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六 黃雀在後
“母後!”一聲急切的聲音響起,她立刻認出來了,這是李延恩來了。
淩靜鎮定下來,拭幹眼淚看了大門口,李延恩正向她奔來,到了她的身旁,他拉著她的手問道:“母後,你有沒有事?”
淩靜定了定神色,忽然一把甩開他,像是對著陌生人說道:“無事,以後別來了。”於是又轉身回了大殿,再也沒看身後的李延恩一眼。
李延恩臉色煞白,“為什麽?”母後為什麽這麽厭惡他?他到底做錯了什麽?
他渾渾噩噩地出了門,又回到了他那孤冷淒清的浩恩殿。
夜色涼涼,風裏夾雜著一絲絲的尖叫聲,猶如群魔亂舞,萬鬼哭嚎,叫人聽得驚慌膽顫,再也不想踏入這附近一步。
這是大澤的冷宮處,與金碧輝煌的宮殿看起來是天壤之別,這裏的宮殿又破又舊,顏色沉悶死板,連空氣都渾濁不堪。
幹枯的樹枝猶如惡魔的手指,扭曲淩亂,到處都是一副破敗的景象,時不時傳來幾聲女子嗚咽聲。
這窄道上突然出現了一人,他穿著一身黑袍,戴著黑帽,悠然地進了一處冷宮。
此處是王貴妃被關押的宮殿,平日裏無人照看,隻有一日三餐給她送吃送喝的時候才會有宮人來。
他很輕鬆地進了屋,裏麵漆黑一片,隻有女人不安的喘息和叫喊聲,“豐兒,豐兒是你嗎?”
王貴妃頭發散亂,神色驚慌地不斷後退,縮到了牆角處,她抖抖索索,似乎十分害怕。
那人低了頭,眼裏閃過一絲快意,卻道:“貴妃娘娘,你的兒子被廢了,你知道嗎?”
王貴妃睜大眼睛,忽然又哈哈大笑,似喜似悲道:“廢了好,我兒不做太子,做什麽都好!”
皇家最為冷血,她很早就想通了,豐兒不能成為康帝那樣的人,況且他鬥不過康帝。
“可他不僅被廢,還被人斷了雙腿,關押在天牢裏。”那人嗤笑道。
王貴妃大驚失色,發了瘋地問道:“你說什麽?他為什麽會斷腿?不可能的,即使他是廢太子,他也不可以這樣沒有理由地斷了我兒的腿……”
“你是誰?啊?你到底是誰?”王貴妃猛然抬頭,死死地盯著他,猶如一頭護子的母獸。
“嗬嗬!”那人冷笑一聲,忽然從袖口拿出火折,花火劃過的一瞬間,照亮了他的臉,王貴妃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這是李延恩!
王貴妃淚流滿麵,不住地搖頭道:“為什麽……是你?”
“是我。”李延恩又將火折子收住,聲音低沉陰涼,“母後曾經教過我,不爭不搶,在這皇宮內做個最透明的人,可是你卻始終不放過我們母子。”
他的母後明明是最尊貴的皇後,卻被王貴妃奪了掌權,他明明是太子,卻被李延豐奪了太子之位!
他恨,卻隻能將恨隱藏於心,他總是被人忽視,隨著時間的流逝,卻還未改變這種狀況,他的恨意已經到達了極點。
他嘴角一勾,帶著幾分憎惡道:“今日,我便送你上路!”
“不!救命,救命啊!”王貴妃驚恐地喊叫,隨即四處逃竄,可還是被李延恩一把抓住,他一隻手便抓起了她的脖子,不斷地往上提。
就當王貴妃要斷氣之時,黑暗裏有響起了一陣鼓掌聲,“啪啪啪……”。
李延恩下意識地將王貴妃一把甩開,回過頭來,眼中迸射出淩厲的殺意。
隻見又是一人出現,也同樣穿了一身黑色披風,後麵跟了一個詭異的繃帶女人,李延恩眼皮一跳。
“我從未見過五皇兄如此霸氣威武的模樣。”李延真朝他笑了笑,隻不過,這笑中卻無一絲真誠。
空氣一滯,流著幾分壓抑和威脅,李延恩看了對方好幾眼,也低聲道:“九皇弟怎麽會到這裏來?”
李延真輕哼一聲,“你能來,我就不能來了嗎?”
李延恩眸子一眯,“九皇弟莫不是在跟蹤我?”他竟沒有感受到身後有人跟蹤的氣息,如此想著,他又暗暗地朝昕彤望了一眼。
“錯了,我一直都在這待著,沒想到看到五皇兄想要殺王貴妃,真是可怕!”李延真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膛,又像是恢複了那天真無邪的貴公子模樣,可他眼中卻無一絲害怕。
李延恩突然反應過來,原來他是故意的,故意在這守著,有何用意呢?李延恩眸光幽深,看著李延恩,眼裏閃過殺意。
“五皇兄想要殺我?”李延真不怕死地繼續道:“為什麽?難道是我撞破了你的好事?”
“自然不是。”似乎想到了什麽,李延恩強製自己冷靜下來,“恕我一時激動,我這就回去了。”
他向門口走去,隻聽身後人道:“昕彤,殺了他!”
李延恩微微一頓,斜長的影子透著一股戾氣,他轉過身,看見李延真麵無表情地指著他。
昕彤在一旁站著,竟抬起頭來怔怔地看向他,似乎不知怎麽辦了。
平日裏李延真叫她做什麽,她便利索地做了,可如今她竟沒有一絲反應,李延真轉頭凝視著她,又道:“我叫你殺了他,沒聽見嗎?”
昕彤眼中終於有了一絲波瀾,卻又立馬低下頭,再也沒有什麽動作了。
看到她這個反應,李延真眼裏閃過一絲冷意,果然如此!
他回過頭看著李延恩,冷冷地道:“我知道你是誰了!”
原來這昕彤就是李延恩的人,那李延恩便是上次那個別有用心的黑衣人,那個知曉他身世的人。
而這個昕彤,恐怕就是康帝壽宴之上想要行刺的女人吧?看著一身從頭到尾的繃帶,原來是要遮住從頭到腳的傷,李延真便從心底升起一股惡心。
李延恩忽然挑了挑眉,一股邪氣冒了出來,“那九皇弟以為我是誰呢?”
李延真抿著嘴,忽然抽出一把劍向他刺去,李延恩不屑地笑了笑,他輕易地閃開,一連幾下,他都遊刃有餘地避開了,同時也暴露了他會武功。
李延真咬牙道:“原來真是你!我要殺了你!”
李延恩不耐煩地打掉了他的劍,又給了李延真一掌,將他拍出去好遠。
“你殺不了我的,但我告訴你,我可以輕而易舉地要你死!你不過是個冒牌的皇子,你有什麽資格享受你偷來的人生?”
李延恩拿起地上的劍,向著李延真刺去,此時屋頂又響起一聲陰陽怪氣的聲音:“徒兒,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