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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三章 文真

  正說到這,外頭一陣腳步聲響起,當院就傳來小小和二小的聲音,是和娘親在說話。


  原來是兩人給大狗子他們送書,跑了這一路,口渴,家來喝口水。她娘一邊給兩人擦汗整理衣衫,一邊領到屋,先讓二人緩緩,一邊後廚來倒涼白開。


  “你們姐妹幾個湊一塊這是說啥那?”她娘從架子上拿下來兩個大碗,一邊倒水一邊往她們這邊看,“是不是說啥悄悄話呢?”


  大家就笑,趕忙站起來,把板凳和草墊子都收拾好,撥好的蔥早就洗好,放在蓋令上,瀝幹水。


  “娘,你可真厲害,猜出來我們說悄悄話呢。”


  “你們幾個呀,”她娘倒好水,端著碗往屋裏走,“快看看鍋,我聞著可是要熟了,別糊了鍋。”


  娟姐她們在後廚忙活,她跟著她娘前屋去看小小和二小。兩個剛洗過臉,正擦幹淨。她和她娘一人拿著一碗水,遞過去,“學堂快要上課了吧,喝一口就上去,可別晚了時辰。”


  二小接過碗,一連喝了四五口,最後隻剩下個水底子,“姐,文真哥哥說你挑的那幾本書很好呢。”


  她把碗接過來,又遞過去帕子,“你說是我挑的了?”


  二小笑,擦了嘴,“我還沒說呢,文真哥哥就猜出來了?”


  “猜出來了?”


  二小點頭,“可不,姐姐挑的幾本書可不像平日裏我們能挑出來的,文真哥哥看了一眼就知道不是我們挑的。然後,然後我就說姐姐正好在書館,趕時間,姐姐你就幫著挑了幾本。”


  想不到大狗子眼還挺毒,能看出來。


  “水喝好了就別閑嘮嗑了,快上去背書。”她娘卡他們姐弟幾個還說了起來,也不知道趕時間,就拉著小小和二小往外走,“也不看看時辰,再不去都晌午該吃飯了。”


  飯菜有她們幾個張羅,雖說在後廚忙忙碌碌的但也另有一番樂趣,特別是雲姑也想學著炒個菜,就係著個小圍裙,在鍋台跟前,拿著鏟子,很是學樣的炒著鍋裏的土豆絲,是又害怕又興奮,叫個不停。


  最是尋常的事情才最難得,比如此時此刻,她們姐妹幾個正是天真浪漫的大好年紀,未出閣,雖說也有苦累,但終究是別樣的操勞,若是和那些出嫁了的媳婦,或者熬成婆的婆子相比,可真真的一個個都是花兒般的人。


  她心裏知道,這種時候留不了多少,總有一天會各奔東西,為了各自的生計奔波勞碌。也不知道大家會變成什麽樣子,是被生活摧殘還是獲得新生?


  路,特別是古代的女子,能自己選擇的,終歸是少數。


  她算是幸運的,在娟姐和青姐她們當中。就如剛剛青姐所說,她有家底,可保衣食無憂;也有父母姨舅照顧,有依靠;更有兩個兄弟,前途不可限量,互相幫扶。


  那她,還有什麽不滿意不知足的?


  是的,是她的這顆心,這顆有著前世記憶的心,放不下,丟不掉,也帶不走。


  這種患得患失,不像她;那種敢愛敢恨,也不像她。她有點混淆了,混淆了前世和現在,分不清這兩顆心該怎麽互相共存,隻還在模糊著,用這種悲觀的,不是她所希望的態度過活。


  是的,她怕什麽呢?忽然,她想到了這裏,是的,她是在害怕。


  那,害怕的,是什麽?

  是重蹈覆轍?

  是怕踏遍千山萬水,回頭,迷了路?


  還是那顆內心深處依舊孤單的心?


  她說不明白,就是這種不明白,她才害怕。


  “想啥呢?”娟姐過來碰碰她,她才從思緒中緩過來,最近總是走神,想的比較多,“都愣了好半天,也不知道小腦袋瓜琢磨啥呢?”


  娟姐笑著拿過她跟前的盤子,然後空出一隻手還拍了拍她的頭,“別亂尋思了,飯菜快要做好了,馬上能放桌子吃飯。”


  她嘻嘻笑,應下。搖搖頭,不那些不知哪裏來的思緒甩走,掀開鍋,看她熬了半天的紅燒肉,可是香呢。


  吃飯的時候她們姐妹幾個是在西屋,炕上放了一張大桌子,飯菜端上去,她娘為了不打擾她們姐妹幾個這番熱鬧,很快的吃了幾口就下桌,說是不占地方,讓她們姐妹幾個好好吃頓飯。


  “娘,能喝點紅酒嗎?”


  紅酒她是喝過的,她娘讓喝,但是娟姐她們就沒喝過,大人攔著,不讓。


  “讓你老姑和你大娘知道我讓你們喝酒,還不得說我,”話雖這麽說,她娘一邊往外走一邊就要下地窖去拿。


  “娘,娘,不用不用,”她攔著,從炕稍端來一個盆子,裏麵放著酒,嘻嘻笑,“娘,早就拿出來醒好了。”


  “這都醒好了還問?”


  “嘻嘻,這喝還不是得娘發話才成嘛?”她給每個人倒上,“娘,你可別和我老姑大娘她們說啊,我們就少喝點,嚐嚐味道。”


  她娘笑,“不說不說,今天就由著你們鬧騰。”


  她娘去了東屋,收拾碗筷,順便把門帶上,屋子裏就她們姐妹幾個了。紅酒一倒上,大家都很激動。丫頭幾個小的,她隻倒了一點點,就是嚐個滋味,她和娟姐青姐幾個,倒了大半杯。


  這燉飯吃的很是有些時候,從中午開飯,她們是一直吃了一個多時辰,要不是後來大娘和老姑下院上來了,說是過來看看幾個孩子怎麽個鬧騰法,估計她們還會再多吃一會。


  大人一來,她們就把酒杯收起來,盆子也給藏好,隻仔細的吃飯,挑不出來毛病。唯一有點露餡的就是娟姐,剛剛喝了一點紅酒她的臉就紅的不像樣子,這會更是紅。


  “沒事,就當是熱的。”


  她娘從東屋出去把人直接個迎到東屋,中間大娘還想過來西屋看看,她娘就攔著,說是她們小姐妹說些個女孩子家的悄悄話,她們一把年紀的就不要過去聽了。


  一來二去,大娘和老姑就沒進來。


  人在東屋這會也不好再把酒拿出來喝,但也喝的差不多,想想就算了,好生吃飯。


  吃完飯,收拾好,她們坐在炕上,幾個人從炕頭攤到炕稍,趟的趟,坐的坐。丫頭、雲姑、祥蘭幾個守著她畫的漫畫書在看,三人躺在炕稍,漫畫在中間,三個小腦袋瓜圍在一起,看的很是認真。偶爾咯咯的笑,若是遇到看不懂的,就打發丫頭拿著漫畫過來問。


  她和娟姐青姐祥花幾個在繡花,對,是繡花。她雖說不常練習,但也是有些手藝的,加上近幾年她娘為了磨她的性子,時不時的就讓她下去跟老太太學上一會,也是精進了不少。


  娟姐繡的是嫁妝,青姐和祥花是在繡包,她繡的是帕子,自己用的。


  “娟姐,我也給你繡點嫁妝吧,你說說你想要啥?”


  針線活計她雖說不拿手,但好在創意有,所以也算是難得,能送出去。


  “你有這個心意就好的,至於繡什麽,你看著辦就好。”娟姐笑,放下手中的活計,收攏到一處,“以後咱離得近,和眼下這般也沒的分別,想見就能見到,可不用這般興師動眾的。”


  前後屋,離得近,可不是這現在這般沒的太大分別。


  “繡還是要繡的,那我這陣子就琢磨琢磨,自己看著辦了。”


  這一天,從上午到傍晚,她們姐妹幾個湊到一塊,玩鬧、嬉笑、看書、說話、吃飯、繡花、作伴,時間過的說慢也慢說快也快。慢的是這悠悠大半天好似度過了大半年那般的長,也快的好像一個水滴落下,隻片刻工夫,就又消失不見。


  大娘和老姑在東屋也是待了有一會,說了好些話,最後臨近傍晚,要家去趕著做飯,這才大人孩子的回了下院。


  “娘,我娘老姑是不是和你說啥了?”她爹後山弄馬場,還沒回,娘兩個張羅晚飯,她實在按捺不住,問了句,“關於我青姐的?”


  “你咋知道的?”她娘驚訝,“聽到了?”


  她笑,“娘,我一直在西屋,哪去聽?我猜的。”


  “這你還能猜出來?咋猜的?”


  她娘這麽說,想來她猜對了,“我娟姐姐找了人家,接下來就是我青姐和祥花姐了,我聽說我老姑也看了幾家,但都沒滿意的,這次一來就待這麽長時間,想來是有話要說。”


  “然後我就猜,我老姑要說的,肯定和我青姐姐有關。”


  “娘,要是我沒猜錯,我老姑是不是讓你在學堂幫著打聽打聽?”


  “這你都猜出來了?”她娘停下手中的活計,有些不敢相信,“你真是自己猜的?沒聽?”


  她搖頭,“娘,真是自己猜的,再說,這個好猜,別說我老姑不上來專門說這個,就是我說,我也想到了,還尋思得空給娘念叨念叨呢。”


  “你也覺得成?”她娘繼續炒菜,她也繼續燒火。


  “在學堂上過學畢竟認識些字,要是聰明機靈的,就說不考功名也是能找個好活計,安生過一輩子,怎麽說都是怎麽好的。”


  “唉,”她娘有一會沒說話,最後歎了口氣,“你老姑心思倒是挺大的。”


  “咦?”這麽說是有目標了,“娘,我老姑看上誰了?”


  她娘把菜燉到鍋裏,蓋上鍋蓋,讓她加大火燒開,把鍋台上的鍋碗瓢盆收拾幹淨,這才也找了個小板凳在灶坑挨著她坐下,“文真。”


  啥??!!不會吧??!!“文,文真?”


  她娘看她驚訝,沒理,隨手越過她拿起一把柴火填進灶膛,“你老姑說文真學問好,是個秀才老爺,年紀輕輕的往後肯定有出息,就想過來問問我的主意。”


  “我老姑看上文真了?想讓青姐嫁給文真??”文真算是這十裏八村真真出挑的,隻單單幾年工夫就中了秀才,而且真如老姑所說,年紀輕輕往後是不可限量的。


  “這還有假,是真的。”


  “這我可沒想到,”她稍微緩過來,“我老姑沒說怎麽打算的?”


  “你老姑也犯難,看上人家孩子是看上了,可惦記文真的還少啊?”她娘搖搖頭,“就是文真現在守孝,隔三差五還有過去串門給介紹的,什麽縣裏老爺家的千金,十裏八村地主家的女兒,哪個不是出挑的。這都還不算,就咱這十裏八村未出閣的姑娘,隻要年紀相當,哪個不想往前湊湊?”


  “你老姑都知道,所以才為難,想等文真過了孝期好賴也得問問,說是畢竟跟咱家有這茬,多少看在咱家的麵子上會考慮考慮。”


  “二來也是怕萬一不成,耽誤了青丫頭。”


  “就是過來念叨念叨,問問我個主意,看能拿怎麽個章程。”


  “娘,你咋說的?”這下一扯到大狗子她還真不好拿主意,大狗子這人從小就話少,心思都在肚子裏,看不大透,不如大花和二狗子,好相處。


  “我能怎麽說?這事要是做主還是得人家老張家的意思。我也就聽你老姑念叨念叨,和你大娘說上幾句,幫著分析分析。具體怎麽拿主意,還是你老姑自己。”


  “自古嫁娶要是門好親事,女兒家高攀一點是好的,畢竟日子都是往好的過。要是真就兩家說起來,單就門戶,也是能對的。你老姑夫有買賣,你老姑作坊裏幫著幹活,青丫頭也會些手藝,嚴哥還在學堂讀書,也不差。”


  “要是但說起來,你老姑家日子過的不差,在村子裏也算是排得上的,特別是自從你老姑分家,日子更是過的紅火。”


  “但文真這孩子出息,中了秀才,這要是算起來,你老姑家就高攀了。若說文真年紀還小,滿腹的詩詞文章,若是再高中,可是真真做老爺的命了。”


  “到那時,可就不是高攀不高攀的事情了。”


  “娘,你覺得若是我老姑真的去問個主意,老張家能應下嗎?”


  她娘看著她,可是有一會,然後轉過頭,繼續有一下沒一下的填著柴火,“應該不會吧。”


  “為啥呀?”


  她娘搖搖頭,“這陣子老張家也去了不少人,家來來來往往的我也聽了不少,說是老張家把幾門上來說親的都給打發了。不但是尋常人家,就連縣裏的老爺和地主家媒人,也都給拒了。”


  “說是文真還小,一來孝期,二來也是想先顧著學問,等考了功名再說成家的事情。”


  “這樣啊,那既然老張家都這麽說了,我老姑可是還有啥主意?”


  “嗯,你老姑是有想法的,”她娘點頭,“說是問問我的意思,看我放不方便,哪天過去給張老太太傳個話,問問意思。”


  “問問意思?”


  “嗯,你老姑說若是老張家有點意思,他們就讓青姐再登上兩年。若是實在沒那個意思,也不能耽誤孩子,就幹脆斷了這個念想。”


  “娘,你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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