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變故
“李大夫因何事動這麽大的氣啊？小心傷肝，尤其是像我們這種上了年紀的老頭子。”門口隨著聲音而來的正是一身黑袍的王長風。
李壽春看見是他急忙走到門口迎接，比起葉嘉薇他還是更願意支持眼前這位。“王醫管，怎麽過來也不先說一聲？一時之間也沒有什麽好茶招呼您了。”
王長風一笑，“什麽話呢，來跟老朋友敘敘舊而已，不用這麽拘謹。怎麽，我來得不是時候？”
李壽春連忙否認，“哪會哪會，隻是藥行裏的私事，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啊。哈哈。”
“有什麽難事不妨說出來，老夫也可以給些建議。”王長風摸摸下巴的胡子，意味深長地笑道。
李壽春看他這神情，相必他也是不滿葉嘉薇的，有誰能忍受自己的醫術竟被一個黃毛丫頭比了下去，而且在出盡風頭的同時還將他死死地踩住。從天堂被推下深淵這種感覺任誰也無法釋懷吧。沈小姐也說過有機會便盡力拉攏他這位老同窗，眼下可不是一個好機會？
“不知王醫管可知道百善藥行的情形？”李壽春試探地問道。
王長風臉色一僵，李壽春便知道自己沒有猜錯，這也是今天他來找自己的原因罷。不過他倒沒有直接回答李壽春，“聽說百善藥行今日那位急性病人是濟生堂的夥計？”
“正是，本想借題發揮一下的。可惜那葉嘉薇不知使了什麽妖法，竟把他救活了！”想到這裏，李壽春不禁又激動起來。
王長風卻是一聲冷笑，“李大夫不必激動，你那夥計肯定是回天乏術。因為據我所知，葉嘉薇的救命藥物昨日已經用完，而這種時候是絕對出不去拿藥物的，就算聶家大少真有本事拿到了藥，也注定是來不及的。放寬心。”
李壽春一聽，“此話當真？”
王長風頷首一笑，“當真。”
而在地上的阿堆像是整個人被抽光了力氣，完全攤在了地麵。什麽時候李大夫也變成了這種隨隨便便拿人命來為自己鋪路的人？當初若不是李大夫願意收他當學徒，他全家上下早已不能在這裏存活下去了！當初如此和藹，將病人的生命視如珍寶的李大夫竟變成了這種人，然而他又如何能出賣自己一直忠誠信服的人呢？就算他千般不對，沒有他，便沒有現在的自己啊！
梁歡的病房裏，氣氛異常安靜。除了梁歡偶爾的咳嗽聲，坐著的兩人都沒人說話。梁歡剛剛蘇醒過來一會，吐了一番又睡了回去。葉雁方方才把汙穢之物處理好，自己身上的味道在狹小的空間裏散播著，覺得有個人坐在身旁，十分不自在。揉揉衣角，又掖掖梁歡的被子，就是不開口說話。
郭雙餘光瞟著她，他原本是聽了葉嘉薇的話進來替換葉雁出去的，沒想到梁歡都是不間斷地有不舒服的情況。他除了臨時跟葉嘉薇學過注射外，對於病理是一竅不通，讓他一個大老爺們來照顧人更是手忙腳亂了。
葉雁被他隔三差五地從外麵扯進來處理梁歡的事，多了就懶得出去了。讓他出去又不願意，說是葉嘉薇的意思，要堅守陣地，就造成了現在這般尷尬的情形。
郭雙還是忍不住，慢慢起了話頭，男人主動點總不是壞事。“你一直在藥行裏幫忙嗎？”
葉雁啊了一下，“你說的是以前還是這段時間？”
“當然是以前，看你現在覺得甚是熟手，而且一個姑娘家對嘔吐物也能如此從容，應該經常練習吧。像我就會手忙腳亂了。”
葉雁清秀的小臉漾出一個笑容，“以前的我啊，可是什麽都不會的。連我們家少爺……”說到葉嘉文，她又有些黯然，“少爺他製藥那會的步驟我都看不懂，全是靠這段時間跟著小姐學來的。‘說是百年藥行裏的丫頭，連點藥理都不懂就說不過去了。’我們小姐就是這樣說的，別人會藏私，她可不會。別人覺得是家傳秘方的她都不覺得有什麽不可言。隻要對百姓好的，她都會傾囊相授。”
郭雙輕輕地在腿上敲著手指，眼神漸漸溫和起來，“葉小姐如今看來，是個很好的女子。”
葉雁就不開心了，“什麽叫如今，我家小姐一直很好的。”
“咳咳，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一開始我隻覺得這女子怎麽這般咄咄逼人，還沒弄清事情就像我家少主發難。”
“才不是呢！難道你看見有人被車撞了還能袖手旁觀嗎？我家小姐隻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葉雁不覺提高了聲音。
郭雙示意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梁歡，葉雁頓時也反應過來自己太大聲了，連忙捂住了嘴巴。
郭雙笑道:“別那麽激動，這護主的程度跟我有的一拚嘛。我們少主這麽做自然也是有原因的……哎，不說這個了。倒看不出你個小丫頭挺伶牙俐齒的。”
葉雁的臉紅了紅，不甘示弱回道:“我也看不出你原來是個好人咧，第一眼就像個冰塊一樣冷冰冰的。”
冰塊？哈哈，估計很多人這麽想他，但是沒幾個敢當著他的麵說出來的。
病房裏的氣氛突然就這樣緩和下來了。
葉雁聽著梁歡比以往病人都粗重的呻吟聲，不由歎了一口氣，“希望小姐可以及時研製出別的藥物。”
郭雙一雙眼眸看著她，“會的。”
隻是誰也沒想到變故來得這麽突然。
身在隔離區的葉嘉薇整夜未合過眼睛，連隻負責保護她的聶雨看到這副情形也不忍心看下去，開了口請她休息。
葉嘉薇搖搖頭，“我怕我一閉眼，便錯過了最早提煉出血清的時間。如果因為我這一閉眼而喪失了一條人命，那我這輩子便再也合不上眼了。”
聶雨聞言，也知自己不必再說。
此時是淩晨四點半，一片寂靜中忽然傳來汽車的鳴笛聲。葉嘉薇眉心一跳，又是那股不詳的預感。
果不其然，在門外守著的聶雷一臉嚴肅地跑了進來，“葉小姐，郭老大來了！”
葉嘉薇未走到門口，便見在涼氣襲人的深夜裏竟跑得滿頭大汗的郭雙。
“葉小姐，情況不妙！梁歡，梁歡高燒不退，上吐下瀉不止。看來需要你回去看看。大家都束手無策，已經去請了翁老過去。”
葉嘉薇的心頓時一沉，看著試管裏半成的血清。隻能試一試了！
沒想到車隻開出了城東的區界，便被人攔截了下來。
來者是五個蒙臉的黑衣人，看來都是奔著葉嘉薇而來。三個與郭雙，聶雨和聶雷糾纏著，其餘兩個則是緊追著葉嘉薇不放。
葉嘉薇見來人來勢洶洶，而這裙擺實在太過礙事，一把扯掉了大半，卻還是敵不過他們的速度。空曠的大街空無一人，兩邊都是商鋪，葉嘉薇不由苦笑，真是求救無門。身後的人越逼越緊，急促的腳步聲不斷迫近，葉嘉薇有生以來未曾如此慌張過。到底是些什麽人？又是在布什麽局？！
最終還是被逼到了角落，其中一個高瘦的開口便說:“葉小姐，乖乖交出你手中的東西，如此，你毫發無損，我們也好交差。”
葉嘉薇一驚，竟是衝著她手中的血清而來！這麽說，這些人是一早便監視著她的行動，一旦見她研製好了便出來奪走？竟有人處心積慮地想要取一個默默無聞的藥行夥計的性命？不，或許有更深的陰謀！她越想越心驚，難道會為了搞垮她一個人的名聲而把人命當兒戲？這樣的人心未免太過可怕和醜陋，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這藥是無論如何都不能交給他們的，為今之計隻能拖延一下時間，爭取等到郭雙他們趕來。葉嘉薇扯出一個了然於胸的笑，“我知道你們主子是誰，也知道他想做什麽。隻不過你們是不會得逞的。”
稍矮一些的蒙麵人驚訝地啊了起來，“大哥，她居然知道我們主子是誰！李爺爺不是說絕對不會有人知道的嗎？”
高瘦的蒙麵人敲了敲他的腦袋，“叫你別來硬要跟著！真是個蠢驢！聽不出這女人是在試探我們嗎？！”
葉嘉薇趁他們說話的空隙已經悄悄走到了牆邊，遠處的郭雙和聶雨也擺脫了那邊的人，正往這邊跑來。
“你這女人想跑？！”高瘦的蒙麵人忽然大喊道，正準備過來拎住葉嘉薇時，被趕來的郭雙打暈了，而聶雨去收拾了另一個。
看來，除了稍矮的那個其他人都挺厲害的，聶雨和聶雷臉上都掛了彩，三人都是一副歉意的神情，“葉小姐受驚了。”
“不說這些了，我們先趕回去百善藥行！希望還來得及！”
李爺爺？濟生堂，夥計阿堆，必然是李壽春！
此時的天已經開始微微泛著魚肚白。
他們趕到百善藥行時，眾人看著他們一副狼狽的樣子都十分吃驚，隻是現在也不是說話的時候。葉雁立即幫葉嘉薇套上了隔離服，梁歡體況已經迅速衰弱，眼球開始下陷，瞳孔開始散開，呼吸也更加困難，跟吳大夫的死狀十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