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中毒
“大小姐。”林楚淺五味雜陳,哪怕知道她說的也不是全無可能,可她也不忍心看著她自怨自艾。
“難不成你就這樣認命了?任由二少爺去死?”
何明雪輕嗬一聲,眼淚卻無聲的滑落了下來,她無力的蹲在地上失聲痛哭了起來。
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隻有一盞微弱但不能再微弱的燈籠被風吹的搖搖欲墜。
林楚淺聽著燈籠,看著何明雪抱頭痛哭,一陣風吹來,她隻覺得整個人空蕩蕩的。
感歎了一下夜色涼如水。
其實她看得出,何明雪對何長柏已經不抱希望了,驚慌失措的來求助,隻是不願意眼睜睜的看著他咽氣罷了。
林楚淺靜默的看著她哭了一會,最終無奈的輕歎了一聲。“大小姐,走吧。”
何明雪抬起頭,用力的擦拭完自己的眼淚,站起身時身子晃蕩了兩下,跟林楚淺手裏的燈籠一樣搖搖欲墜。
林楚淺連忙去扶,何明雪站定以後,淒然的笑道。“走吧,柏兒沒準正在等我呢。”
林楚淺抿著嘴沒說話,看著她踉蹌著腳步向前,低垂著眼簾,緩緩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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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進那間充滿各種藥物交融在一起的房間時。
林楚淺再次被何長柏的模樣嚇了一大跳。
他的身子枯瘦的可怕,手腕瘦的怕是比笙兒還要細,臉色蠟黃慘淡,卻又有莫名詭異的紅暈,更讓人覺得詭異的,還有他烏黑的嘴唇。
一看便是電視劇裏中毒的典型症狀。
林楚淺來時路上還抱有的僥幸心理頓時便被打的粉碎,他這幅模樣,怕是大羅神仙來了都救不回來。
何長柏躺在破舊的床上時不時的痙攣,嘴臉不斷的滲出鮮血,何明雪蹲在他床側不斷的幫他擦拭嘴角。
早已昏迷不清的何長柏不停的呻吟著,全身冷汗淋漓,看起來十分痛苦。
“柏兒,柏兒……”
何明雪不停的重複,試圖想喚醒他。
此情此景太過觸目驚心,林楚淺不忍再看,便起身到了屋外,耐心的等著鍾晏過來。
也不知道,這月絕先生的弟子,能不能和閻王爺搶人。
黑暗逐漸消融下去,微弱的霞光從天際一點一點地蔓延開來。
談不上光明,但好歹擊退了部分黑暗。
在屋外來回走了無數圈以後,聽到外麵有腳步聲傳來,欣喜以為是鍾晏來了?
卻不想是慧兒和紅環兩人並肩同行,走進時就兩個人都是一言難盡的沉默。
林楚淺抬眼,慧兒走上前,輕聲說道。“劉管家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
林楚淺點了點頭,默默的看向紅環。
紅環雙眼通紅,昏暗的光線下她的臉頰上一個巴掌印若隱若現,她咬著嘴唇,積極的忍著眼淚,聲音低的幾乎聽不到。
“老爺讓奴婢滾。”
林楚淺長吸了一口氣,原也對何任城沒有指望。
如今天都沒亮起來,想來他正躺在某個姨娘懷裏溫存呢,又怎麽會理會一個他並不看重而且從小就病懨懨的兒子。
隻是不來便不來,打人耳光讓人滾就有些過分了。
“算了,如今就等著大夫吧!”
林楚淺擺了擺手,獨自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望著天邊陰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一般,等慧兒走過來給她披多一件衣服時,她才後者後覺的發現晨寒露重的很。
何明雪聽到動靜也出來了,看到獨自回來而且還挨了一巴掌的紅環,她扯開嘴角笑了一下,便也沒有再問。
反倒是紅環一看到何明雪,就忍不住失聲痛哭了起來,抱著何明雪的大腿,委屈又悲痛的說道:“小姐,老爺正在顧姨娘屋裏,奴婢想讓老爺來看看二少爺,可老爺說我打擾他休息,我跪在門外哀求,老爺嫌我吵,便扇了奴婢一巴掌,命人把我趕了出來。”
“委屈你了,紅環。”相對於紅環的激動,何明雪此時顯得十分淡定。
也許她從一開始,便料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
紅環淚流滿臉的抬頭,哽咽著說:“奴婢不覺得委屈,就是傷心,替大小姐傷心,替二少爺傷心。”
主仆情深的畫麵,林楚淺看了也是心裏酸澀的很。
就是一向缺心眼的慧兒都忍不住在旁邊偷偷抹眼淚。
屋內隻剩有何長柏的貼身小廝泉子在悉心的照料著,何明雪似乎眼淚已經流幹了,無望的看著漫無邊際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一如她此時此刻的心境。
“鍾大夫,就在前頭。”遠處視線觸及不到的地方傳來劉管家虛弱的呼喊。
林楚淺連忙站起身,便見前方正有一個人穿破濃鬱的霧氣而來。
來人正是鍾晏。
劉管家套了馬車親自去請他時,他原本不願上門出診,可一聽到來人是何府的管家,而且指名道姓的要找他。
他心裏便知道是林楚淺讓人來找他。
若非情況危急,想來也不會這個時候來找他,於是也沒耽誤,收拾了幾樣物件便提著藥箱跟著劉管家走了。
第一次坐馬車去何府,也是第一次從何府的前門進的府。
鍾晏來不及感歎太多,在路上跟劉管家了解了一下情況之後,一下馬車便直奔何長柏的院子,年邁的劉管家在他身後唯恐他走錯路耽誤了時間,誰知道鍾晏對何府的小道熟得很,一路摸黑,竟是準確無誤的走到了何長柏的院子。
鍾晏提著藥箱上前,抬手還想拱手客氣一番,直接被從椅子上蹦起來的林楚淺一把抓緊了裏屋。
他愣了一下,看到眾人的臉色,便知道大事不好,頓時也沒心思去斟酌什麽於禮不合的舉動。
一看到何長柏的模樣,鍾晏也是大驚。
急忙上前把脈,臉色瞬間凝重了起來,不敢耽誤片刻直接打開藥箱便給他喂下了一顆丹藥,然後開始替何長柏施針。
旁邊的眾人皆是屏息以待,不敢上前打擾,連大口喘氣的心思都沒有,都在等著一個意料之外的結果。
可惜結果終究是如眾人心中所想那般。
施針了半個時辰之後,鍾晏轉身來已是滿頭大汗,他拱手,對著何明雪無奈的搖頭歎息。“在下已經盡力了,可是公子中毒已深,如今在下能做的便是減輕他的痛苦,等待會拔針之後,他便會清醒約莫半炷香的時間。”
“有勞鍾大夫了。”
何明雪聽完沒有大哭大鬧,不悲不喜的回禮,表達了自己最真誠的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