緩緩說道，「其實，這頭契約獸，是在我加入『帝國』前，黑薔薇就替我訂立了契約，只不過，那時我還沒來得及進行魔法學習，所以，一直沒辦法操控它，直到我在『帝國』達到了宮廷法師的水平。」
「殿下！您能察覺到我的魔法天分，黑薔薇家族難道察覺不到嗎？再者，當年我好歹也是『夜翼』的軍師，李飛能得到學習那本魔典的機會，我擁有一隻強大的契約獸，也不算奇怪吧？」
「的確，和那本魔典比起來，你的契約獸，根本不算什麼。」凱撒臉上暗藏的最後一絲不滿終於消退，「司馬律明，你的事到此為止吧！過些日子，我會派蘭古特去你那邊看看，但願你的成果能讓我滿意。對了，如果還有其他的需要，你先統一彙報給蘭古特，再由蘭古特轉交給我。」
「是！殿下，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司馬律明行了個禮，王座上的投影屏幕隨之消失。
屏幕消失，凱撒的臉沉了下來，坐在王座上問道：「各位，你們怎麼看？」
白袍女子說道：「殿下，還是小心為妙，這個司馬律明，向來狡猾的很，我很懷疑他的忠誠度。」
凱撒點了點投，「你說得不錯，他不過在這裡呆了短短几年，便將我的心思猜了個七八分，本身又有著過人的魔法天分，這樣的人，若不能完全為我所用，日後必將是個巨大的威脅。」
「那麼，殿下的意思是？」白袍女子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
凱撒微抬右手，「不急，再沒有確鑿證據前，不要妄下定論，叛徒是不能原諒的，但沒憑沒據就降罪於人，只會讓下面的人，尤其是那些投誠的，還有立場搖擺不定的人寒心。雖然人類是卑賤的種族，可你們要牢記，『帝國』要的是支配，不是滅絕。」
「是！殿下！」宮殿里的人齊聲說道。
「很好！『夜翼』小隊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凱撒問道。
「暫時沒有新的發現，就目前來看，司馬律明並無可疑之處，一切都和他說得一樣。」一個陰鬱的聲音從宮殿角落的陰影里傳出。
凱撒叮囑道：「一定要查到是誰救了『幽狐』和『血狼』，我有預感，這件事，和最近那位到處惹事的『魔王』脫不了干係！」
「說到『魔王』……殿下，在李飛離開那座城市的前一天，我們派去調查『魔王』的五名宮廷法師和一支雙槍掠騎部隊全部死在了『魔王』手裡，據飛龍騎士報告，司馬律明曾單獨和『魔王』見面，可讓我奇怪的是，『魔王』殺了我們的部隊，卻沒有動司馬律明分毫，這似乎不合常理啊！」白袍女子向凱撒彙報道。
但凱撒卻擺了擺手，拿起王座旁，一張小圓桌上的一份文件，說道：「我知道了，這件事，司馬律明倒是在出事的第二天就跟我報告過了，他給的解釋是，『魔王』對他不感興趣。」
白袍女子質疑道：「不感興趣？這麼簡單？殿下，你相信嗎？」
「信！」意外的，這一次凱撒表現出對司馬律明明確的信任，「根據現有的資料，這位自稱『魔王』的白衣魔法師，就是一個瘋子，他做事情根本沒有理由，所以，這件事，司馬律明並沒有值得懷疑的地方。不過，雖說在這件事上，司馬律明沒有嫌疑，但『魔王』終歸是可能救走『夜翼』的人之一，一旦你們發現司馬律明再次單獨和『魔王』接觸，直接抓他來見我！」
「伴君如伴虎啊！不對，那傢伙，本來就是頭野獸。」結束彙報，司馬律明場數一口氣，他的額頭上滿是汗水，只是不知是天氣的原因，還是過於緊張。
「應該還好吧！起碼，那天的事情他放過你了。」「AI」抱著一台筆記本電腦，眼睛盯著屏幕說道。
司馬律明不屑地冷哼一聲，「我要是你，就不會這麼樂觀。他說的是先不，言外之意就是在沒有確鑿的證據前，他不會對我下手，但他肯定會派人暗中進行調查，一旦找到證據，指不定哪天就會把我做成晚餐。」
聽司馬律明一說，「AI」擔憂道：「那現在怎麼辦？雖說，我不認為『帝國』能找到證據，可事有萬一，萬一讓凱撒抓到你的把柄……我們是不是該提前準備退路了？」
司馬律明用沉重的口吻說道：「你說的沒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我們是該多留一手，不，幾手準備了！『AI』，你通知『白夫人』他們，晚上老地方見。現在想想，陛下恐怕就是提前預料到了我們的處境，才會暫時和我們中斷聯絡，以免引起凱撒的猜忌。」
「司馬大哥，你說，陛下接下來會怎麼做？」通知完「萬聖節」小隊，「AI」好奇地問道。
司馬律明邪笑道：「我們作為棋子，身在棋局中，根本看不清，也猜不透陛下布的局，我們要做的，完成好陛下交代的每一項任務，清除掉所有阻礙陛下計劃的傢伙！」
雙足龍獸的腳，匆忙地踏過水泥路面，一輛廢棄的大型貨車擋在前方，雙足龍獸用力一跳，直接躍過了貨車，在地面上滑行了一小段距離，又繼續在散布著大量廢棄交通工具的街道上狂奔。
「麻煩了啊！」澤羅坐在雙足龍獸的背上，一臉的鬱悶。
「小朋友，現在怎麼辦？」一名半人半豹的男子，緊跟在雙足龍獸身邊，苦笑著問道。
「先把那東西引到沒人的地方再說！」澤羅控制著龍獸，拐了個急彎，向城郊跑去。
「行！」半人半豹的男子居然沒有落下，緊跟在龍獸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