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中傷
葉嘉薇隻安分了兩天便準備偷溜出去蹦噠，她隱約覺得家裏所有的人都怪怪的，好像每個人都躲避著她的目光，卻又知道問不出什麽，幹脆不去理會。
那日使開了葉雁去煎藥她便一個人偷偷換了葉雁的衣服從後門出去。葉雁跟葉嘉薇身量差不離，而葉雁又是府中地位頗高的丫鬟，一時間竟無人阻攔，葉嘉薇極為順利地出去了。
出了葉府之後葉嘉薇也沒必要再遮遮掩掩，幹脆大大方方地露出了原貌。幾天都沒點葷菜下肚，舌頭都白出白開水了，她便往鳳來樓走去。聶維鈞這家酒樓還是一如既往地人山人海，還不到飯點門外已經排起了長隊。
葉嘉薇見吃飯無望，已經準備轉身走人了。掌櫃的眼尖，一下子便看見了五官標致的葉嘉薇。這位葉小姐可是聶少吩咐過的聶氏集團隨時隨地的貴客，他見她轉身便知是覺得沒有位置，連忙遣了一個機靈的夥計去騰出桌子，自己則是親自過去請她。
“葉小姐留步！”李掌櫃抱著圓滾滾的肚子趕到葉嘉薇麵前攔住她。
葉嘉薇疑惑地看著他，她認識他，鳳來樓的掌櫃，也是聶維鈞挺看重的人，“李掌櫃何事？”
李掌櫃笑得臉上的皺紋都開了花，“是這樣的，葉小姐是否想在鳳來樓吃飯？”
“可是已經沒位置了不是？”葉嘉薇望向那排長龍的隊伍，眼中有些遺憾，她挺想嚐嚐那紅燒肉的。
“這個還不好辦嗎？隻要葉小姐想吃，在下就可以幫您安排。這邊請。”李掌櫃一邊說著一邊將葉嘉薇引到酒樓裏。
理智還是戰勝不了紅燒肉的葉嘉薇隻好沒出息地跟著李掌櫃去了，她當然沒注意到周圍的人異樣的目光和竊竊私語。
“看吧，真的就像報紙上麵寫的，葉家二小姐已經攀上了聶少這個高枝，人家有錢有勢，插隊還不是正常的事？說不定過些時日連鳳來樓都是她的了。”一個婦女小聲說道。
另一個排隊的婦女便接了口:“誰叫你沒有人家那副好皮囊？如果聶少這個事情是真的，那她在國外是交際花的事也差不離了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居然還敢這般光明正大地出來逛，我要是她，都登報紙了，肯定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藏起來。”
兩人說完都撇撇嘴，周圍排隊人的目光也在無聲地讚同她們。
葉嘉薇沒聽到不代表李掌櫃不知道，他也是前兩天便看見了報紙的內容。他雖然沒有跟葉小姐有太多的接觸，不過少爺看上的女人，差不到哪裏去。更何況這些稍微知道一點內情的人便會知曉這隻是一個打壓葉小姐的手段罷了。出來混這麽多年，哪些話該講，哪些話不該講，他還是看得清的。
夥計收拾的是一張靠近櫃台的桌子，就在李掌櫃的眼皮底下，他便要看看哪個吃了雄心豹子膽的敢在他眼下亂來。
“葉小姐，菜單在此，您要吃點什麽或者喝什麽茶，跟夥計說一聲便好了。想找我也行，我便在對麵的櫃台。”李掌櫃在最後一句故意抬高了聲音，以示意那些八卦的人別亂來。
葉嘉薇優雅地坐下，笑著說了句謝謝。她雖然穿著看似是丫頭的服飾，整個人的氣質卻是清貴雅致的。李掌櫃想，若說她是交際花，那這氣質未免太好了。
本來就是特別為了葉嘉薇服務，菜很快便煮好端上來了。葉嘉薇小口且愜意地享受著眼前的美食，周邊卻不斷傳來絮絮的說話聲。原本在酒樓人們談天說笑是很正常的事，不過他們今天的眼神好像都在瞄著葉嘉薇一般。
有個人路過葉嘉薇的桌子，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一份報紙便掉在了她麵前。她喊了幾聲，走過的人都沒有回頭，她便自己撿了起來。
李掌櫃看到的時候已知大事不好，卻來不及阻止，因為葉嘉薇已經打開來看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幾個黑色的大字，還有那幾張黑白的照片，雖然看得不是十分真切，但確確實實是她去送俞柏春那天的情形。她慢慢地將所有內容都讀了一遍，終於知道哥哥他們為什麽要阻止她出來，也知道了那些人偷偷瞄著她的目光裏有怎樣的嘲諷和看低。
葉嘉薇看完了隻是一笑，將報紙置於桌子左上側，然後繼續吃她的紅燒肉。李掌櫃笑著走過去，問道:“葉小姐，菜可還合胃口？要不要給您加個湯？”手卻是想將那份報紙收走，雖然已經晚了，可是至少拿開了便不會那麽礙眼，那裏麵的話寫得可真夠難聽的。
葉嘉薇稍稍抬頭，露出一個笑，梨渦絢麗迷人，“李掌櫃，別收了，沒關係的。我吃完便回去了。”
李掌櫃訕訕地收回手，一時半會也不知該說些什麽，搓搓手又道:“葉小姐，您千萬別把這些放在心上，肯定都是亂寫的，這種報社早就應該停掉。”
葉嘉薇低頭吃完最後一口紅燒肉，再淺淺地嚐了嚐那杯新泡的毛尖，烏發雪膚，動作裏盡是無限的優雅。“我沒事，這些事情就別報告給你家少爺了，平白煩擾他罷了。”
李掌櫃吃了一驚，這女子知道少爺留著人關注她？可是消息不是他負責傳送，這說與不說不是他做得了主的。他隻是笑笑:“葉小姐吃好了便行，要不我派人送您回去？”
“何必麻煩，這兒離葉府也不遠，走個幾步路便到了。”葉嘉薇站起來，理了理坐皺的裙子。
站在一旁的李掌櫃隻得看著她一步步走出去。
果然，在街上的時候，每個人都用不同的眼睛卻是一樣的眼神看著她。葉嘉薇知道了報紙上的事，也就不覺得出奇了，隻是淡淡地略過他們，步履平穩地往葉府走去。
一回到葉府，就看見一臉著急的葉雁和麵色不辯的葉嘉文。葉雁第一個衝上去，“小姐，您跑哪兒去了，可嚇死我了！”
葉嘉薇笑了笑，摸摸她的臉，“我隻是出去透透氣，沒事，我這不好好的？”
葉嘉文從她沉靜的眼神中看出她是知道了這件事了。“嘉薇……”
“哥哥，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被汙蔑而已，又不會少塊肉。”葉嘉薇吸了口氣，又吐出來，“隻是這段時間想必是沒辦法去藥行和外麵了。我不是說我介意那些人的眼光，隻是覺得去了恐怕會影響藥行的生意，也會影響那些真正想看病卻害怕人言可畏的人。”
嘉薇的反應與葉嘉文印象中的不一樣，以前她雖大大咧咧，卻還不到什麽事都不放在心上的程度。如今過了四年，當年那個遇事總愛來找他的小丫頭已經長大了，不僅是外表，內心的強大是最令他欣慰的。
葉嘉文溫和地摸摸她的頭，“你會這麽想，哥哥很開心，還怕你會因此悶悶不樂才決定讓全部人一起瞞著你的。看來是哥哥多慮了。”
“當然是你多慮，葉嘉薇現在是打不死的蟑螂。”
葉雁本來挺擔心的，被她這麽一說忍不住“噗嗤”笑了，“小姐，哪有人把自己比喻成蟑螂的？”
葉嘉薇回過頭做了個鬼臉，表情生動極了，“你可別小看蟑螂，它可頑強著呢。”
“可是有人得了消息，卻是很擔心你這隻小蟑螂的。”葉嘉文在她後麵慢悠悠說道。
“是我嫂子嗎？啊，說起來我都好些天沒有去見她了。讓她擔心擔心也好，這樣她就會過來看我了。”葉嘉薇又轉過身笑道。
葉嘉文上前幾步，敲敲她的額頭，“你個小沒良心的，時宜本來說今天早上過來的，誰知道你一個轉身就搞失蹤，所以我還沒去接她。”
“這麽說，倒真的是我錯了，哥哥你趕緊去幫我把嫂子帶回來。等你，趕緊去。”葉嘉薇說著便將葉嘉文往外麵推了出去。
蔣時宜住的地方離葉府倒也不算遠，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兩人便回到了葉府。葉嘉薇剛剛被葉雁強迫去換下了她那身衣服，出來正正碰上了過來的蔣時宜。
幾日不見的蔣時宜早已換下了葉嘉薇送她的那身旗袍，如今身上穿的正是葉嘉文帶她去定製的煙灰色雙襟旗袍，很是襯她的膚色，那雙清澈的大眼還是一如往昔。她見到葉嘉薇習慣性來了一個熊抱。
葉嘉薇抱著她，心裏安定了不少，“都要當嫂嫂的人了，怎麽還這麽孩子氣啊。”
蔣時宜卻不服氣，在她耳畔說道:“當人媳婦就不能抱你了嗎？我還沒當母親呢！”
葉嘉薇哈哈大笑，“哈哈，我倒寧願你生了個侄兒給我玩玩。”
葉嘉文就聽不下去了，“喂，你個丫頭，我兒子是給你玩的嗎？”
“你倆別那麽認真可好？我就開個玩笑。”
幾人在大廳裏就笑開了。
“瞧我，差點都忘了正事。今天過來可不是來笑的，嘉薇你可知道是誰汙蔑你的沒有？哎，這人也忒心黑。你不要難過，我們都在你這邊。”蔣時宜忽然想起今天過來的目的。
“哥哥沒跟你說嗎？我沒事的，這種破事，我就這幾天不出門算了。懶得看那些人的眼光。”葉嘉薇無所謂地笑笑。
“那就好，人言雖可畏，可是你有城牆，不用害怕那些明槍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