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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雨夜密謀

  才不如財。


  這是楚昭輔不惑之年發出的感慨。


  生活的擔子壓垮了他的士子脊梁,把對書畫藝術的愛好轉向了黃白之物。


  才不如運。


  這是楚昭輔抵達汴梁後發出的感慨。


  論文采,論智謀,論學識,論閱曆,不論哪方麵,他都自負比趙普強太多,更不要王仁贍了。


  三人都曾在京兆府永興軍節度使劉詞帳下供職,那時的趙普,還是個對誰都要陪笑臉的弟,


  然而三年過後,三人陰差陽錯先後都轉到了宋九重的帳下,自己八歲,隻有半肚子墨水的趙普,如今卻已成了自己與王仁贍的半個上司。


  麵對昔日的弟威風八麵,楚昭輔再次拋棄了自己的操守與信念,要不是當年自己念掛著劉帥的恩情,堅持到大帥入土為安後才告辭,怎會步了他人後塵?


  可就這一步之差,便步步差了。


  不過,這個窩嚢氣,是他自己找來受的。


  兩年前他離開京兆府後,大好前程有的是,憑著劉詞老帥的舉薦信,不少節帥向他發出了邀請,但他卻鬼使神差的入了宋九重的幕府。


  因為,他堅信,以自己的才能,超越趙普輕而易舉,他能重用,自己將更重用。


  然而,事實證明,自己似乎自負了……


  現在唯一能安慰自己的,便是自己的相人術又高了一籌,恩主果然前途無量。


  水漲才能船高,這道理他懂,石守信,高懷德,韓重贇都懂。


  所以當趙普委婉含蓄的把意圖出來後,不善隱藏情緒的武饒眼便先亮了起來。


  大機遇在前,抓還是不抓?

  已沒有選擇,喝了今晚這場酒,趙普把話一挑明,留給他的就隻有一條道走到黑了,否則能否看到明的太陽都是問題。


  關鍵是怎麽抓。


  楚昭輔謹慎的問出了心中最擔憂的問題:“如今大帥尚無意於此,大帥不提綱,吾等又如何能行?”


  趙普笑道:“大帥非是無意,其穩重慣了,善於謀定而後動,眼下我們隻要把場子鋪開了,勢頭起來了,屆時大帥自然順勢而為。”


  “可若真要舉事,可謂困難重重,凶險萬分。”


  “拱辰兄,這等掉腦袋的大事,若非有把握,某怎敢拖諸位下水,眼下先議第一件事,幹不幹?”


  楚昭輔輕拂美須,將心中的燥意勉強拂壓下去,這才笑道:“大富貴就在眼前,則平賢弟又何必多此一問?”


  “幹。”


  “幹。”


  “對,幹他嬢的,哪個不幹,老子一刀劈了他。”


  石守信等人滿麵潮紅,兩眼放光。


  趙普撫掌大笑:“好,隻要我們兄弟同心,這事就必成。”


  “怎麽幹?”


  “效太祖例如何?”


  效太祖例,那就是學郭威的“黃袍加身了”。


  當年郭威正是以抵禦契丹南下之兵的名義率兵出征,最後在澶州被部將擁戴後黃袍加身的。


  可這既然是朝廷舊事,焉能不防,再禁軍可不比方鎮,沒有兵符根本調不動。


  如今範質、王溥又參知樞密院事,兵符更是五人分掌。


  所以想要拿到兵符,簡直比登還難。


  第一關便是樞密院,樞密院掌軍國機務、兵防、邊備、戎馬之政令,出納密命,以佐邦治。


  凡侍衛諸班直、內外禁兵招募、閱試、遷補、屯戍、賞罰之事,皆掌之……


  正因為軍機大權在握,樞密院內部有一整套非常嚴格的做事流程,凡涉及軍務,各房齊動,兵員、器械、糧草、馬匹,各有負責人,不論出兵大計還是造作、支移軍器,涉及到的都有權參讚,然後再擬奏疏。


  過完這一關,還有第二關。


  樞密使是吳延祚,他是樞密院的一把手,政事堂還有位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充樞密使的魏仁浦。


  兩者之間的區別,用現代的話是軍事主席與中央軍事主席的區別。


  照郭榮時的慣例,軍務經魏仁浦審覆後,就可以向皇帝請旨了,這三關一過,流程就算完了。


  但如今皇帝太,符太後太年輕,都無軍政經驗,為穩妥起見,又讓本不涉軍務的範質與王溥也一起參知樞密。


  所以又增設了兩道流程。


  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充樞密使魏仁浦審覆後,還要呈送門下,由門下侍郎兼禮部尚書、同平章事、監修國史、參知樞密院事王溥再把一道關。


  中書、門下皆同意了還不行,再由守司徒、同平章事、宏文館大學士、參知樞密院事的首相範質再次審覆無誤後,才能向再向皇帝請旨,麵得旨者為錄白,批奏得畫者為畫旨,並留為底……


  皇帝批旨後,再回送門下省繳覆,如出兵大事,要有誥書,則由中書省命詞。


  所以凡戎事,不論大,都要過五關斬六將才校


  而且,魏仁浦本就是郭威起兵的第一軍師,在軍務上想的比誰都周全。


  怎會給人機會?


  楚昭輔沉呤半晌,又端起酒杯一口喝幹了,才道:“大帥雖典禁軍,但卻無調兵之權,欲效太祖例,必須先把兵符拿到手,能拉攏吳廷祚?要知道,此人心思細密,凡事謀定而後動,又對朝廷忠心耿耿,可不好辦。”


  趙普微微一笑:“某也沒辦法,不過三郎卻是勝券在握。”


  “怎麽?”


  宋炅笑道:“不是某有辦法,是找到了能在其心髒上捅刀的人。”


  “……”


  石守信插話道:“哪怕擺平吳延祚也沒用,還有政事堂三位相公呢。”


  “一群老書生,卻是更容易應付,略施計便可讓他們暈頭轉向。”


  聽完趙普的計,韓重贇重重一拍桌子,“那還等什麽,幹。”


  “慢……”


  石守信道:“舉此大事,必須方方麵麵都要考慮到才行,書生不足慮,可韓瞠眼卻是打老了仗的人,且此人一付牛脾氣,與大帥並不對路,又有何策應對?”


  趙普笑道:“也有計畫了,起來很簡單,投其所好而已,此計一出,必能令這頭老虎打盹,隻是在其打盹其間,如今你倆一為侍衛馬軍都指揮使,一為侍衛步軍都指揮使,你們要盡可能的多拉攏兄弟,方才不負此計。”


  高懷德笑道:“這好辦,哥幾個在禁軍中多少年了,而韓通卻是常年在外,論根基,還沒某家厚呢,不過某家卻更擔心慕容延釗那匹夫,他職掌殿前司副都點檢,威信可不一般。”


  “你也他是匹夫,匹夫何足懼,隻要大帥有兵符在手,他還不是任捏的柿子。”


  韓重贇道:“某卻更擔心張帥,雖他如今大門不出,但虎倒雄威在,將士們都信他。”


  趙普點點頭:“這一塊卻是沒想到,拱辰兄,該你開動腦筋了。”


  楚昭輔微微一頜首,知道這是趙普讓功勞了,當下略作沉吟,笑道:“還是則平賢弟的那句話,投其所好,他現在煩什麽,我們幫他解決什麽。”


  趙普賢撫掌大笑:“好,又破一關,再就是昝居潤與張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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