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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八章 不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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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骨捏碎的瞬間,冷寒徹骨的陰氣霍然爆發。數十鬼影從中而出,或是撲向公孫與甘水子,或是撲向地下,或是撲向四周的陣法,一時之間園子裏到處都是亂撞的鬼影與狂亂的殺氣。


  便於此刻,陣外突然衝來三道人影,分別是一位老者,一個白發壯漢與一個清瘦的中年男子。見到陣法,以及陣法內的情形,皆大吃一驚,不約而同祭出飛劍。其中的老者焦急萬分,怒聲喝道:“放了水子——”


  “師尊——”


  甘水子也沒想到公孫啟動陣法,並招來桑元的反撲,恰見陣外的三人,急忙出聲呼救。而無數鬼影已衝到近前,她被迫以靈力護體,並祭出一把飛劍全力抵禦。


  來的正是梁丘子與師古、晨甲,三人離開山崖,直奔鎮上的穆家老店,察覺後院的動靜,循聲而至,正好撞見隱秘的園子、隱秘的陣法,以及困在陣法中的甘水子。隻當弟子遭到伏擊,梁丘子勃然大怒。


  而晨甲倒是看得清楚,失聲道:“桑北……”


  陣法中,除了甘水子之外,還有一位黑壯大漢與一位老者。而那位老者,正是與他一同買酒的道友,曾自稱地明島的修士,道號桑北,而如今卻陰氣纏身,凶相畢露,顯然是個修為強大的高手。


  師古已恍然大悟,忙道:“鬼族的高手,就是他毀了陣法,而那位大漢……”


  梁丘子聽說毀了陣法的鬼族高手就在眼前,更加震驚:“鬼族在此,諸位同道速來相助——”


  加持法力的怒吼聲響徹四方,他旋即又是一聲斷喝:“破陣——”


  至於陣法中的那位大漢,他已沒有工夫理會。他隻想破了陣法,救出弟子。


  師古與晨甲不敢怠慢,雙雙祭出飛劍而全力以赴。


  而桑元並未將陣外的三人放在眼裏,他直撲公孫,抬手揮動,恨道:“吃我一記陰風劍——”


  一道陰氣所化的劍芒霍然而出,似有似無,飄忽異常,而所蘊含的殺機,卻極為的強橫。


  公孫不躲不避,步步往前,雙手持劍,無所畏懼。


  誰料那飄忽的劍芒並未正麵強襲,而打著盤旋,避開玄鐵重劍,從側麵以及身後,狠狠劈中他的臂膀、後背、雙腿,瞬間“鏘鏘”震響,衣衫炸碎,露出黝黑而堅如鐵石的身軀。威猛的力道隨之碾壓而至,令他不勝防備,旋即斜斜踉蹌而去。若是比拚力氣,凶悍,他的銅筋鐵骨,不懼任何高手,而若是比起地仙神通的詭異強大,他則要遠遜一籌。


  “傀儡而已,不過如此!”


  桑元找到了公孫的破綻,卻無意糾纏,閃身撲向甘水子,獰笑道:“小輩,隨我去找無咎,至於令師,不妨讓他幫我破陣,嗬嗬……”


  果不其然,一群鬼影正在撕扯陣法,陣外也是劍光閃爍,內外夾攻之下,轟鳴震響不斷。而所在的陣法,雖然搖搖欲墜,卻並未崩潰。


  甘水子一邊抵禦著鬼影的圍攻,一邊等待著師尊的搭救,正當忙亂之際,桑元已撲了過來。而公孫也被鬼影糾纏,分身乏術。她再也無處躲藏,心生絕望,猛然將手中的劍光抵近腰腹,便要自碎金丹而以死抗爭。她有過慘痛的教訓,一旦落入鬼族手裏,便成了行屍走肉,生不如死,倒不如自戕解脫……


  便於此刻,一道閃電,或者說,一道快如閃電的利芒,從地下激射而出,直奔桑元襲去。


  桑元毫無防備,也來不及防備,眼看著便要將甘水子生擒活捉,護體靈力“喀嚓”崩潰,旋即一道鋒銳無匹、且迅猛異常的力道,從他下體急穿而過,又“砰”的衝破腦顱而去。


  而利芒依然威力不減,狠狠擊中陣法。“轟”的一聲炸響,內外夾攻而堅持不破的陣法瞬間崩塌……


  桑元依然離地三尺,懸空僵立,下體與腦顱貫穿著一個血窟窿,卻如僵而不死,愣愣怔怔瞪大雙眼。近在咫尺的甘水子,也是愕然當場。法陣崩塌的餘威橫掃四方,梁丘子三人往後躲避,尚未趁機反攻,又一個個驚愕不已。


  鬼族的地仙高手,比起飛盧海的七位島主,還要強大三分,卻被人直接紮了個窟窿?

  誰,如此蠻橫,殺人不說,還順手破了陣法……


  與此瞬間,園中冒出一位年輕的青衫男子,黑發披肩,眉梢斜挑,兩手搓動而雷火四濺,似乎顯得很是憤怒。隨著陣法的崩潰,與法力反噬,肆虐的鬼影已所剩無幾,而他的前後左右依然糾纏著幾縷陰氣。他揚手便是幾巴掌,烈焰“啪啪”,陰氣消散,身邊頓時清爽許多。而他猶不解恨,哼道:“我的玄火雷印,專殺鬼魂,不怕死的再來幾頭,竟敢擾我閉關,哼哼……”


  “撲通——”


  桑元終於看清偷襲者的真麵目,似乎想笑,卻兩眼一翻,直直墜落在地。通體開了窟窿,絕殺啊,即使地仙高手,隻怕也活不成。


  “無咎……”


  “無咎……”


  甘水子與梁丘子,同時喊出一個名字。而師徒倆的神情,卻一個欣喜,一個震驚。至於師古與晨甲,根本沒敢出聲。


  那囂張的話語,凶狠的殺招,不是無咎,又是哪一位?

  而整個飛盧海都在找他,要他的性命,他卻來到地明島,不顧水深火熱,也不管生死相奪,猶自躲在地下閉關修煉。如此倒也罷了,當他泄露行蹤,全無半點驚慌,出手便殺了地仙高手。而他的修為……


  “鬼族何在?”


  正當此時,一聲厲喝響起。


  與之刹那,數十道人影疾馳而來。為首的金發男子尤為醒目,竟是道崖,本來忙著操持陣法,忽聞鬼族現身,便帶著眾多高手趕到此處。而鬼族沒見著,那青衫男子倒是成為了眾矢之的。


  “無咎,你修為不濟,快逃——”


  甘水子深知利害,急忙示意。而她話音未落,身子一緊,離地飛起,耳邊傳來師尊的提醒聲:“莫要惹禍上身……”


  原本雅靜別致的園子,除了石屋之外,滿目的狼藉,且陰氣、殺機猶存。


  無咎站在空地上,抬手一招,公孫回歸神戒,身影消失。他看著躲向遠處的梁丘子師徒與師古、晨甲,又看向急撲而來的眾多高手,依舊是麵無懼色,卻撇撇嘴角而自言自語道:“我也知道修為不濟,誰能想到有人搗亂呢,再給我一月試試看,而人算終究不如天算……”


  倉促出關,沒有隱瞞,他的修為,一目了然。


  人仙六層!


  他原來已是人仙二層的修為,故而留下兩個月,指望憑借足夠的五色石,而一舉修至地仙境界。隻要如願以償,他便不怕任何一位地仙高手。即使麵對飛仙高人,他也相信自己的逃命本事,應該能夠全身而退。


  事與願違。


  正當提升至人仙六層,穆掌櫃的園子突然來了不速之客。他怎麽也想不到,鬼族的桑元,竟然早已潛伏在小鎮上,並找到了此處。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他結識的況家兄弟,以及他退還的數十壇燒酒,留下了兩位本該離去的夥計,都成了惹禍的根源。這便是得失因果,難說對錯。歸根究底還是那句話,所遭遇的一切,不管是福是禍,都是自找的。


  眼看著甘水子遭難,地下密室隨時都將暴露,他被迫召出公孫阻擋一二,以便穩固人仙六層的修為。一個月的全力吸納,強提四層修為。照此進境,再有一個月,修至地仙,應該不難吧?

  莫說一個月,片刻都不成。


  桑元驅使的鬼魂,已深入地下。若非陣法阻攔,以及梁丘子的到來,隻怕桑元本人,早已尋到密室。


  事已至此,也別躲了,當初留下來,不就是等待著挺身而出的這一刻?

  而人仙六層的修為,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很尷尬的一個境界……


  轉念之際,一道道身影呼嘯而至。


  有人驚道:“他是無咎……”


  眨眼工夫,百丈外的半空中,劍光閃爍,人影盤旋,眾多高手已將園子團團圍住。


  其中的道崖,穩住身形,俯視腳下,沉聲喝道:“黃元子,他當真便是無咎?”


  人群中的黃元子沒有應答,而是與梁丘子師徒悄悄往後躲藏。


  餘下的幾位地仙島主附和道:“玄明島曾有通緝影像,應該不差……”


  “鄙人無咎,見過諸位高人!”


  無咎獨自站在園中,昂著腦袋,不待質疑,索性自報家門。


  道崖居高臨下,臉色一沉:“無咎,你好大膽子!”


  這位祭司,對於無咎的認知,皆來自飛盧海,隻當對方是個膽大潑天的小輩。如今終於見到真人,他心頭的憤慨可想而知。


  無咎聳聳肩頭,咧嘴道:“謬讚了!”


  他以為自己是個善良的人,卻總被稱作心狠手辣之輩,正如他自以為膽量一般,又總是被冠以膽大包天的頭銜。他無意爭執,也無言以對。


  而道崖所見到的無咎,儼然便是一個不知死活、不知悔悟的狂妄之徒,叱道:“哼,你惹下禍端,殃及飛盧海,害了無數性命,還不給我認罪伏法而更待何時!”


  無咎兀自昂著腦袋,凜然正色道:“我惹的禍,我來擔當。而認罪伏法之說,尚不至於。倘若玉神殿能夠主持公道,便該為了那些慘死在鬼族手中的冤魂伸張正義!”


  道崖卻大怒:“還敢狡辯,看我拿你是問——”


  他須發怒張,便要發作。


  無咎依然麵無懼色,卻微微皺眉:“你與我講道理,我還你道理。而你不講道理,奈何……”


  他兩眼閃動,念頭急轉。


  恰於此際,異變又起。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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