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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木魚,你師父是妖道

  能原諒他嗎?

  其實這個答案不用思考,在我昨天打通的電話的時候,我就已經原諒他了。


  無論如何,他的出發點是為了幫我,如果一切按照他們的劇本演下去,也許唐鎮現在真的已經灰飛煙滅,而我也已經從鬼契的羈絆和束縛中解脫出來。


  可惜這場行動中,我自己卻成了最大的變數……


  冷靜的思考之後,雖然秦慕雨隱瞞了整件事不告訴我,但分明是我辜負了他的一番心血。小錯在他而大錯在我,我又怎麽能不原諒他?

  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


  長久的沉默之後,我閉著眼睛,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搖搖頭,拚命努力,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我不怪你……其實……無論如何,是我該跟你說謝謝還有對不起才對。”


  “那我……”秦慕雨猶豫了一下,片刻之後聲音卻帶著某種執拗的情緒,再度響起,“那我剛才跟你說的話呢?我……我可以代替唐鎮陪在你身邊。”


  ……他的意思已經明顯到不能更明顯,再不懂我就是傻子,而繼續裝傻的話,隻會顯得我矯情。


  我捧起茶杯喝了一口,勉強讓自己定了定神,溫茶下肚,滋潤幹澀的喉管和酸脹悵惘的心肺,我終於找到一點讓自己抬頭,不再回避他的勇氣,“木魚,謝謝你今天跟我說這麽多。”


  我笑起來,意外的當我勾起嘴角的時候發現這個笑容並不讓我感到勉強,而眼前這個仿佛陽光大男孩一般的獵鬼人,也沒有我想象中那樣難以麵對,我看著他,半晌後,終於說出那句從他跟我說那些開始,就一直在我胸中醞釀的那句話:


  “我也很需要你這個朋友陪在我身邊,但是……你代替不了唐鎮。因為——我喜歡他。”


  剛才我想也許當我當著別人的麵把這種人鬼殊途的卑微喜歡說出來的時候,自己也許會多少都感覺到一點難堪,然而當我真的把這些話說出來,我內心竟無比坦蕩安然,沒有半點勉強。


  就像說出了一直壓在心底,帶著無比沉重的分量卻不能為外人道的秘密,坦白了……也就輕鬆了。


  秦慕雨深深深深地看著我,那目光像是要把我整個人穿透似的,我咬著嘴唇堅持著固執地不肯再回避他的眼神,我張嘴,那個刹那我以為他還是要反駁我,或者要問我問什麽喜歡唐鎮那隻鬼,我甚至已經在心裏想好了說辭,可是最後卻聽見他自嘲卻又仿若無可奈何的一聲苦笑……


  “好吧,如果你堅持。”他說著收回目光,垂下眼,陽光在他長而直的濃密睫毛上投落一圈小小的陰影,他嘴角勾著笑,那張看似天真無害的娃娃臉上,我剛認識的他那會兒時刻掛在他嘴角的陽光笑容,如今弧度卻勾得有點勉強,“至少,我們還是朋友,對吧。”


  我也低下頭,捧著茶杯的手不由自主地緊了緊,“木魚,對不——”


  “不要道歉。”他打斷我,仿佛在宣泄或者壓抑什麽似的,端起茶杯仰頭一飲而盡,“也許你沒做錯什麽,不需要道歉。”


  氣氛尷尬而詭異地沉默下來,我坐立不安地越發不自在,拚命想找點什麽別的話題,於是忽然想起來,原本我約秦慕雨來這裏的目的。


  ……正經事還沒說,就差點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斷了。


  我定了定神,盡量讓自己狀態和聲音看上去跟往常無異,然後打破沉默:“木魚,其實我約你來,是想跟你說另外一件事。”


  秦慕雨生硬地勾著嘴角那一點還沒有從落寞中緩和過來的笑容,自顧自地蓄了杯水,“嗯,你說。”


  “……離開你師父吧。”因為這句話的對象是他一直很敬重崇拜的師父,我不確定跟唐鎮生活這麽久,有沒有學到他口才的十分之一,更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用哪個對我來說沒有任何證據,而對木魚來說也許格外荒唐的事情,來說服他相信我的話,但即便如此,我還是想試試。


  所以在他無聲的向我投來疑問目光的時候,我還是固執地對他說:“你師父已經背離正道淪落為妖了。你……你離開你師父吧。”


  可是讓我詫異的是,當這麽說完,一向對他師父崇敬有加的木魚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意外,而是有點意外,卻更多冷定地問我,“小老虎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唐鎮跟我說的。”我不想瞞著他,“赤金跟你說他跟唐鎮有世仇,但是一定沒說過,原因是赤金曾經兩次殺了唐鎮的妻子吧?赤金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淪為妖道了,也就是說……這麽多年,他以正派道長的身份出現在你麵前,混跡陰陽道,其實……都是在騙你。”


  秦慕雨眼底閃過那種淡淡的譏誚,“唐鎮說過的……一隻鬼的話,我要怎麽才能相信呢?”


  他的聲音和態度有點輕蔑,讓我忽然有一點點的不爽,“秦慕雨,你能不能先放下偏見冷靜的思考一下問題的主要矛盾,你想一想乾坤陣那天你師父對我的態度,那根本就是毫不在乎我的死活,甚至怒極還想殺之而後快!正經的修道之人會這樣不顧法律約束不顧道義約束的草菅人命嗎?!”


  “……”秦慕雨微微挑眉,似乎對我的突然炸毛感到有點莫名其妙,但是很快卻又像是忽然想明白了我為什麽會這麽激動一樣,理所當然地了然點點頭。他歎了口氣,手撐著下巴拄在桌子上,嘴角的笑意終於還是消失了,剩下一點點不易被人察覺的落寞,“其實你說的,就是我下麵想對你說的話。雖然我不相信唐鎮,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從那天我師父掐你脖子的確對你動了殺意之後,我就開始懷疑,懷疑我師父現在……是不是有點問題。但那也隻是對當下的懷疑而已,我沒想到,你會把事情一下子推到多年前。”


  我咬了下嘴唇,緊張地看著他,“那你相信嗎?”


  “坦白說,我不相信。”他聳聳肩,“我隻相信自己眼睛看見的事情,所以,除非我自己求證到的結果跟你說的一樣,否則的話,我絕不會相信一隻鬼的一麵之詞。”


  也許是因為已經接受了唐鎮,連帶著讓我對鬼這個屬性也在不知不覺中有了下意識的改觀,我皺眉,試圖說服他,“但是就算是鬼,也有善惡好壞之分啊,為什麽你對所有的鬼都有這麽大的偏見?唐鎮他——”


  “小老虎,”他又一次打斷我,“不要試圖調和我和唐鎮之間的關係,就算我放棄執念,按照你的意願,隻跟你做朋友,但是我對唐鎮的看法——或者我說對整個鬼族的看法,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為什麽?!”


  秦慕雨神色忽而微冷,“如果曾經你家裏也有個朝夕相處的親人變成了鬼,並且接連害死了你的太爺爺太奶奶,又活著抓走了你的祖父的話……那你現在一定就不會問我為什麽了。”


  “……”我霎時間就跟被人當頭掄了一錘似的,愕然怔愣當場。心裏唯一的想法就隻有一個——開玩笑的吧?這怎麽可能?!

  “你覺得不可思議麽?”秦慕雨仿佛意料之中一樣看著我的反應,又微微勾了下嘴角,扯出一個毫無笑意的笑容,“但這是事實。在很多很多年前,我們家有個族譜上的一個算起來應該是我叔公輩的人,他死後入了鬼道。我不知道他是在那之後受到蠱惑還是實際本性就是如此,總之,在他死後,化成厲鬼,就經常來騷擾我們家,並且在不久後,相繼殺死了我的太爺爺和太奶奶。後來我們家請來道士——也就是我師父,在每一個有人住的宅子都設下封印結界,從那以後我們家才重新恢複安定的日子。但是就在十幾年前,我快要八十歲的爺爺忽然突發重病,事態緊急,家裏的治療器械和醫生已經無法滿足當時的需要,所以打了120緊急入院……那距離我太爺爺太奶奶過世已經過了很多年了,我們都以為不會再有事了,然而誰也沒想到,就是那次,不過就是百密一疏而已,居然就被那個入了鬼道的叔公找到了機會!”


  說到痛處,秦慕雨扶在桌邊的手指死死摳著桌子,用力之大連指甲都泛白,整條手臂都微微顫抖。他在差點失控的低吼中猛地閉上眼睛,聲音倏然停止,他狠狠地呼吸,直到半晌之後,他似乎才勉強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卻再沒有細說,隻是總結性地對我說道:


  “……他把我爺爺從醫院擄走了。從那以後,十五年了,我再沒見過我爺爺,也不知道他的下落,更不知道他是否還活著。”


  這還是他第一次跟我講他的事情,但是當他陷入回憶的時候,聲音和神態卻與唐鎮那種仿若已經置身事外的局外人一般的漠然完全不同,他那雙晶亮的眸子裏透出毫不掩飾的仇恨和痛苦,我想……那樣的眼神大概跟我昨天看沈慧茹他們一家的眼神有點相似。


  我想勸勸他,可是那種痛失親人的疼痛我感同身受,所以反而覺得說什麽都沒有意義。


  其實大概木魚也並沒有想等我發表什麽看法,他隻是頓了頓,然後慢慢睜開眼睛,又壓了口水,“那一年我五歲。出事兒的那天本來爺爺的病情以為穩定,我正在病房外玩悠悠球,就聽見當時裏麵忽然一陣淩亂的響聲,緊接著是我媽的尖叫,當我推開門的時候,我媽坐在地上滿臉驚恐,而病床上已經空無一人。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聽見大人們談話的我忽然萌生了一種想要把天下的‘鬼’都殺掉的天真想法——其實我那個時候並不知道所謂的‘鬼’到底是什麽,但是當家裏的人請來赤金道長的時候,我卻忽然撥開大人,跑到他麵前,求他收過做徒弟。當時他問我要學什麽,我說我要做一個能抓鬼殺鬼的人。”


  “然後……我也就真的走上了這條路。從五歲開始跟著師父學習,到十五歲順利出師後離開家被師父領進陰陽道入行,我前十年所學後五年所做,皆是在圓我十五年前跪在赤金麵前說的那個願望,皆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找到我那個鬼叔公報仇雪恨。”


  “是鬼皆為惡——我對鬼族的看法,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經被釘刻成型,既無法改變,又不想改變。”他放下茶杯,那個神情就好像是有點放棄了什麽固執的堅持一樣,輕而無力地歎了口氣,“所以,就像我已經做好決定不再幹涉你和唐鎮之間的事情了一樣,你能不能,也別在試圖改變我對他的看法?”


  他說著,眸子深處逐漸有一點似乎難以隱藏的、無端讓我感到蕭瑟的落寞期許,而他就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然後,一字一句,輕緩地對我說:


  “我們之間,就當是沒有唐鎮這個人,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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