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第三十七章，入宮敬茶//
沈昭熙的嘴角不由得揚起一個愉悅的弧度，隨即輕手輕腳地起身。
“嗯。”女子帶著鼻音的輕吟聲傳來。
沈昭熙頓住，凝著她。
舒淺鈺素來眠淺，沈昭熙的動作驚動了她，察覺到動靜的她微蹙了下眉，慵懶地緩緩睜開眼睛，入目是朱紅色的衾被，陌生的環境令她先是一怔，轉瞬，她想起自己已經成婚，如今是一名“新婦”。
她敏銳的感覺到有人正在看著自己，抬眸望去……
隻見沈昭熙嘴角勾起，臉上帶著溫潤的笑意，目光所及之處，朱紅色的龍鳳錦衾落至他的腰.腹，銀白的寢衣微微敞開，露出他精壯結實又白皙的胸膛。
她不自在的垂眸錯開目光。
“醒了？”沈昭熙微笑著溫聲道，聲音富有磁性，格外悅耳。
“嗯。”舒淺鈺慵懶的回應一聲，聲音從鼻子裏麵發出，帶著晨起時的沙啞，睡眼惺忪的她翻了個身繼續睡。
昨晚兩人聊天聊到很晚，睡眠時間差不多才一個半時辰。
沈昭熙臉上的笑意更濃，由著她繼續睡，自己則揭開衾被，掀開半邊大紅幔帳下床。
他甫一著地，倦極思睡的舒淺鈺忽然想起今日早晨還得進宮，腦袋瞬間清明。
盡管她連眼睛都不想睜開，但她不得不強迫自己起身，坐在床上先揉了揉眼睛。
沈昭熙看著她瞌睡的樣子，覺得她嬌俏可人。
沈昭熙道，“困的話就再繼續睡會兒。”
“不能再睡了，去宮裏要緊。”舒淺鈺揉了揉眉心，她的眼皮還很重。
以前在鎮南將軍府，就算她睡到地老天荒都沒人會攔著，如今成婚了可就不一樣了。
“時辰還早，可晚些時候再去宮裏，母妃會理解的。”沈昭熙微笑道。
舒淺鈺道，“傳出去定會被人笑話。”
沈昭熙沒否認，今日入宮敬茶，若是晚了時辰，隻怕她會被人落個不孝之名。
沈昭熙轉而說道，“往後在王府中想什麽時候起床就什麽時候起床，沒人敢說什麽。”
舒淺鈺微愣，轉頭看了一眼帶著溫潤笑意的他。
她不再繼續睡，下床趿履，緩步走至梳妝台前坐下，正準備喚人進來伺|候，卻從鏡子中看見床邊的沈昭熙手裏拿著把剪刀，用剪刀的尖端將手指戳破。
舒淺鈺眉頭皺了下，起身走過去，便見他將手指上湧出的血滴在一塊白布上。舒淺鈺這才恍然驚醒，自己竟然把這麽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明辰……”
見她語氣擔憂，沈昭熙予以一個安心的眼神，“我沒事，你別擔心。”
隻是一個不易讓人察覺的小傷口，很快止血，幾乎看不出被戳傷過。
沈昭熙收了剪刀後喚人進來伺|候。
在外麵候著的眾女魚貫而入，德妃宮裏的杜鵑默默也來了。
杜鵑嬤嬤和王府的福嬤嬤一起整理褥子和被衾，兩位嬤嬤瞧著白布見了紅，相視一笑。
兩位嬤嬤的笑容映在鏡子中，舒淺鈺見了後神色如常，微微鬆了一口氣，內心對沈昭熙多了幾分好感。
杜鵑嬤嬤驗收了那塊白布便告退離去，率先回宮去了。
蓯蓉為舒淺鈺更衣梳妝，茯苓為沈昭熙整理儀容，因二人是新婚，今日他們身穿的錦服偏紅。
蓯蓉為舒淺鈺更換上一件頰紅色的束腰衣裙，衣衫上繡有花紋。
福嬤嬤為舒淺鈺梳發髻，插.上玉簪和珠花後，福嬤嬤直誇舒淺鈺的五官生得好看，蓯蓉也附和。
蓯蓉為舒淺鈺上妝，在為舒淺鈺的畫眉心花鈿時，福嬤嬤疑惑的問舒淺鈺，“王妃，您眉心稍上位置這裏，這個豆大的傷疤是怎麽來的呀？”
房中的舒淺鈺和沈昭熙俱是一愣。
舒淺鈺的眸中劃過一絲異樣，看似若無其事的道，“忘記了。”
沈昭熙睨了眼坐在梳妝台前的妻子，若有所思。
——忘記了麽？
待舒淺鈺穿戴整齊，沈昭熙也整理好儀容。
沈昭熙將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眼睛一亮，欣賞著她的容顏。
蓯蓉正準備為舒淺鈺係上披風，沈昭熙已經先一步拿過侍女手中的披風親自為舒淺鈺係上。
舒淺鈺隻覺得陰影朝自己籠罩過來，她愣了下。
肩上倏地一沉，那件繡著仙鶴的正紅色披風已經搭在她的身上，披風很寬長暖和，快及她腳踝的位置。
她的目光掃了掃身上，他那雙皓白的大手正在幫她理順披風。
他的個子比她高出一個頭，她微微仰頭看著他，他的神情專注，在認真地幫她係脖子上的帶子。
兩人的距離較勁，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若有若無。
沈昭熙莞爾一笑，戲謔道，“不知王妃對為夫的容貌可還滿意。”
說話間，他已經幫她係好披風。
驚覺自己失態，舒淺鈺慌忙低下頭，擰了下眉不搭話。
男人卻不罷休，不依不撓地問她滿意否。
“滿意。”舒淺鈺淡淡的道，往外室走去。
沈昭熙頓覺心情愉悅，拉住她，“王妃，該換你幫為夫係披風了。”
舒淺鈺抿了下唇。
今晨他的手指流了些血，暈開在那條白布上，幫了她大忙。
思及此，舒淺鈺並未拒絕，拿起侍女抬著的托盤中的那件暗紅色披風為他係上。
為他係披風的帶子時，她的頭微仰，他的呼吸灑在她的麵門上。
沈昭熙滿眼歡喜的看著她，又戲謔道，“為夫對王妃的美貌甚為滿意。”
舒淺鈺的動作微頓，沒有理會他，繼續手上的動作，很快結束。
蓯蓉等人看著恩愛的兩人，在一旁掩嘴笑。
福嬤嬤笑得合不攏嘴，平時王爺對什麽人都雲淡風輕的模樣，今王府有了這位王妃，王爺的笑容可比以前多多了。
出門前，沈昭熙還遞給她一個小袖爐捂手，“乖，外麵冷，可捧著它暖手。”
小袖爐為桃紅色，手工繪畫琺琅彩燒製，做工精致，小巧典雅，甚是好看。
舒淺鈺很喜歡這個小袖爐，含笑的接過，捧在手上很暖和，手感光滑，她更加愛不釋手。
舒淺鈺淡淡一笑，“真暖和。”
“暖和就好。”沈昭熙睨著千嬌百媚的妻子，“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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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內溫暖如春，屋子外冰天雪地，地上的積雪不算太厚，這會兒無大風，偶爾有微風，冬日蕭瑟，除了雪梅，幾乎沒什麽美景可觀賞。
舒淺鈺和沈昭熙抵達永壽殿時，祥王沈昭瑞和李玉嫵也剛好到，兩波人在去往花廳的門前那裏相遇。
沈昭瑞一身暗紅色錦服，李玉嫵一身嫣紅色衣裳。
沈昭瑞單手扶著李玉嫵的纖腰，李玉嫵在說話，麵色認真，沈昭瑞滿臉歡喜，時而點頭，時而和她說話。兩人是一對十分恩愛的夫妻。
見到沈昭熙一行人時，沈昭瑞神情自若地收回手，神色不複方才的柔情，麵容略顯冷酷，李玉嫵則麵帶微笑。
沈昭熙向他們二人見禮。
舒淺鈺也微微福身作禮，“淺鈺見過大哥、大嫂。”
“二弟、二弟妹不必多禮。”沈昭瑞的語氣清冷。
撂下這句話，沈昭瑞便率先往花廳裏麵走。
李玉嫵隻略微看了眼舒淺鈺和沈昭熙後便跟了上去。
有太監高喊，通報他們兩對新婚夫婦已經到來。
忽而來了一陣寒風，沈昭熙握拳掩口，微微咳嗽，狀似身子不適。
舒淺鈺眸色一轉，體貼地伸手扶著沈昭熙，瞧著他的麵容倒真像是生病了。
沈昭熙的臉上帶著淡雅的笑容，半開玩笑的道，“王妃，為夫的臉上可是有什麽難看的東西？”
“並無。”舒淺鈺說。
“你一直這麽看著為夫，定是由於為夫的臉十分俊逸迷人。”沈昭熙故意逗她。
舒淺鈺不語。
看見她懊惱挫敗又臉頰發燙的模樣，沈昭熙心情大好，忽然爽朗的笑出聲，聲音頗大。
已經進入花廳的沈昭瑞微挑了下眉。
太皇太後、景安帝、後宮的三位妃嬪，明霞公主等人在花廳內坐著，遠遠便聽見沈昭熙的笑聲，皆是驚訝。
在他們看來，沈昭熙是個沉靜之人，平素很少表現出自己的情緒，很少有人能夠摸透沈昭熙的心中所想，能像現在這樣爽朗地笑出聲的次數寥寥無幾。
舒淺鈺和沈昭熙解了身上的披風，進入花廳內，裏麵很暖和。
德妃瞧著他們二人。沈昭熙的心情不錯，餘笑未消，氣色甚好，舒淺鈺的麵容微紅，狀似又惱又羞。兩人頗有新婚燕爾的味道，德妃心裏也高興。
沈昭熙和舒淺鈺向眾人先行了一禮。
太皇太後道，“明辰，天寒地凍，清晨霧濃，你的身子不利索，大可晚些時候再進宮。”
沈昭熙道，“謝太奶奶體恤，隻是，今日新婦敬茶不可懈怠，如果明辰以病弱為由令阿鈺落得個不敬長輩的名聲，那便是明辰之過了。”
太皇太後點點頭，瞧見梳著新婦發髻的舒淺鈺，和沈昭熙很是般配。
太皇太後的心情極好，笑眯眯的道，“今日明辰氣色不錯，倒是阿鈺，許久未見，太奶奶瞧著你像是瘦了呀。明辰啊，往後你可不準欺負阿鈺。”
沈昭熙略微委屈的道，“太奶奶，明辰的身子弱呀。”
舒淺鈺攏了攏眉心，眸中劃過異樣，沉默未語。
太皇太後嗬嗬地笑道，“瞧瞧太奶奶這記性……不過呢，往後啊，明辰，阿鈺，你們兩個可要好好相處。”
沈昭熙看了一眼舒淺鈺，淡然一笑，“是，太奶奶，明辰定當謹記於心。”
舒淺鈺應了聲“是”。
隨後太皇太後讓他們二人落座。
明霞公主坐在舒淺鈺的旁邊，笑眯眯的同舒淺鈺問好，她稱呼舒淺鈺為“阿鈺”時，沈昭熙厲眸掃向明霞公主，明霞公主見了後，趕緊改口，甜甜地喚舒淺鈺“嫂子”。
舒淺鈺並未看見明霞公主和沈昭熙之間的互動，聽聞明霞公主這麽喚她，怪不習慣的，耳根微紅，粉粉嫩嫩。
明霞公主轉而好奇的低聲問道，“嫂子，方才哥哥為何發笑？”
舒淺鈺輕聲笑道，“我給他講了一個話本子裏麵的橋段，他覺得甚是有趣，就忍不住哄堂大笑。”
明霞公主愈加好奇，低聲追問道，“什麽樣的橋段？”
舒淺鈺莞爾，低聲回答，“一個是狡詐的魔教小妖女，另一個是內斂的明教教主，他們在江湖上是一對冤家。等有時間了我給你細細講講。”
坐在舒淺鈺另一邊的沈昭熙聽後，臉上的笑意更濃。
德妃往這邊看過來，隻見舒淺鈺和沈昭熙這對新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其樂融融。
***
讚禮在一旁高聲宣讀儀式，沈昭瑞和李玉嫵上前去給各位長輩敬茶。
良妃、德妃和淑妃，這三位後宮妃嬪雖上了些年紀，但歲月沒有在她們的身上留下多少痕跡，三位妃嬪皆是風韻猶存的美麗貴婦。
德妃看似溫婉嫻靜，與上次舒淺鈺在毓秀殿所見到的蠻不講理大相徑庭；良妃光豔明媚；淑妃開朗伶俐。
不多久，沈昭瑞和李玉嫵敬茶後，便輪到舒淺鈺和沈昭熙上前去各位長輩敬茶。
先是上前去給太皇太後敬茶。太皇太後說了許多吉祥話，諸如“早生貴子”“太奶奶想抱玄孫了”之類的話後，賞賜了東西，舒淺鈺和沈昭熙謝恩後又去給其他長輩敬茶。
各位長輩們說了些吉利的話，還送了禮物給舒淺鈺和沈昭熙，皆是些帶著吉祥意義的精美東西，且皆是一雙一雙的。
敬茶之禮後，舒淺鈺和沈昭熙複又落座。
景安帝因要去處理朝政，先行離去，王公公等人跟著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