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送別
葉嘉薇認真等著船夫的回答，並不打算理會這無聊的笑聲。沒想到那笑聲愈演愈烈，最後竟哈哈大笑起來。
葉嘉薇皺著眉頭看過去，隻見一個灰白風衣男子和黑袍男子雙雙立在那裏。那無聊的笑聲正是從灰白風衣男子那裏傳出來的。
“哈哈，沒想到葉小姐這麽緊張我……真是哈哈……太高興了。”俞柏春一邊大笑一邊斷斷續續說道。
連聶維鈞也隱隱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葉嘉薇不禁火了起來，眼神卻是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既然見到了俞先生，那我就先走了。”
俞柏春見她似乎真的生氣了，連忙止住了笑，“誒，葉小姐。我開個玩笑而已，別生氣。”
葉嘉薇卻不聽，一步步地往回走。麵容冷冰冰的葉嘉薇今天來得匆忙，隻隨便換了一件容易穿帶的洋裝，蓬蓬鬆鬆的裙擺隨著她的走動一上一下，就像氣鼓鼓的她，刹是可愛。
聶維鈞長腿幾步上前便拽住了她的手，他也不敢用力，鬆鬆地圈著她，卻又讓她掙脫不了。“好啦，別鬧了。俞柏春不是故意騙你的，他的船確實是十二點，不過突然有事便推遲了半個小時再開船。”聶維鈞忍住笑，湊近她說道。
低沉性感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激起葉嘉薇一陣陣戰栗，老天，又是這種感覺，這種被獵人虎視眈眈的感覺。她縮了縮脖子，剛剛的無名火也隨著他的解釋消失得無影無蹤。“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鬆開我了。”葉嘉薇訕訕地停下腳步，側過頭說道。
聶維鈞愉悅地看著她這可愛的反應，並不打算鬆手。眼睛一眯，她的脖子似乎少了什麽東西。
葉嘉薇本以為聶維鈞會鬆開她，沒想到他竟越湊越近，最後離她的脖子僅有十公分不到。葉嘉薇腦海忽然閃過葉雁剛剛的話語，“記得帶……”項鏈！她之前跟葉雁說了，讓她每次出門都提醒她千萬記得要帶。天天出門都記得帶，隻忘記帶一天卻偏偏被他看到了，是有多倒黴！
葉嘉薇頓時露出一個討好的笑，不得不說這女人笑起來確實很美，那嵌在兩邊的梨渦為她甜美的笑增添了幾分可愛。不過聶維鈞可不受這一套，“別以為笑一笑便沒事，為什麽不帶項鏈？”
“就今天忘記帶了……”
“今天？還是天天都沒有帶，因為嫌棄我送的？”聶維鈞眼神移到她臉上。
“喂喂，你們夠了哦。不是來送我的嗎？現在在那邊卿卿我我是怎麽回事？”俞柏春不開心地喊道。
葉嘉薇從來沒覺得俞柏春有此時此刻這麽可愛過，她馬上轉過頭，趁聶維鈞不留意便跑了過去俞柏春那邊。“俞先生，我這不是趕來了嗎？”她眯起眼笑道。
俞柏春看著那邊那位越來越黑的臉，連忙擺手，“葉小姐，你還是別對著我笑了，我受不起……”
“好了好了，維鈞你也過來吧，我們過去餐廳坐一下，這邊風太大了。”
聶維鈞還是黑著那張俊臉，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麵。葉嘉薇跟俞柏春並排走著，不時回過頭看他，心裏無限哀嚎，這小氣吧啦的男人，果然總是因為這點事生氣。轉念又想想，憑什麽他就能生她的氣，他又不是她的誰！這麽想著葉嘉薇也不再理他，心安理得地跟著俞柏春走。
“哎呀，小雁還沒跟著來！”葉嘉薇忽然想起方才跟著她在後麵擠的葉雁，人太多就跟丟了。
一言不發的聶維鈞默默地開口，“我讓聶風去通知郭雙找她便好，你安心走路。”
葉嘉薇眼珠轉了一圈，唔，把葉雁交給郭雙還是不錯的，便“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聶維鈞見她反應冷淡，心裏也不是滋味，這女人憑什麽對他這種態度，明明是自己做錯事還這麽囂張！如果此時葉嘉薇聽見他的心聲，問她到底做錯了什麽，他必然支吾不出個什麽。
這時候，角落裏卻鬼鬼祟祟地隱現幾個身影，鎂光燈在白天裏並不顯眼。
幾人一路無言走到了咖啡廳，俞柏春如獲大赦風風火火地走了進去。“服務員，來三杯咖啡。”
“兩杯，再要一杯橙汁。”最後坐下的聶維鈞忽然說道。
俞柏春和葉嘉薇都不約而同地疑惑望向他。他才慢慢開口解釋，“葉小姐還是別喝那麽多咖啡，對身體不好。”
葉嘉薇聞言杏眸一瞪，“為什麽你又替我決定？我就要喝咖啡。服務員，三杯咖啡。”
聶維鈞淡淡說道:“兩杯。”
“三杯！”葉嘉薇不甘示弱道。
服務員也不知如何是好，為難地站在那裏，左看看右看看。最後把目光放在已經把腦袋藏到桌子下麵的俞柏春身上。
俞柏春苦著一張臉起來，“兩位祖宗，能別吵了麽？服務員，來三杯橙汁吧。”
葉嘉薇哼了一聲，“還是選了橙汁，俞柏春你果然是偏心的。”
聶維鈞也別過臉。
俞柏春看著兩人像小孩子一樣鬥氣，不禁在想，這兩個人的愛情之路真是遙遙無期啊。不過難得見維鈞對一個女人這般上心，若是能修成正果自然最好。但是他心裏又隱隱擔憂，之前調查過葉嘉薇的資料，那件事，那個人，恐怕她是此生難以忘懷罷。維鈞啊，還是自求多福吧。
他正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沒注意聽他們剛剛講了什麽，隻是聽到聶維鈞在反駁葉嘉薇。
“你滿口仁義道德，倒也不怕笑掉別人的大牙。”聶維鈞瞥了葉嘉薇一眼，故作冷嘲道。
“也總比某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要好的多。”葉嘉薇微微挑著眼角，也不甘示弱。
俞柏春在旁則是一陣大笑，故意忽略剛剛不安的情緒，“你們兩位可要將我活活笑死，真像一對小冤家。”
“呸，誰跟他是一對！”
“誰跟她是一對。”
兩人又是一番互瞪。
“好了好了，我這都要走了，還不讓人省省心？你們兩個給我好好地過日子，別整天賭氣。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俞柏春說著說著聲音不覺漸漸低了下來，這兩人的表情……
聶維鈞睨著他，葉嘉薇則是一臉嫌棄，“虧你還是時京報的主編，這位置是通過關係得來的吧？話都不會說，盡是廢話。趕緊走了，等會船要開了。”
他們兩個什麽時候又這般齊心協力了？俞柏春嘀咕完又喊道:“好了好了，等我喝完這一口。”
這一場囉嗦的聚會終於真的要結束了。三人走在岸邊，雖然有太陽，海風吹得葉嘉薇還是有點冷。她走在最裏麵，瑟瑟地抱著手臂，卻不敢露出異樣。
“維鈞，我走了你要小心邢五，還有中華日報。沈傲梅隻不過是個幌子，那邊的幕後主使我還沒有查出來，不過小心點總無妨。”俞柏春嚴肅鄭重地對聶維鈞說道。
同樣一臉嚴肅的聶維鈞抿嘴“嗯”了一聲，葉嘉薇在旁聽著，隻覺得這水深得很，以後沒有俞柏春在時京報社幫襯著，恐怕聶維鈞更加地腹背受敵。
“葉小姐，以後維鈞就交給你照顧了。”
葉嘉薇一驚，“什麽？我才不照顧他。”
俞柏春一聽便知她誤解了，哈哈笑道:“你是醫生啊，你不照顧他，誰照顧他？”
葉嘉薇這才放下心，“原來是這樣。”
“不然你還想怎樣？”俞柏春調侃道。
“好了，別逗她了。你去那邊才真的要小心，好好照顧自己。還是那句話，如果需要幫忙，隨時開口。”聶維鈞一向沒有溫度的話裏忽然多出了幾分人情味。
“去往北平的船即將出發，還沒上車的乘客盡快上車！”船上不停傳來通知聲。
俞柏春走了幾步，又忽然回過頭，拍了拍聶維鈞和葉嘉薇的肩頭，“你們，給我好好的。”
葉嘉薇被他怎麽一說，搞得有些傷感。“知道了，你也是。柏大哥。”
“嘿，終於聽到你這丫頭喊我大哥了。”俞柏春心滿意足地笑了笑。
聶維鈞和葉嘉薇兩人站在岸邊看著那艘載著俞柏春的船從海平麵上消失。每一次的離別，都是為了下一次的久別重逢。然而此時此刻的他們絕對想不到以後再見，竟是那般情形。
“我們走吧。”聶維鈞垂下眼眸對站在身邊的葉嘉薇說道。葉嘉薇在同輩的女孩子中已經算得上身材高挑了，在聶維鈞麵前卻還是矮了一個頭。加上今天沒有穿高跟鞋，竟要微微仰視著他。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悄悄退開了幾步，總算壓迫感沒有那麽強了。故作輕鬆地說道:“好，回家吧。”
就在她要走過聶維鈞身旁的時候，他的聲音又響起了，竟是有些悶，“下次，一定要帶項鏈。”
葉嘉薇噗嗤一聲笑了，雙手背在後麵愉快地跳在了前方，“知道啦，堂堂大男人就不要跟我這種小女子計較啦。”
聶維鈞眼神深邃地看著她，正想開口說什麽話的時候，前麵卻傳來了一聲叫喊，接著是一片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