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我好似不該來
都城的寒冷幹燥終究難以適應。
原本身子無恙的衛寧蘭突然受了風寒,一大早起來全身乏力,反胃不止。
尋了大夫來看診,把完脈以後隻說是有孕在身,外加受涼,導致體弱脾虛,需要好生將養,
這次生病林品契很是緊張,直接告假沒去上朝。
見他真的在意,全府也跟著小心謹慎的伺候衛寧蘭。
按照香果一大早從廚房偷聽到的八卦是這樣說的,以前以為夫人隻是將軍娶回來料理家務的,現在母憑子貴,以後都要恭恭敬敬了。
林楚淺暗自好笑,心想這次懷孕,讓府裏上下的人徹底看明白衛寧蘭的地位也是好的。
拜林斐澤所賜,衛寧蘭在林府的身份總有點尷尬。
現在好了。
大夥終於都知道了,衛寧蘭出身再不好,那也是林家現在的正頭夫人。
衛寧蘭生病,林楚淺自然是要去看望她。
一到她的院子,推開門進去便看到她向來粗手粗腳的阿爹正端著湯水喂衛寧蘭喝下。
她笑著走了上去。“衛姐姐,阿爹,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
“阿淺來了。”衛寧蘭臉色一紅,連忙讓林品契放下湯水,拉著他趕緊坐下,省的被人見了笑話他。
耿直的林品契沒有思考太多,他坐下以後重新又端起湯水,低著頭舀起湯就送到她嘴邊。
“阿淺來的正好,寧蘭身子不好,還吃不下東西,現在喝湯都不肯。”
衛寧蘭臉色通紅,隻能無奈的連喝了幾口湯。
自懷孕以來,她一直都相安無事,也沒有任何反應,可最近也不知道怎麽的,總是心神不定,夜間總發夢,時常沒胃口吃飯。
她自己倒覺得沒什麽,就是急壞了林品契。他看著她憔悴的臉龐,心疼的不行。
心疼媳婦的林品契隻能親自哄她吃飯,實在沒用,就隻能動手喂她。
林楚淺在旁邊真覺得自己很多餘,她低頭看著她日漸顯懷的肚子,輕笑的說道:“衛姐姐,阿爹說的對,你現在可是兩人,定是要多吃些,可千萬不能餓到肚子裏的孩子。”
“我也想多吃點,可是……”衛寧蘭委屈的挖了林品契一眼,張了張嘴又吃下他遞到嘴邊的湯水。“一看到這些湯水,我就沒胃口,還…唔……”
說完一半,她突然用手帕捂住嘴,一旁的丫鬟連忙拿來一個瓷盆,衛寧蘭趴在旁邊開始嘔吐。
想來是害喜了。
林品契眉頭緊鎖,在旁邊輕拍她的後背,擔憂的說道:“剛吃了點東西,怎麽又吐出來了。要不再找個大夫來看看。”
“不用了老爺。”衛寧蘭漱口以後,拿著手帕在嘴上擦拭了一番,抬起頭對林品契說道:“不過害喜而已,沒什麽大不了,不必這麽緊張。”
林品契聽完沒有覺得輕鬆,板著一張臉,看起來比當初在邑洲城時麵對戎狄人還要凝重。
衛寧蘭無奈的望向林楚淺,想讓她幫著勸勸。
“衛姐姐,我覺得阿爹說的對。”林楚淺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笑著說:“再找個大夫來看看也好,至少讓他開些安胎的方子,這樣衛姐姐你也不用這麽辛苦。”
“我不覺得辛苦。”衛寧蘭溫柔地和她一起摸著肚子,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一想到肚子的孩子,我就覺得受什麽苦都是值得的。”
可能這就是天生的母性吧。
林楚淺隻能和她阿爹同樣無奈縱容,隻能吩咐身邊的人伺候的仔細些。
衛寧蘭懷孕以後,漸漸也有點嗜睡。
林楚淺待了不過半刻鍾,衛寧蘭便有些困倦,見此便裏麵勸她休息,自己也起身打算離開。
走出屋外,林品契也跟了出來。
“阿淺。”
兩人一同走在回廊上,雪花緩緩的飄落,整個天地之間都是霧蒙蒙的。
“寧蘭有孕以來,府裏的事情都辛苦你了。”林品契輕歎。
剛開始衛寧蘭尚且能照料府裏的事務,後麵她身子虛弱,又害喜嚴重。府裏的上下有什麽需要拿主意得就都來找林楚淺。
不過大部分事情都有桂媽媽和管家在處理,隻有小部分事情需要她而已。
“阿爹放心,府裏的事情桂媽媽和管家都安排的很妥當。至於我,不過是支棱起耳朵聽聽罷了。”林楚淺乖巧的挽住他的胳膊。“現在最重要的當然是衛姐姐,府裏的那些瑣碎的事情很好解決的。”
林品契點了點頭,深感欣慰,望著自己嬌俏可人的閨女,突然感慨道:“阿淺真的長大了,懂事了,現在都會管家了,前幾日老管家跟我說你將府裏的事務處理得很妥當,阿爹很欣慰,相信你阿娘在天之靈都會覺得安慰。”
林品契已經好久沒有提起她阿娘了。
林楚淺有點茫然,她抿了抿嘴,柔聲道:“阿娘若是知道阿爹現在有人陪伴,也定是會覺得很安慰。”
林品契渾厚的大掌放在她頭頂撫摸,輕歎一聲笑道:“但願如此吧!”
兩父女好久沒有這樣聊過天,不知不覺一起走了好長一段路。
林楚淺看著他一身利索得錦衣,不由問道:“阿爹又是告假沒上朝?”
“無妨,將近年關,朝中並無大事,上不上朝都無所謂。”林品契擺了擺手,並不在意。
年關將近,朝廷上下討論再多的不過是各種宮宴聚會,其他的國事倒是被暫時擱置,林品契成日上朝也不過是看著一群文官你一言我一語的為宮宴的規模地點和時間爭吵不休。
“北邊的災情無人問津,成日上朝為宮宴禮製掙得麵紅耳赤,實在荒謬至極。”林品契想到近期朝上的情形,不由惱怒。
林楚淺用手輕輕地安撫他的肩膀,柔聲寬慰:“年關將至,新春在即,文武百官也隻是不想在這個時候觸黴頭罷了,等年後,朝廷自然會派官員前去賑災。”
話她雖然是這麽說,其實心裏和林品契一樣對朝廷失望。
北邊的災情已經拖延多時,剛開始隻是城關的幾座小城,可由於朝廷一開始並不重視,而導致災民四處流散,災情緩慢擴散到周圍的城郡。
雖然並沒有爆發劇烈的災難,但是隨著城郡淪陷,災民劇增,等災情真正傳到都城之中的時候已經如破堤之水,一發不可收拾。
而如今年關將近,朝中事務大部分擱置在旁,北邊的災情也就被選擇性的忽視了。
城外災民流離失所,城中卻喜氣洋洋的打算迎接新春。
這也不怪林品契對此憤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