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破廟風雨
祖孫二人趕夜路,恰好遇見狂風驟雨的惡劣天氣,又恰好有破廟可以暫時容身,避風擋雨,過夜休歇,自然是不幸中的萬幸。
小孫兒濕漉漉的衣服被脫光,老嫗在距離兩邊稍偏遠之處,也升起一堆不大的篝火來,捧著小孫子的濕衣,默默烘烤,隻有薪柴不時發出“嗶啵”聲響。
空氣裏都是濕漉漉的,夾雜著淡淡的腥臭,也不知是誰脫了鞋襪在火邊烘烤。
三堆篝火,三堆陌生人,破廟的氣氛莫名陷入沉寂。
隻有光嘟嘟的小孫兒在破廟裏跑東跑西,偶爾會站在陌生的人堆旁,小心翼翼打量這些不認識的大人,或引來善意的笑容,或招來故意嚇唬的壞笑,但終歸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娃兒,誰也不會起什麽歹意殺心,有被打攪到的,也會用眼神逼走本就怯生的小孫兒,總的來說,風雨飄搖中的破廟裏,有著難得的祥和與靜謐。
“鬼娃,莫要跑了,來,把衣衣穿上……”
老嫗抖擻著手裏烤幹的破衣服,朝正蹲在角落不知挖什麽玩的小孫兒喊道。
倚在一截斷壁上的王丁和斷臂漢子不禁對視一眼。
“他娘的,叫什麽容易養活的名字不好,偏偏叫這麽個晦氣的名字,土埋半截額的老家夥!”
有些地方,小孩子出生後,就會取一個難聽的小名,老話說賤名好養活,就是這般。
正烤著鞋襪的牛老三,聽得老嫗叫小孫兒的小名,心中怒火也不知從何而生,頓時開始罵罵咧咧起來。
牛老三生的五大三粗,皮糙肉厚,但膽子與外表卻是迥然不同,膽小如鼠,甚至連鼠都不如,正是牛老三的膽識寫照。
在這破廟歇腳,牛老三本就膽戰心驚,身疲力乏,起初本以為這鬼天氣,破廟自然無人,他也好睡個安生覺,誰曾想進得破廟,赫然有人占據了最好的位置不說,而且還有個風騷嫵媚的半老徐娘在,至於那個獨臂漢子,空蕩蕩的袖管一直隨風晃漾著,根本不像是走江湖的漢子,也就沒放在眼裏。
牛老三此人,暗地裏修行一種采陰補陽的秘術,經常需要跑去花樓勾欄之地,找姑娘徐娘采陰泄火,一月少說也得七八趟之多,若是做不到陰陽平衡,體內就會產生一種灼熱陽火,好如一座熊熊燃燒的火爐,活生生將修行之人五髒六腑奇經八脈燒成焦炭,煎熬致死。
因為這趟差事來的太過突然,牛老三去花樓采陰的計劃就被打亂,所以體內那股陽火,已經開始有冒頭跡象,隻是牛老三還未覺察出來。
“這鬼天氣,這鬼地方,再遇上這鬼東西,幹他娘的,一會再跑進來女鬼,老子幹脆住在這裏不走了,好好領會一把女鬼的滋味如何?”
牛老三摔打著手裏的鞋襪,砰砰作響,聲音足以傳到破廟裏每一個人耳畔。
“轟隆隆……”
電閃雷鳴,瓢潑大雨,沒有絲毫要停歇的跡象。
“老子是倒了八輩子血黴,這次去那冕旒山莊,本是妖主大人心血來潮之舉,誰讓吹燈這個憨貨還站出來毛遂自薦,自己想死也成,還要拉上老子,吹燈,你說說看,你個蹲著撒尿的貨,究竟是他娘的咋想的?”
牛老三嘴裏的吹燈,是與其一路同行的瞎子,二人於一場酒桌上結識,因為臭味相投,一來二去,也就成了彼此可以打趣的朋友。
踹了一腳睡去的吹燈,並無任何的反應,牛老三也沒在意什麽,隻當是自己這個朋友睡得太沉,畢竟一路行來,委實吃了不少苦頭。
“六指,你說吹燈這貨,他娘的頭一沾地就能睡去,這種沒心沒肺的憨貨,咋能混出個‘鬼吹燈’的名號,也不知那些江湖人是他娘咋想的?”
吹燈睡的如死豬,牛老三也不好叫醒,畢竟一個大男人不敢獨自去撒尿,這種事情傳出去的話,怕是要笑掉不少江湖好漢的大牙!
六指躺在牛老三另一側,也無心睡眠,聽得牛老三說罷,也搭起茬來,“吹燈家裏的跛腳婆姨,聽說模樣倒是俊俏,要不是因為跛腳的緣故,他娘的能輪得上吹燈,你不知道這憨貨,可是一夜七次郎,把那小娘子伺候的那叫一個酣暢淋漓,嘿嘿,要不是這次給的銀子多,吹燈斷然是舍不得丟下家裏的婆姨的!”
“吹燈這麽厲害?”牛老三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了什麽,連忙問道:“那跛腳婆姨與吹燈是如何認識的?”
“聽說是妖主做得大媒,畢竟好端端的姑娘,隻要眼不眨,誰他娘的會看上吹燈?”
六指翻了個身,探手在身底下胡亂摸了一把,並沒有摸到什麽東西,也就放下心來。
一根染著鮮紅顏色的稻草悄然爬上六指褲腿。
“難怪難怪……”牛老三低聲念叨了一句,臉色莫名變得難堪起來。
“有什麽問題?”六指覺得牛老三像是發現有什麽問題,隨口問道。
“沒什麽……”牛老三搖搖頭,“就是覺得吹燈,他娘的簡直就是瞎貓撞上死耗子,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砸到了他腦殼上,沒天理!”
“嘿嘿……”六指詭異笑了笑,壓低聲音炫耀道:“什麽他娘的餡餅,頂多是一個萬人騎的浪貨,你不知道,那個跛腳婆姨,床笫之事,可是花樣百出,老子有次去找吹燈,結果吹燈不在家,就被那浪貨連推帶拽拖進了屋子,然後……嘿嘿……”
六指撓了撓褲襠,一臉淫笑。
“六指,你他娘的勾引自家嫂子,這可是要三刀六洞的,勸你一句,有一不能有二,要不然以後你我兄弟,就莫要再見麵了!”
牛老三冷聲說道。
“知道了!”六指淡淡應了一句,心裏啐罵道:“在老子麵前裝什麽大尾巴狼,那浪貨如何,你他娘的能不知道,再說你一天跑吹燈家七八趟,老子不信你對那浪貨沒有半點想法,呸,都是他娘的老母豬穿長衫,裝什麽聖人!”
心中鄙視完牛老三,六指就轉過身去,背對篝火睡去。
“看來妖主傳授這采陰補陽的秘術,不止我一人,吹燈想必也學了不少,還有那跛腳婆姨,得找個時間找他們二人好好聊聊妖主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萬一……”
牛老三是那種膽小心細之人,所以在這個小團夥裏,他是名正言順的老大哥,有著一言九鼎的話語權。
“他娘的,這鬼地方就是虱子多,咬的老子渾身難受……”
牛老三抓了抓腿腳,抖了抖褲腿,感覺腿上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爬。
“無量天尊!”
一聲道門尊號從廟外飄進破廟。
牛老三眼皮莫名跳了跳,循著聲音抬眼望去。
廟門口,站著一位手裏不知提著什麽東西的負劍老道,看見牛老三投來視線,老道也投之以笑意,同時邁進了廟中。
破廟能遮風避雨的地方本就不大,而且還被三堆涇渭分明的篝火給瓜分了去,所以提著什麽東西的負劍老道進來,視線掃量後,也隻能在廟門口靠後一點落座,算是有了歇腳之處。
“咕嚕……”負劍老道隨手將手裏拎著的圓滾滾東西擱在一邊,開始生火,好烤幹身上濕漉漉的衣物。
東西在地麵轉了兩圈,朝著一側開始滾去。
方向正好是勢單力薄的祖孫那一邊。
小孫兒本就是活潑好動的性子,一瞧見有東西滾過來,就從老嫗懷裏掙脫出來,跑到那個還在慢慢滾動的東西旁,一把抓在手裏,輕而易舉提了起來。
“哢嚓……”
廟外,一道亮閃閃的大雷,炸響在破廟當空。
破廟中,出現短暫亮如白晝的光景。
牛老三借著冥冥之中的雷光,終於看清了小孫兒手裏提起的是什麽東西,一個齜牙咧嘴姿態的腦殼!
“呸呸呸……”牛老三麵色慘白如紙,嘴唇子直打哆嗦,心神更是晃漾如浪潮中的輕舟,隨時都有可能翻船。
“小娃娃,來,把你手上的拿過來,這可不是你能耍的東西!”
正生火的負劍老道,扭頭看到小孫兒正提著他砍削掉的邪魔頭顱,喚聲說道。
不遠處,老嫗顯然是看到了自家孫兒的所作所為,慌忙起身踱著稀碎步子跑到小孫兒身前,一巴掌拍在屁股蛋上,啐罵道:“不知死活的小東西,這種不祥的東西也是你能動的,還要不要活了?”
小孫兒“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可還是沒有丟掉手裏的駭人頭顱。
負劍老道皺了皺眉,走上前來從小孫兒手裏拿過邪魔頭顱,打量著唯唯諾諾的老嫗,說道:“無妨,隻要心有正氣,邪魔妖祟是萬萬進不得身的,再說小兒乃是純陽之體,正克世間一切邪魔妖祟,老人家還請放心,你孫兒無礙的!”
老嫗也不如何領情,負劍老道話還沒說完,就領著自家小孫兒緩緩走開,嘴裏還碎碎念叨著什麽。
負劍老道看著老嫗背影,緩緩搖了搖頭。
不一會兒,廟門口的空地上,便又升騰起一堆篝火來。
負劍老道這次把頭顱幹脆擱在了火堆旁,好像是擔心那老嫗的小孫兒再偷拿過去。
牛老三渾身冰涼,又在火堆裏加了兩根薪柴,火焰很快就騰起老高,炙烤的好像把什麽東西已經燒焦,空氣裏彌漫著一股難聞的腥臭加焦糊味。
“吹燈,醒醒,快醒醒……”
“六指,醒醒……”
“猴子,火燒屁股了,醒醒……”
“老貓,你個狗日的,婆姨讓人家睡了,快醒醒……”
牛老三壓著嗓子叫了一圈,睡去的同伴沒有一個醒來,仿佛睡的太沉,又仿佛是已然死去多時。
“啪!”
牛老三一巴掌拍在身邊最近的吹燈後腰,嘴裏已經準備開罵,但須臾間手上傳來的異樣觸覺,卻使得他莫名打了個寒顫,生生將一肚子的話給憋在了嘴裏。
抽回冰涼的手,借著火光看向自己的手掌,映入眼簾的是沾滿猩紅液體的手指,掌心上不知何時多出一個個透光的黃豆血洞,仿佛是被什麽東西貫穿了一樣,絲毫也不覺得疼痛,牛老三愣了一下,有些頭暈目眩。
“吹燈……”
“六指……”
“老貓……”
“猴子……”
……
牛老三挨著火堆,又叫了一遍同伴,還是沒有人回應,睡得深沉。
“我幹你娘的,誰在害老子!”
牛老三驀然提刀站了起來,眼睛通紅,縱然在漆黑的破廟裏,也能看的分明。
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嚇到的祖孫二人,抱縮在一起,瑟瑟發抖。
從頭至尾,都沒有言語已審核的王丁和獨臂漢子,隻是不自覺的皺緊眉頭。
廟門口,負劍老道聞聲轉過身,眼神複雜的望著好似突然發了瘋的牛老三,默然歎息。
“哈哈哈……老子是天下第一,老子采花無數……”
牛老三胡亂揮舞著手裏的長刀,嘴裏說著胡言亂語。
“無量天尊!”
負劍老道吟了一聲尊號。
“阿彌陀佛!”
廟門外,又出現一位冒雨頂風而來的大胖和尚,身上披著黑色袈裟,手裏攥著一本舊佛經,赤足而行。
“見過神君!”
胖和尚進得廟門,便衝著門口的負劍老道問候道。
“見過羅漢!”
負劍老道回禮。
神君,羅漢,一個道門無上尊稱,一個佛門至尊稱謂,雙方究竟有無恭維,誰也不清楚。
胖和尚入得廟來,視線掃量一周,最終定格在王丁這邊,剛想邁步走來,孰料王丁冷言冷語先開了口:“大師,小女子聞不得陌生人身上的氣息,所以勞煩大師離得遠些!”
胖和尚一愣,止住步子,視線在獨臂漢子空蕩袖管上劃過,卻也還是默許了王丁的古怪要求。
在牛老三與王丁兩堆篝火之間,還有能站腳的空蕩,胖和尚選了稍近牛老三的一邊,同樣是先生火,隻是胖和尚身上並無火折子,無奈隻好扯下一頁佛經,去到牛老三一堆人的火堆上引了火種,方才生起的篝火。
牛老三自從胖和尚入得廟來,便突然安靜下來,縮在牆角,以一種難以形容的猙獰神色,打量著破廟裏這一堆堆篝火。
破廟外,風雨雷電交加,仿佛根本沒有停歇的意思,甚至較比起早前,還要瘋狂許多。
“梅山老魔,你說這天氣,比得你那梅山,會不會好許多?”
胖和尚突然看向老嫗方向,笑問道。
篝火搖曳,祖孫二人仿佛沒聽明白,隻是抱縮在一起。
“梅山小魔,這些無辜之人,早已魔毒攻心,髒腑潰爛,成了一具具無法墜入輪回的可憐人,你這麽做的道理,能不能說給和尚聽聽看?”
胖和尚仍然自說自話,望著老嫗方向,眼神熠熠生輝。
“梅山雙魔,自下得梅山,一路西行,屠鎮百餘,收集冤魂十餘萬之眾,這六七位因為陰差陽錯,剛好躲過一劫,不曾想卻被你們惦記,隨即一路尾隨而來,剛好在這化魔池中了你們的魔計,若不是因為有這兩位身份不詳的朋友,想必現在這裏,已經是萬魔出洞的景象吧!”
胖和尚說話間扭頭,衝著牆角的王丁方向,輕輕點了點頭。
破廟之中,突然生起一股隱隱風嘯。
“哎,追了你們一路,和尚這肚子也不是鐵打的,實在餓的不行了,不知幾位施主,誰願意行個方便,施舍和尚一些吃食,佛主必當保佑他一生平安!”
胖和尚起身,端出一個缽來,卻是徑直走向廟門口的負劍老道。
其實,也隻有這個選擇才是正確的,王丁那一堆,一開始就擺明了態度,自然是化不到緣的,牛老三這一堆,已然死的死瘋的瘋,同樣是如此,隻有廟門口的負劍老道,是最正常的一個人。
“阿彌陀佛,神君,大千世界,佛道共存,本就是妙不可言,理當攜手共進,可否分一些吃食給和尚?”
胖和尚拖著缽,開始化緣。
負劍老道沒有言語什麽,直接掐訣念咒,背後飛劍出鞘,一劍斬落在篝火旁的頭顱之上,頭顱一分為二,飛劍畫弧入鞘,老道探手,把一半頭顱推給了胖和尚。
意思很明顯,貧道的吃食,便是這邪魔頭顱,和尚你要化緣,大可拿去一半便是。
胖和尚嘴角抽了抽,視線在腳邊半個血漬呼啦的頭顱上掠過,沉思一刻,卻是默然收下。
抱著半個頭顱,回到火堆前,胖和尚學著負劍老道的做法,將頭顱架在火上,隻是沒有負劍老道那些個調味料,隻能看著老道背影發呆。
祖孫二人,小孫兒掙紮不止,極力想從老嫗懷裏掙脫出來。
奈何,老嫗畢竟氣力勝過小孫兒,任憑如何掙紮,還是被老嫗死死按在懷裏,動彈不得。
隻是,一陣陣仿佛是碎瓷摩擦的滲人嗚咽,不斷從老嫗懷裏傳出。
“還有點糕點,先墊墊肚子,一會就有好戲登台!”
獨臂漢子摸出一袋下午逛街時買來的糕點,遞給了王丁,壓聲說道。
王丁也不拒絕,拿過糕點,手指夾出一塊,就放進嘴裏,嚼吃起來。
獨臂漢子喚她來此的目的,到得眼下,她多多少少有些明白,這座天下的最後一地,同樣是妖魔橫行,人族淪落,佛道百家爭鋒,可謂是雞犬不寧,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仙墟大界,曾經亦是如此,那座尚未坍塌的老戲台,老龍井,神君廟,還矗立在那裏,就是對誰也不想回憶起的往事最好的證明。
村尾那座香火台,亦是一座烽火台,神魔爭鋒,仙帝大戰的連天戰火時代,幾乎光陰長河中的每一座大界,都會生騰起一股衝霄狼煙。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本以為神仙魔消亡後,光陰長河會迎來萬古千秋的昌平盛世,但這一切,不過是純粹的美好幻想而已。
據她所知,除開天字號前三位的大界,也就是仙門第一道門所在的無為淨地,佛門所在的大西天,還有儒門花盡心思打造的浩然大界,這三座大界能安然無恙外,其餘天地,多多少少都存在著一如眼下發生的這類搏殺。
幾個時代前,神仙魔當道,人族起而反之,浴血而戰,終是誅神戮仙伐魔功成,求取人族太平光景。
可之後,人族先賢,大帝相繼隕落,相同的情況再次出現。
這一切似乎是個輪回。
收斂心緒,王丁從袖子裏抖出一團晶瑩剔透泛著柔和光暈的棉花團來,獨臂漢子打眼一瞧,詫異道:“天地母氣,你從那九層魔土裏拿到的?”
“不然咧?”王丁咧嘴一笑,重新收起天地母氣,心聲傳音道:“那對祖孫身上,也有一團這樣的天地母氣,想必她們同樣知道你我身上有這東西,所以一直以來她們的心思就是在你我這裏,其他的都是捎帶著收拾!”
獨臂漢子知道王丁一直對槐樹下九層魔土中的天地母氣有興趣,但因為九層魔土涉及到昔年西天佛門的舊事,所以頗為棘手,不是什麽人都能解決的,那個視寶如命的瘋子,也不止一次打過這團天地母氣的主意,可最終都是無果而終。
“你是說破廟裏這些人,都是衝著你我而來?”
獨臂漢子反應過來,有些吃驚。
“確切來說,是衝著我袖裏的天地母氣而來!”
王丁否定道。
“胖和尚和負劍道長也是?”
獨臂漢子追問。
王丁隻是點點頭。
這種一環套一環的局中局,必然是背後有人布局,絕非眼下破廟裏的這幾個人所為,隻不過背後之人因時製宜地湊成了這完美一局而已。
不得不說,背後之人委實厲害!
獨臂漢子沒看出來,其實也不怪他,因為在這種對佛道百家壓勝的天地中,獨臂漢子一身神君修為,也隻能被壓在一定境界,使出來的神通秘法,與在小天地土生土長的“神仙老爺”並無太大的差距。
當然,王丁既非道門,又非佛門,更不是仙軀,所以壓勝的程度,遠沒有獨臂漢子那麽厲害。
梅山老魔,你的乖孫兒已經餓了,想吃人肉,你這做奶奶的,怎麽能橫加阻攔?
胖和尚拖著缽,缽裏盛著剛剛從烤好的頭顱裏挖出的紅白之物,一邊笑道,一邊吞吃著。
廟門口的負劍老道,相對就簡單許多,直接托著劈開的腦殼做碗,吃著裏麵的“吃食”。
廟裏,篝火“嗶啵”聲不斷。
廟外,電閃雷鳴,仿佛是要將天幕撕扯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