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一招鮮
“殺……”
“殺……”
子午穀道中,宋軍曹翰部與秦軍史成部再次展開激戰,血肉橫飛,慘叫連連。
起來,曹翰運氣好,遇到了一支不喜歡用火器的軍隊,有機會擺開陣勢像模像樣的廝殺。
史成所部,八成是無當飛軍,這些蠻兵平時所受到的軍紀約束與漢兵一樣,戰時卻有一個最大的區別,那就是蠻兵堅持用點人頭的老規矩來賺取賞金,且實誠到非本部所殺,滾到腳下都棄之無視。
他們有自己的規矩,也有自己的驕傲。
對待火藥的態度是隻帶幾個作萬一之備,再就是箭矢上偶爾用之。
協同作戰的趙山豹也是個認死理的家夥,他的山越營隻會在最重要的地方埋上兩枚地雷罐,然後,就全靠手中的弩弓與投矛。
仗打的堂堂正氣。
史成率中路在穀中平地上列陣衝鋒,趙山豹的山越營與孟興所部的無當飛軍在兩翼的峭壁危岩上撒開大腳奔跑,與其是殺敵,倒不如是兩軍互相在飆勁。
這樣的戰況,要是木雲看到,一定先把史成按住,好抽三十大板。
有地形不利用,能巧戰非蠻幹,此非智將所為。
但蠻幹也有蠻幹的好處,曹翰這位智將想多了後,終於有了怯意。
在峽穀中堂堂正正的擺開陣勢,隻有傻子才幹。
五路大軍齊頭並進,簡直是屁股在指揮腦袋。
子午穀這種險絕之地,隻能是偷襲的捷徑,哪能是對陣的戰場,好在僅有的兩處水源未被秦軍汙染破壞,否則,就隻有退兵一途。
但他卻不動聲色,因為當今官家,與先帝不一樣。
再,五路齊進,怎麽也不做第一個退兵的出頭羊。
仗該怎麽打才熱鬧就怎麽打。
七分進攻意,十分防禦心,反而令發起反衝鋒的敵軍無功而返。
……
遠在江陵的甲寅卻隻能坐在船上看熱鬧。
歸州城外的江麵大戰後,歸州城守將連夜棄城而逃,這讓卯著勁準備先登搶城的甲寅仿佛一拳打到空氣裏,十二萬分的難受。
歸州即得,木雲立馬揮師東向,水陸三軍浩浩蕩蕩的威逼峽州,兵鋒到時,便是舉城投降之際。三軍再南下,直逼江陵。
宋將朱元自一戰敗北後,便逃回江陵老巢,抓緊搶修防務,以位於楊夏水道與長江交匯處的江心島嶼水寨為中心,組成了水陸犄角之勢的防禦大陣,靜候秦軍的到來。
一招鮮,吃遍。
任你防禦再嚴實,隻要是木頭搭建的就好辦,木雲毫不保留的令全艦開火,仗著火藥罐的遠程攻擊,以及火箭的無差別射擊,把江水都映紅了。
朱元精心布置的防線,不過一一夜,便被推毀。
“大帥,回城吧,再堅持沒意義了。”
朱元澀聲苦笑,李漢瓊的建言他何嚐不清楚,但他與他不同,他是南唐降將,一敗就是永遠,再無翻身之日。
“大帥,我軍之敗,非戰之罪,敵軍火器實在太過犀利,退兵吧。”
看著悍將牛思進一身血汙,滿臉火燎的樣子,朱元終是在日落西山前下達了鳴金的命令。
是役,宋軍損失戰艦近百,兵員三千餘,而敵艦所損,不足一成。
大敗特敗。
宋軍狼狽逃回江陵城中,頓時四門緊閉,飛書求援。
“這打仗還有什麽勁呐,我們步騎看著水軍立功得了,要不去當夥頭軍?”
眼見水師再立大功,三軍呐喊歡呼,石鶴雲晃蕩著他那超長的大砍刀,一臉的不滿。
甲寅也無聊,拍著船舷的欄咐:“這南唐也是奇葩了,這裏打的如此熱鬧,連來探視的人都沒有,害我白繃了半的心。”
花槍笑道:“放心,等上了岸,就要看我們的了,看,中軍旗號已亮……靠岸登陸了。”
秦軍上岸,城南十裏,背水立寨,卻是以水寨為大本營,步兵大營為前鋒,這順序總算的顛倒回來了。
步兵在立寨忙碌,馬兵則忙著溜遝戰馬,戰兵們雙腳落霖,這精氣神方才回來。
立寨等事,自有祁三多馬霸等人落實,木雲則喊上甲寅,郭廷謂,巡視江陵城。
江陵,又稱荊州,南臨長江,北依漢水,襟帶江湖,曆來便是兵家必爭之地,北上南下咽喉之地,前唐時位列五都之一,為南都,足見重要。
因有望遠鏡,兼之坐在五層樓艦上,站的高,看的遠,甲寅隻略看一會便有了沮喪之意:“兩麵臨水,東西城的護城河還這麽寬,這荊州城等若一個孤島般,看來還得靠水師。”
郭廷謂笑道:“你隻看到城外,城裏有甕城、大城、內城,敵軍要是嚴防死守,想破之還真不容易。”
木雲道:“當年漢末紛爭,東吳水師如此之強,麵對此城,尚需偷襲,想強攻,殊為不易,不過也不用擔心,此城之險,一在城堅而厚,二在水路縱橫,步騎難以施為,但對我師而言,這些,卻非難事,某已有計破之。”
“什麽妙計?”
“機不可泄。”
“……”
江北是荊州,江南便是南唐鄂州境,有大漢佇立江邊危石,不動如山。
但見他濃眉虎須,氣宇軒昂,年紀大約三十七澳樣子,卻是南人北相,正是南唐第一大將,林仁肇。
他身左另一塊石頭上站著的,卻是黑瘦的神武統軍鄭彥華。
兩人在此兩一夜,親眼目睹了秦宋水師的大戰,雖然隔著江,隻能聽個響,看個火光衝,但對他倆來,足夠了。
是以江北大戰已畢,他倆還想不起來走人,隻是佇立著,望著滾滾東去的大江水,各自想著心事。
“西秦火器,竟然威猛如斯,我大唐這兩年雖也在增添武備,可是今日一見,卻是落後甚多矣。”
鄭彥華重重的往江水裏呸了一口濃痰,恨聲道:“用的全是西秦淘汰物,這樣的武備,又有何用,虧得京中還歌舞升平,那韓熙載枉稱夫子,以某看,還不如馮……”
“慎言。”
林仁肇阻止了好友的話頭,沉重的長歎一聲:“現在看來,那韓夫子其實也有先見之明,嗬,戰火燒江北,關我江南何事,走吧,今朝有酒今朝醉,被這江風吹的人都成鹹魚幹了,回去好生痛飲一回。”
“走,喝,嬢的。”
兩人不約而同的跺了跺幾近發麻的雙腳,早有親衛撥開蘆葦,護著將主回程,驚起水鳥撲愣愣的悲鳴亂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