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之章（四十七）北上
奇怪的「咕吱」聲從一行人身後傳來，澤羅提醒道：「來了！你可得跟上！別做了那傢伙的點心！」
「放心！我好歹是一名A級『清醒者』！」男子驕傲地說道。
咕吱聲越發清晰，其中還夾雜了急促的「咔噠」聲，大量碎石從街道左側的建築上掉落，一個巨大的陰影逼近了澤羅和半豹化的男子。
「切！個頭挺大，想不到速度還這麼快！」半豹化的男子抱怨道，一塊碎石險些砸在他的腦袋上。
陰影籠罩到了澤羅和男子頭上，澤羅手中紅光一閃，血紅色的劍出現在他的手中，血劍一出現，澤羅頭上的陰影似乎停頓了一下，但又緊跟上來。
「難纏的傢伙！」澤羅向左上方用力一甩，手中的劍旋轉著飛了出去，在一聲滲人的怪異尖叫中，陰影落了下來，砸在地上，掀起大片的塵埃。
「搞定了？」半豹化的男子問道。
「有那麼簡單就好了！快走！」澤羅催促道，在紅光中，他丟出去的劍重新出現在手裡。
兩人沒跑出多遠，果不其然，如澤羅所說，塵埃里，巨大的陰影在憤怒的「咕吱」聲中跳了出來，這是一頭足足有四頭成年象大小的巨大蝗蟲，和一般的蝗蟲不同，它的腿，是三對鋒利如刀的骨刃，但它右前側的那條腿只剩下了半截，噁心的綠色汁液不斷地從傷口裡流出來。
見澤羅和男子跑遠，巨大的蝗蟲張開了背上的翅膀，但千瘡百孔，焦黑的翅膀根本無力帶它飛行。「咕吱」聲更加憤怒了，巨型蝗蟲的骨刃快速地運動起來，即使在少了一條腿的情況下，巨型蝗蟲的前進速度還是勝過了雙足龍獸一籌。
「小朋友，那傢伙離我們越來越近了，要不我們和它拼了！」半豹化的男子凜然道。
「不要亂來！那傢伙活不了多久！」澤羅話音剛落，巨型蝗蟲左側一棟大樓半中間發生了爆炸，爆炸將本就搖搖欲墜的大樓結構徹底破壞，整棟大樓頃刻間倒了下來，將巨型蝗蟲壓在了瓦礫之下。
「總算是趕上了！」澤羅讓雙足龍獸停下腳步，跳下龍獸，澤羅拿著劍靠近了埋著巨型蝗蟲的瓦礫，半豹化的男子不安地跟在澤羅身旁。
兩人剛一靠近，瓦礫便炸開了鍋，渾身都是傷口，一身噁心綠色汁液的巨型蝗蟲蹦了出來，向兩人示威地「咕吱」著。
「皮挺厚的，不過，還是要死！」澤羅小跑一段，高高地躍起，雙手握劍，砍向巨型蝗蟲的腦袋，而巨型蝗蟲也不甘示弱，抬起前側剩下的那支骨刃，劈向了澤羅，但骨刃剛抬到半空，一隻巨大的火鴉從巨型蝗蟲的左側沖了出來，一頭撞進巨型蝗蟲的胸腔里，又從巨型蝗蟲的右側鑽出。
身上讓火鴉開了個洞，巨型蝗蟲痛苦地向右側倒去，已然忘記了自己面前正提劍砍來的澤羅。
血紅色的光芒一閃，巨型蝗蟲的腦袋整個掉到了街面上，綠色汁液如泉水般從頭部的斷口處噴出，半豹化的男子連忙爬到一旁的路燈上，以躲避噁心的綠色汁液。
眼看半空中的澤羅要掉進綠色汁液中，他的雙足龍獸衝上了左側樓房的外牆，一躍而出，在半空中接住澤羅，跳到右側樓房的屋頂上。
「麻煩你善後一下嘍！」澤羅強忍著笑意說道，抬起的右手猶豫之後，終究還是放下了。
「我後悔跟你一起了！」戴著鴉首面具的李飛，鬱悶地看著澤羅，他的身上，全是惡臭的粘液，澤羅抬起右手本是想拍李飛的肩膀，但粘液散發出的惡臭，徹底打消了澤羅的念頭。
「能者多勞，只有你能飛，當然辛苦你一下了。」澤羅用兩根手指堵住自己的鼻孔道，「蟲肚子里好玩嗎？」
李飛沒好氣道：「好玩！要不，下次換你去玩玩？」
「免了！」澤羅撇過頭，沖路燈上的男子喊道，「『雷爪』兄，我們的『鴉』大人幫你們解決掉了這個巨大的麻煩，他現在急需要洗個澡，你們應該有辦法吧？」
「有有有！放心！保證讓『鴉』兄弟洗個痛快！」恢復成人型的「雷爪」捂住自己的鼻子笑道，身為「豹」的獸化能力「清醒者」，「雷爪」的鼻子十分敏銳，隔了老遠，就能聞到了李飛身上粘液的臭味。
「快帶路吧！渾身又臭又粘，難受死了！」李飛手一揮，一頭小火鴉飛落到地面上，點燃了巨型蝗蟲和它流出的綠色汁液。
深夜，一間殘破的教堂中央，一個空油桶里跳動的火苗，為黑夜帶來了一絲微弱的光明，油桶旁，長椅胡亂地擺放著，李飛躺在一張長椅上，透過教堂屋頂的漏洞，望著星空出神。
「再來點？」「雷爪」將一杯香濃的葡萄酒遞到李飛面前。
「不用了。」李飛擺了擺手，滿嘴的酒氣。
「酒是好酒，但喝多了也難受啊！」澤羅靠在另一張長椅上，手裡拿著一杯葡萄酒，滿面紅光。
「哈！我們這座小山城裡，沒別的東西，就是葡萄多！不是和你們吹牛，我們這裡，葡萄酒能當水喝！」「雷爪」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我信！不過是幫你們幹掉了兩頭魔獸，你們用得著從下午喝到半夜嗎？要不是我堅持，我看，你們一城的人，能鬧到明天晚上！」澤羅喝光了杯中的酒，將杯子底朝上放在椅子上。
「哎呀！你們要知道，那兩個傢伙，在我們這裡鬧騰了一個多月，吃了我們不少人，其中還包括另一名A級『清醒者』。幸好，老天保佑，你們兩個高手路過！不然，你說，就我一個人，怎麼搞得定？」「雷爪」打了個飽嗝，放下了杯子，「特別是『鴉』兄弟，以身喂蟲子，從內部擊破，牛！」
「他要是動作再慢點，我們也要學他喂蟲子了！」澤羅閉起眼，迷迷糊糊地說道。
「兩位要不要乾脆留下來？酒管夠！」「雷爪」盛情邀請道，如今城裡就他一個「清醒者」，再出現類似的情況，他很難應付。
澤羅婉拒道：「抱歉，我們還有其他事要做，明天我們便會離開了。」
「是嗎？可惜啊！不知兩位接下來要去哪？」「雷爪」好奇地問道。
「一路北上，去拜訪一些老朋友。」澤羅看著已在不知不覺間熟睡的李飛，眼中精光閃爍。
天空中烏雲密布，雷聲大作，一場暴雨瘋狂地傾撒在一條橫穿山林的公路上。
「我說，澤羅，你是不是掃把星降世？和你在一起快一個月了，三天兩頭要出事？」李飛用魔法製造了一個暗系的護盾，將暴雨和自己隔絕開，不過，雨勢雖大，雙足龍獸踩在濕滑的路面上，速度和穩定性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有那麼糟嗎？」澤羅和李飛並列而行，控制著龍獸盡量和李飛保持相同的速度，「能不能把護盾在擴大點，我們靠那麼近，龍獸不小心撞到一塊去怎麼辦？」
「你自己算算，一個來月，受到過『帝國』追殺，受到過賞金獵人的襲擊，平均三天要遇到一頭大型魔獸，難道還不夠糟？」李飛嘴上在抱怨，但還是聽了澤羅的話，將護盾擴大的一倍，但對一個半吊子的魔法師來說，要長時間維持這樣一個護盾是十分困難的，李飛現在只能寄希望於這場大雨快些消停，或者他們能走運一回，在荒郊野嶺找到一個避雨的地方。
「賞金獵人那回別賴我！人家可是沖著你來的。」護盾擴大，澤羅往一旁挪了一些，「要怪，只能怪我們的『黑鴉』大人，太值錢了。
「就算他們是沖我來的，但這個國家這麼大，都能讓我們倆遇到好幾次，你說，不是倒霉是什麼？」李飛想不到，凱撒居然對他發出了懸賞令，只要能活捉他，就能得到「帝國」的豐厚獎賞，從而吸引了一大批賞金獵人，四處尋找他的蹤跡。
更叫李飛苦惱的是，追捕他的賞金獵人中，不止有「帝國」的成員，還有不少強大的「清醒者」，對付「帝國」成員他大可以放開手，大幹一場，但對方要是「清醒者」……
李飛可做不到對同類下重手，戰鬥起來畏手畏腳的，要不是有澤羅和雙足龍獸的協作，有幾回，李飛差點就逃不掉了。
澤羅安慰道：「你該慶幸凱撒強調了，要活捉你，死的不算。不然，他們放開手來，我們早就慘了。」
「是是是！那我是不是應該謝謝澤羅大人給我帶來的好運氣？」李飛有意報復一下澤羅，將護盾的範圍縮小，暴雨一下將澤羅淋成了落湯雞，「小心哪天凱撒也送你一張通緝令。」
「等他送了，我再擔心不遲，不過，你過分了啊！」澤羅貼近李飛，大聲抗議，「我要是淋出病來，你可就少一個幫手了！」
李飛嘟囔道：「小小年紀，淋點雨就生病，你是不是太嬌貴了？」
「我年紀小，你這個大哥哥還不多照顧我點？好意思以大欺小嗎？」澤羅反將了李飛一軍，「不過，還真是奇怪了，我們跑了那麼久，這條路上居然連一輛汽車都沒有看到，想找個避雨的地方都找不到。」
「還不是你帶的路！」澤羅不說也就罷了，一說，李飛又來氣了，這條偏僻的山間公路可是澤羅選的，李飛當時就說走高速好點，澤羅偏不聽，說是走偏路，不容易遇到賞金獵人，結果倒好，賞金獵人是沒碰到，他們的落腳點也找不到了，下著暴雨，他們總不能就在這公路上過一夜吧？李飛可沒那麼多的魔力和精力來支持。
「離天完全黑，還有一段時間，在往前走走吧！沒準能找到避雨的地方。」處境不是太妙，但澤羅還是保持樂觀。
「事到如今，也只有硬著頭皮走了。」澤羅能保持樂觀，李飛可做不到，就算他和澤羅可以強行冒雨行進一晚，但雙足龍獸如何能受得了，當下，還是要儘快找到一個能避雨和過夜的地方為妙。
「話說回來，難道你就沒有做好應對這類惡劣環境的準備嗎？虧你還你不是自稱是旅行者，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活過來的。」李飛隨口問道。
「運氣好唄！」澤羅腦中靈光一閃，「對啊！以往我自己一個人旅行，運氣都不差啊！怎麼帶上你，就這麼倒霉？你還敢說我？是不是你自己倒霉連累我啊？」
李飛不服道：「運氣好？鬼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把鍋甩給我！有本事，讓你的好運氣，給我們帶一個避雨和過夜的地方來！」
澤羅賭氣道：「好！繼續往前走！肯定能找到個避雨和過夜的地方！」
也不知是不是澤羅賭氣的話起了作用，倒霉了近一個月，澤羅口中的好運氣似乎終於回來了。在夜幕完全降臨后，兩人繼續在公路上行進了兩個多小時，正當李飛無力在維持護盾之際，在他們前方，出現了幾輛廢棄的大巴車，大巴車圍城一圈，車內火光明亮，還能看到幾個人影坐在車內。
「你看！我說我運氣好吧！」澤羅驕傲地說道。
「行！你牛！」李飛沖澤羅豎起大拇指，「我們趕緊過去吧！。」
澤羅搶先一步，擋住李飛的去路，說道：「等等！李飛，把你的面具收起來！」
「我的面具？我的面具怎麼了？」魔法消耗太多，精神疲憊的李飛一時間無法理解澤羅的用意。
澤羅道：「你忘了？現在可是有大把大把的賞金獵人在找你，你的臉，人家未必記得清，但你的面具，實在太過招搖了，每一個見過懸賞令的人，恐怕都能一眼認出來！」
「你不說，我都忘了！」李飛連忙摘下面具，面具下的臉寫滿了疲憊，他製造的護盾也變得時有時無。
「對了！戴上這個！」澤羅拿出一枚徽章遞給李飛。
「這是，『帝國』的徽章？但又不太一樣？」借著前方車內的火光，李飛看見澤羅給他的是一枚帶有「帝國」徽記的徽章，但在「帝國」的徽記之上，有兩把長槍交叉在一起。
「這是雙槍掠騎部隊的徽記。」澤羅將徽章戴在自己的胸口，「我們騎著兩頭龍獸，定然會引起對方的懷疑，偽裝成『帝國』的軍隊最為保險。不過，萬一車裡的是『帝國』的走狗們……」
「那就狠狠教訓一下他們！」李飛疲憊的臉上恢復了幾分光彩，有機會揍「帝國」的傢伙們一頓，他是絕不願錯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