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第六十五章,旖旎綿長//
世人常言: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果。
這一晚,原本吏部尚書的二女李知歆想借舒淺鈺的表妹趙娕娕之手算計舒淺鈺,來一招借刀殺人,讓舒淺鈺從此在火涇城成為眾矢之的,被人指著脊背唾罵。
然而,有些事情不似表麵那麽簡單,就好比舒淺鈺和趙娕娕。
因著劉小滿的緣故,表姐妹倆表麵上看起來不對付,實際上,早在今年二月份,舒淺鈺和趙娕娕在離城曾相遇,她們之間的齟齬便已經消除。
李知歆去找趙娕娕幫忙算計舒淺鈺時,趙娕娕先假意迎|合李知歆,轉身便把計謀告訴了宣王沈昭熙,最終李知歆玩火自焚。
這一晚,舒淺鈺在武安侯府忽然遭到色|胚趨英侯的人綁架。
世事無常。
趨英侯沒料到舒淺鈺隨身自備了軟骨散和合歡散的解藥,趨英侯也沒料到舒淺鈺會用圈椅的椅腳狠狠地戳他子孫的祖宗祠堂,令他以後不能再人|道,他更沒料到,宣王沈昭熙和左馮翊徐大人等人在他的侯府搜查無果,準備撤離時,舒淺鈺忽然從天而降,逃而複返。
趨英侯慘遭逮捕,他也不會料到,他慘淡的人生將從今晚的綁架事件拉開序幕。
趨英侯府中,由於趨英侯看起來傷得不輕,徐大人先讓大夫給他看傷。
當時,風決還在場,親眼看見趨英侯的傷勢後,風決的內心一陣駭然驚恐,再次下意識地攏了攏腿|心。
風決一回到宣王府便向宣王沈昭熙回稟後續的事情,還和沈昭熙如實說了趨英侯的傷勢。
根據風決的描述,十分的傷,風決說成了十二分,總之,趨英侯子孫的祖宗祠堂傷得極其慘重,須得診治後再參與審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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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光皎潔。
宣王沈昭熙沐浴畢,從浴房出來時,便見舒淺鈺正坐在梳張台前,茯苓還在幫她擦頭發。
沈昭熙走過去,接過茯苓的工作,揮手示意她們都退下。
房門被帶上,屋子內安靜一片。
沈昭熙問舒淺鈺,“趨英侯下麵傷得那麽重,還有他臉上的傷,都是你做的?”
舒淺鈺狀似滿臉詫異,“我是逃出來的,啥也不知道,趨英侯傷得很重嗎?”
她一臉與我無關,我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撒謊時臉不紅心不跳。
沈昭熙不顯喜怒,“這個案子,你牽涉其中,若你不同我說實話,我便命風決送你去一趟馮翊府,讓徐大人親自審問你。”
舒淺鈺動了動喉頭,沉吟良久。
把人家子孫的祖宗祠堂給搗毀了,這樣的事情有點那個啥……邪惡,舒淺鈺真心不想如實交代。
沈昭熙見她沉默許久都不說話,便又問,“你還不打算說麽?”
“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你們要抓便抓,要審便審。”舒淺鈺無所謂的回應他,就是不想老實交代。
話音一落,舒淺鈺見自己的頭發幹了,便起身走了,去了床上,褪去鞋襪,鑽進被窩裏麵。
不多時,舒淺鈺聽見熟悉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床榻微沉,被窩裏麵,那個男人的氣息越來越近,伸手翻過她的身子,讓她麵對著他。
沈昭熙看著她,認真地道,“這個案子不得有誤,因為會呈報給父皇,我不妨先告訴你,最近父皇在命人暗查趨英侯。”
而且,趨英侯是祥王的黨羽,但這句話,沈昭熙埋在心裏,沒說出來。
聽他這樣說,舒淺鈺的心不禁一突。
此案竟然要上報給父皇?
舒淺鈺看著沈昭熙漆黑如墨的雙眸,腦袋裏開始想著措辭。
沈昭熙湊過去,輕咬了下她的鼻尖,“不得有隱瞞。”
舒淺鈺白了他一眼,推開她,起身,盤坐在床裏側,神色略顯凝重。
看她認真的模樣,沈昭熙忽然在想,他是否也要盤坐在她的對麵,神情認真的麵對著她?
沈昭熙最終沒有盤坐著,而是起身坐靠在床頭,他也不急躁地催促她,而是靜靜|坐著,似笑非笑,耐心的等她開口。
良久,舒淺鈺清了清嗓子,徐徐道,“我被人弄暈後,便被人帶走了,醒來時,意外的發現自己中了軟骨散和合歡散。”
“趨英侯對你下了軟骨散和合歡散?”沈昭熙的心一沉,敢對他的女人用那種東西,活膩了。
“唔。”舒淺鈺應聲。
沈昭熙坐正身子,問她,“趨英侯可是欺負你了?”
“嗯,但沒得逞。”舒淺鈺重複之前在馬車上的回答。
沈昭熙狐疑地問,“既然你已經中了軟骨散和合歡散,怎麽還有力氣衝出來?你哪來的解藥?”
舒淺鈺答,“我是遊走江湖多年的江湖遊醫,知道人心險惡,火涇城內作惡多端的人比比皆是,所以每每我出門在外時,都會在身|上備下這兩種藥的解藥。”
沈昭熙了然,覺得她綢繆未雨,防範於未然,今日真是萬幸中的萬幸。
沈昭熙問,“之後呢?”
舒淺鈺說,“我服下解藥後,趨英侯就進來了,但我的解藥藥效沒有那麽快,眼看趨英侯就要對我行不軌之事,我就騙他說我想吃糖,先拖住他。他聽後沒有起疑,命人去取來一小罐蜂蜜。那一會兒功夫,藥效發揮了作用,我內力恢複,趁他不備,點了他的穴道,逃走之前,我趁機……”
舒淺鈺遲疑了下,看著他的雙眸,覺得解氣的同時,莫名的……不想和他提及自己是如何傷人家的命根子。
沈昭熙定定地凝著她,等她繼續說,心中已有所料。
舒淺鈺的聲音壓低了些,“你之前不是和我說過,趨英侯此人卑劣淫|惡嗎?所以,我逃走之前,趁機掄起一把圈椅,用椅子的一根椅腳……攻擊……攻擊他那根東西,讓他以後不能再用他那根東西胡亂的偷香竊玉。”
沈昭熙覺得不可思議。
——又是那根東西。
這個趨英侯也挺能忍疼的,子孫根被傷得那麽慘烈,還能麵不改色地走動,站著和他們說話。
沈昭熙斂去情緒,“你為何不趁機先逃跑?”
小命都快沒了,她竟還有心思懲罰那個禍害。
舒淺鈺說,“我當時是想先逃跑的,但忽然又想著定要讓趨英侯長點記性,讓他知道,當朝鎮南侯家的小女不是好惹的。”
沈昭熙暗忖,確實不好惹。
前有登徒子衛三川的狗腿子吃狗屎,一群人又被綁在死胡同裏麵的一棵大樹上;再有衛三川被困黑屋子,和他最懼怕的一群老鼠為伴,而衛三川的狗腿子被活埋;後有登徒子朱勵誌眼睛長針眼;今日又是趨英侯臉上被蜜蜂蟄出“我是色|胚”四個顯眼的大字,最重要的是,趨英侯的子孫根被戳傷,此後趨英侯不能再人|道。
沈昭熙覺得,自己這個妻子,溫和的外殼下包裹著的那些懲罰登徒子的點子真是不少。
舒淺鈺繼續說,“而且,我用蜂蜜在他的臉上寫了字後,便立即逃走了。為了避開趨英侯府內的那些侍衛,我左躲右閃,因著不熟悉方向,我飛出牆外,到了一個胡同裏。”
沈昭熙的眉峰微動,“你當時可是已經成功脫險了?”
“唔。”舒淺鈺點頭。
沈昭熙愈加好奇,挑了下眉,“你都已經逃出虎穴了,為何還會忽然從他的後院裏衝出來?”
舒淺鈺說,“我施展輕功,飛出牆外,剛一落地,便聽見一陣馬蹄聲,我隱在胡同裏麵看見你們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急速經過,我斟酌了一番,決定先悄悄跟過去看看,不出所料,你們果真是去了趨英侯府。
“我想著,趨英侯見色起意,竟然連宣王妃都敢綁架,說明這種偷香竊玉的事情,趨英侯以前肯定沒少幹,而官府的人恐怕是礙於沒有確鑿的證據,無法拿他怎麽樣。若今夜馮翊府的人當場抓獲他綁架了宣王妃,他肯定躲不過,所以我便又倒回去了。為了演戲更加逼真一點,我就把自己的頭發扯亂,衣裳也撕破了幾個口子。”
沈昭熙暗道:演得不錯。
“你放心,出了此事,趨英侯在劫難逃。”沈昭熙溫聲說,即便沒有今日之事,趨英侯也快落馬了。
舒淺鈺未搭話。
“睡覺。”沈昭熙忽然伸手抱著她,攬著她倒下睡覺。
沈昭熙現在還點心有餘悸,抱著她心安了不少,還好他的妻子沒有被趨英侯給禍害,同時他覺得他的妻子機智又勇氣可嘉。
一般的弱女子遇上這樣的事情,肯定已經犯在趨英侯的手上了,哭得稀裏嘩啦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那種,嗓子都要哭啞。
她不僅沒哭,還反將趨英侯一軍。
月光如水,更闌人靜,窗牗內燭火搖曳。
沈昭熙摟著她,她回抱住他。
兩人親密無間,心跳平穩。
沈昭熙吻了下她的額頭,僅僅是吻下額頭不能滿足,他忽然翻身壓在她的身|上,薄唇從她的眉心緩緩向下遊移,穿過她的鼻梁,停留在她的唇上。
他的唇貼在她的唇瓣上輕輕地摩挲了幾下,眼尾情不自禁地漸漸泛紅,微微抬頭,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她的目光又純又欲,鴉色的睫毛如同羽扇,臉上紅雲開始彌漫,瞬而不瞬地凝望著他。
他這樣的眼神,她太熟悉了,就在他複又低頭欲吻她的朱唇時,她忙抬手抵住他的胸膛。
沈昭熙微蹙眉,用詢問的眼神瞧著她。
呼吸交纏間,唇邊溢出她的聲音,“明辰,不行。”
“你的小日子已經過去了。”沈昭熙說,他記得,已經過去了兩日。
舒淺鈺說,“你身|上的傷……”
“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
那日在烽莫崖,他中了一劍,算算時間,他已經養了大半個月,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他當了十多天和尚,現在需要適當紓解。
她見他緩緩低頭向自己籠罩過來,濡濕的柔軟觸感,在她豐潤的唇上舔|舐描摹,輾轉反側,很撩人,令人欲罷不能。
他的濕潤的舌尖頂.開她的皓齒,封住她的櫻唇,越吻越想要更多,攻城略地。
他的吻在她的唇上流連,深深的吻著她,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她快喘不過氣來,他的薄唇才順著她的下巴往下遊移。
粗重的呼吸從下巴蔓延至白皙的脖|頸,停留在那兒輕輕地吻了一會兒。
舒淺鈺柔柔的聲音從唇邊逸出,“明辰……”
沈昭熙微微抬頭,侵略性的目光越過她帶有紅印的鎖骨和光.裸的頸項,停留在她迷離的秀美雙眸上,情不自禁地低頭唇印上在她的唇,四片唇瓣相觸。
唇舌交纏間,他暗啞著嗓音問她,“叫我什麽。”
“明辰。”她的聲音輕輕柔柔。
熱烈的吻從她的唇上移開,跑到她通紅的耳根處,他嗓音幽啞,“叫我什麽?”
“明辰。”
他的薄唇靠在她的耳邊,咬了咬她的耳垂,“要叫我夫君。”
她依言喊他“夫君”,聲音柔得跟水一樣。
他和她耳鬢廝磨。
他最愛此刻柔情似水的她,千嬌百媚,皆隻因為他。
舒淺鈺依偎著他的靠近,沉醉於其中。
皎潔的月光落在窗台上,柔和而別有韻味。
屋子內這樣又那樣的響動仿佛無休無止,帷幔亂抖。
沈昭熙知道,她雖不愛他,但至少不討厭他,於他而言,這樣已經很好了,隻要能和她在一起,他很開心。
他會體貼的照顧她,一直寵愛著她,一直一直,讓她慢慢因他而動心,盡管,他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才會喜歡他,但沒關係,他喜歡她就夠了。
甚至令他感到喜悅的是,在一起時,她會迎|合回應他的親近,而不是像塊木頭一樣,沒有一點情感熱度的和他在一起。
舒淺鈺覺得,也許是他素了十多天的原因,今夜的他格外“熱情”,索取得有些狠,所幸她的武力值不算太低,在她招架得住的限度以內。
他和她親近的時間有點綿長,完事後,沈昭熙也知道今夜有些過,擁著她,目光定在她濕潤的眼睛上。
他低頭,溫柔的唇落在她闔著的眼眸上,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一聲,“對不起。”
他體貼地抱著她去一趟浴房後,抱著她回到床上。
他安安分分的躺在她的身側,不再擾她。
他以為她已經睡著了,其實她還沒有睡著。
良久,舒淺鈺忽然睜開眼睛,側頭看著他,他閉著雙眼,似乎睡得很沉。
***
她想起前些日子的事情。
他受傷後,沒辦法動她,便安分了下來。等到他的身子恢複得差不多了的時候,他又開始不老實了,很巧的,她的小日子來了,她以為他會規規矩矩的,豈料,他也有不規矩的時候。
那日下午,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封住她的唇,占據著她的呼吸,他吻著吻著,纏綿熱烈的吻沿著她的下巴緩緩蔓延到她的脖頸,她的衣襟漸漸越敞越開。
“你的傷還沒好。”她提醒他。
他抬頭,叼住她的耳垂,含糊的細聲回答,“我知道。”
沒有半點要收手的意思。
見他沒完沒了,她不悅,“我的小日子來了,還有三天才完。”
她聲線不穩,耳根通紅,臉頰燥熱。
“我知道。”他說,鼻尖在她的紅暈的臉頰上親昵地摩挲。
知道還胡來?!
舒淺鈺的呼吸早已亂了。
他啞聲道,“你放心……”
放心什麽?
她對現在這個沾滿邪念的他絲毫不放心。
他又說,“我隻過下手癮。”
“……”
她登時啞然,無語汗顏,臉頰紅得仿佛能滴出鮮血,送一大堆省略號給他。
“娘子,為夫……”他的吻落在她的耳根處,含糊的聲音分外撩人。
“沈明辰,你別說話!”她麵色更加不悅,直接打斷他。
覺察到自己的聲音異於尋常,她慌忙捂住嘴。
男人很滿意她的反應,十分缺德的笑了,把她擁入懷中,心情舒暢的笑了好久,放肆地開懷大笑。
***
舒淺鈺的思緒回攏,睡意來襲,她輕緩地拉過他的一條胳膊。
沈昭熙微微抬起眼皮,卻見黑暗中,她把他的一條胳膊枕在她的脖|頸下,讓他抱著她。她閉著雙眸,縮在他的懷裏,在他的懷裏動了動,尋了個舒適的姿勢,安靜地依偎在他的懷裏緩緩睡去。
沈昭熙嘴角勾笑,心中愉悅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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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趨英侯的案子便有了結果。
趨英侯藐視皇家威嚴,綁架宣王妃,欲行不軌之事未遂,杖責四十;趨英侯奸殺民女,罪不可恕;趨英侯克扣軍餉,草芥人命,證據確鑿。
趨英侯德不配位,景安帝收回了他手中的兵權,削去他的侯爵爵位,沒收其家產,斬首示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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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文學城獨家首發/慕硯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