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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百八十六章 處決青麵猴

  祭文讀完,陸振寧回過頭來,紅著眼圈,沉痛地看著會場,然後,慢慢地,低聲而有力地說:“解放軍同誌們!各村幹部、民兵同誌們,鄉親們!”他說不下去了,掏出手帕,擦了擦快要流出來的眼淚,才又指著靈堂,繼續說下去:“擺在我們麵前的,是全縣解放以來,英勇犧牲在敵人刀槍之下的革命戰士與英雄人民的靈位。我們每個人,都以沉痛的心情來紀念他們,祭奠他們。他們為了保衛我們的勝利果實,為了我們大家翻身報仇,英勇壯烈地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所以,他們是光榮的!偉大的!我們活著的人,要以他們為榜樣!”說到這裏,他不由地提高聲音說,“同誌們!你們知道,我們高山縣還有好多的土匪沒有消滅。”他用手比畫著,又說下去:“我們要繼續努力,一個不留地把它們肅清!不然,我們就對不起已死去的烈士們!”台子下,有的人在凝神靜聽著,雙眼眨也不眨;也有的人不住地用手抹著眼淚,甚至哭出聲來。


  陸振寧的話剛完,回到坐位坐下來,隻見羅竹南慌慌張張地從台下分開眾人,猛地跳上台去,走到陸振寧身邊,低聲地問道:“土匪家屬胡開光的老婆來了,讓不讓她進來?”陸振寧還沒回話,站在一邊的李春瑩就接上去說:“她也是一位被蒙蔽的群眾。我看,可以讓她來受點教育吧!陸縣長你看怎麽樣?”


  羅竹南還有點猶豫,陸振寧把手一揮說:“快讓她進來,受點教育也好!”羅竹南立即轉身跳下台去,到大門口去叫胡開光的老婆。


  胡開光的老婆林月花這些日子裏一直心神不定,恍恍惚惚。解放後,本來胡開光是想老老實實呆在家裏過太平日子的,可是蘇宏祥過來好說歹說的,最終勸胡開光又跟著韋保寧上山去當了土匪。前段時間,她突然聽到一個消息說,蘇宏祥被解放軍抓住了!

  聽說蘇宏祥被抓的消息,林月花既感到驚訝,又感到坐立不安。這究竟是好還是壞呢,她一時還想不清。在林月花的心目中,盡管蘇宏祥當了土匪,可他畢竟是打過日本人的英雄,政府應該不會殺他的頭。林月花最擔心的是,解放軍會不會也把胡開光給抓到呢?抓到後會不會把他槍斃呢。因為胡開光比蘇宏祥的罪過還大呀!胡開光到山裏當了土匪,一直跟在韋保寧身邊,可是幹了不少壞事。


  快到中午了。一想起去開公祭大會的事,她又心事重重:去吧,又怕民兵們,特別是羅竹南,說自己是土匪家屬,想幫土匪打探消息;不去吧,又不知道政府要怎麽處置胡開光這樣的人。因此,她站在屋角邊,如癡似呆地眼望著去開會的人走完了,才慢慢地、身不由己地、糊裏糊塗地走出了門,遲遲地挪動著腳步。


  走進街上,隻見街上到處人聲嚷嚷,紛紛議論著今天的公祭大會。


  有的說:“今天是要殺人的!用土匪的人頭祭奠烈士!”


  有的說:“全縣各鄉都有代表來參加大會!”


  有的說:“所有抓到的土匪都該殺。”


  有的說:“開完這個會,就要對岜思山上的土匪進行最後的清剿。”


  這一切,對林月花來說,句句都是驚心動魄的!也都使她悔不該當初放胡開光去當土匪,自然也使她對蘇宏祥倍加怨恨。


  在街上遊蕩了一陣,忽然有人傳說:“大會開始了!”人們,潮水似的湧進了會場大院,林月花不由地一陣心慌意亂:進不進去呢?要是碰見了羅竹南怎麽辦呢?他不會把自己趕出來嗎?她盡管這樣想,可還是身不由己地跟在人們的後麵,走近了會場門口。


  而這時,羅竹南已從會場跑出來,叫一聲:“你快進來吧!”林月花就跟著羅竹南走進了會場。


  會場裏到處是人,擠得滿滿的。林月花順著牆邊,擠到離台子很遠的牆根下,那兒剛好有一塊大石頭,她便爬了上去,才勉強看到了台上的情景。


  台子上,人們正在訴說著土匪的暴行,怒火燒滿了整個會場。解放軍同誌大聲地喊:“為死難的同誌報仇!為死難的群眾報仇!堅決鎮壓反革命!”會場上人們高舉著手,此起彼伏地呼出了憤怒的聲音,表達著他們的心願。整個會場,像一片沸騰的海洋,怒火緊緊地吞噬著人們的心身!


  這些聲音刺疼了林月花的心。此時,她遠遠地望見,縣長陸振寧走向台邊,高聲地講著活。


  陸振寧說:“同誌們,過去一年,我們消滅了很多土匪,也繳了土匪不少的槍,剿匪成績很大,隻是由於我們還沒有充分發動群眾,一些地方的群眾對我們還心存疑慮,有些群眾立場還在搖擺不定,因此土匪的靠山沒有徹底催毀,岜思山上還有一些土匪沒有被徹底消滅。同誌們,鄉親們,共產黨的剿匪政策是為勞動人民的根本利益服務的,對土匪,該殺的一定要殺,脅從的可以寬大,立功的還要受獎。”


  由於離得太遠,林月花並不完全聽清楚陸振寧的話,僅僅是從他的手勢、聲音、表情,和一言半語中,大體上了解了一些政策。


  自家的男人胡開光該不該殺呢?可不可以寬大呢?陸縣長似乎沒有提到。


  這不能怪縣長,因為麽多人當土匪的也不隻自己的男人一個,他怎麽能一個一個提到呢?林月花這麽一想,縣長下麵還講了些什麽,她就沒聽清楚了。似乎還講到了貧雇農受騙當土匪的事,但,怎麽對待呢?她沒有聽清。縣長似乎還強調了這次公祭大會的重要意義。接著,他號召貧雇農一定要站穩立場,團結一致,和地主惡霸劃清界限,勇敢地投入剿匪鬥爭,爭取自己解放自己,徹底翻身。縣長三番五次提到了貧雇農,自己和胡開光算是貧雇農嗎?究竟應怎麽辦呢?……這,這一定要找個人問清楚才行……


  正當林月花想著重重心事的當兒,突然,縣長的話講完了,會場裏又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口號聲。負責司儀的那位同誌,在人聲沸騰中,不知講了一句什麽,立刻會場鴉雀無聲了,一時靜得令人不敢相信,好像有什麽非常不平凡的事兒要發生了。


  林月花兩眼眨也不眨地注視著台上。


  果然,不平凡的事兒發生了。


  “要殺人了!”不知是誰的一聲喊叫,把林月花從沉思中驚醒,她定神向台上一望,台子上正忙著拉桌子。不一會,民兵和解放軍押上去兩名五花大綁的犯人。


  會場更加轟動起來。站在林月花身邊的人們紛紛談論著:“公審土匪了!”


  “要殺人了!”


  “那個是青麵猴!”


  “那個是蘇宏祥!”


  林月花離得太遠,看不清那兩個人的麵孔,但她知道一個是蘇宏祥,另一個是青麵猴,這兩個人都是韋保寧手下的幹將,是高山縣境內的兩個大土匪。


  林月花又想,人們審問些什麽?

  隻見一個個人跑上台去,泣不成聲地在數說著,那兩個犯人隻顧點頭認罪。


  林月花知道,那個青麵猴是個老土匪,一向心狠手辣,殺了不少人。但是,蘇宏祥曾經打過日本人,是有功勞,隻是他當了土匪以後是不是也像青麵猴一樣殺了很多人,她卻不得而知。


  不一會,隻見民兵把蘇宏祥又押回了牢房,而青麵猴要被拉去刑場,執行槍決!

  林月花眼看著青麵猴被拉下了台,還看到很多幹部和民兵也跟著去了。接著,人們紛紛離開了會場,,一隊隊,一群群,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向城外,像一股巨大的洪流。這股人流就算一人一口唾沫,就可以把青麵猴徹底淹死!

  林月花也同所有的人們一起,被滾滾的巨浪,卷出了會場,來到槍決青麵猴的現場。


  現場人山人海,林月花隻能在外圍站著,看著湧動的人群。


  外圍的人根本看不到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這時,隻見有一個人提著一個破木桶來了,大聲嚷嚷:“狗血來了,大家讓一讓,狗血來了,大家讓我過去。”


  這是要幹嘛呢?


  林月花心中的疑惑馬上有人幫解開了,旁邊有人說,給被槍斃的人身上淋上狗血,這個人以後就永遠不能再投胎做人。


  由此可見,高山縣人對青麵猴有多恨啊!

  林月花沒有膽量去看被淋了狗血的青麵猴最後變成了什麽樣子,隻聽說他不僅被淋了一大桶狗血,還被群眾投擲各種磚頭瓦礫。


  林月花一路上心驚肉跳地回到自己的家,隻見自己房門上,釘著一塊烏黑的長方形木板,上麵寫著四個白色大字:“土匪家屬”。她一時被嚇得目瞪口呆,在門口站了好久,真恨不得把它拔下,丟進灶中。但,當她的手剛剛接觸到木板的時候,卻又不自覺地縮了回來。她心慌意亂地打開了房門,鼻子一酸,頹然倒在床上,嗚嗚地痛哭起來。


  突然,李春瑩走了進來。


  “李主任,你一定要救救我家男人呀,你不知道,他也是從小沒爹沒娘,在地主家中受苦長大的,他不是真心當土匪,是蘇宏祥和韋保寧騙他去的。”


  李春瑩說:“這我們全知道!不過,要想救你家男人,還要靠你自己,你有勇氣去救他嗎?”


  “有!”林月花像突然得到了一股力量似的,睜大著眼睛,望著李春瑩。


  李春瑩看到林月花真的有了轉變,就言歸正傳地說:“我們今天來找你的目的,也就是為了挽救你家男人。其實受騙當土匪的,不隻你家男人一個,隻有極少數的地主、惡霸、偽軍官、慣匪,才死心塌地去當土匪。但,怎樣救這些受騙的人呢?那就需要把他們教育過來,使他們自動脫離土匪隊伍。”


  林月花不安地問:“他們躲在山裏,怎樣去教育他們呢?”


  李春瑩說:“這就要靠他們的家屬了。因為,他們在土匪那裏幾個月,不知道外麵的情形,是不敢回來的,隻有家屬們進去,勸說他們,他們才能大膽與土匪脫離。你敢去找你家男人嗎?”


  林月花想了一下說:“敢!隻要能救他一命,我敢去。”


  這時,李春才掏出一卷油印的紅綠紙說:“這是一卷宣傳品,勸土匪投降的。”又拿出一張紙條說:“這是一張路條,你都收起。今天夜了,你好好睡一覺,明天一早就去。到山裏找到土匪時,你把宣傳品撒出去;碰上解放軍與民兵時,就拿路條給他們看。”


  林月花把宣傳品和路條像寶貝似的收進口袋。


  李春瑩又囑咐她說:“你到了山裏,見了土匪,可要多加小心,不要叫他們知道了你的意圖。找到你家男人,要他趕快設法逃出來。如果他能夠勸更多的人下山,還可以算他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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