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十六 斷別離
徐瑾元卻說道：“我覺得有必要。”
房內熏香沉沉，熏得雲笙腦子也發沉，她撫著頭道：“這是什麽香？”
徐瑾元一愣，連忙過去將紫廬內的香撥滅，又道：“現在覺得怎麽樣？好點了嗎？”
她抿嘴不答，他接著道：“這熏香是群木髓，有極好的安神功效，既然你不喜歡，我以後都不點了。”
雲笙睜開眸子，眼裏閃過一絲幽光，“我問你，你師父和天道代神相比，誰更勝一籌？”
這樣直接的話把徐瑾元問的一愣，他眸光一暗，道：“抱歉，我也不知。”
他明白她話中的意思，無非就是懷疑天機子和天道代神的關係，可據他所知，二人應該沒有任何關係。
雲笙笑道：“你選擇救我，不是背叛了天道代神嗎？當真不怕後果？”
徐瑾元搖搖頭，低聲道：“後果如何，以後再說。”
自從他自投羅網越陷越深，他早就不考慮什麽後果了，可惜，他的感情對於她來說卻是無關緊要的東西，她都懶得看一眼。
徐瑾元苦苦一笑，不知心中是否後悔。
日漸東升，陽光透過鏤空雕花的窗子，投下一排輕透柔和的光影，虛虛幻幻，影影綽綽，鳥鳴清脆，二人在房中平靜地對立，像極了歲月靜好的模樣。
雲笙扯起嘴角道：“你當真還喜歡我？不會是騙我吧？”
徐瑾元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望著眸子帶上淺淺的一絲溫柔，他向前走了一步，伸開雙手想要擁她入懷，“尋卿，我真的喜歡你。”
可雲笙卻沒有阻擋他這個動作，她眸光晦澀地道：“可我快要死了，你喜歡我……有用嗎？”
徐瑾元抱著她，動作又是一緊，聲音低啞道：“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馬上就會找到另一份神藥。”
“是我的心頭血對吧？”雲笙長睫低垂，顫了顫。
徐瑾元不動聲色，隻是慢慢地拍著她的背，想讓她心中好受些，溫聲道：“那本就是屬於你的，再堅持一陣子好不好。”
下一次，他一定親眼看著她喝下。
雲笙道：“不好。”
“什麽？”
“刺啦”一聲，徐瑾元臉色突變，不可置信地看著雲笙，不知何時她藏了一把匕首，這鋒銳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刺進了他的胸膛，他迫不得已放開了她。
“尋……尋卿。”徐瑾元雙手撫上她的手，聲音顫抖道：“為……什麽？”
雲笙眉眼帶笑，“雖然你喜歡我，但我也不想要放過你呢。我活不了了，不如，我們一起下地獄吧！”
“主子！”子虛忽然從暗處跳了出來，眼疾手快地拍了雲笙一掌，她跌跌撞撞地退後幾步，遠離了徐瑾元。
子虛欲上前殺了她，卻被徐瑾元喝住，“住手！”
徐瑾元臉色煞白，但眸光依舊沉沉地盯著雲笙，他無力地笑了笑：“尋卿，這點傷是奈何不了我的。”
說著，他咬牙抽出匕首，血流了滿地，匕首被一把丟棄在地，又極快地點穴止血，他向雲笙一步步走過來，“你看，我沒事。”
雲笙喉間湧上一抹甜腥，她惡狠狠地壓製住了。
她知道徐瑾元與覆水仙宗有來往，若是殺了他，不僅能報了自己的仇，還能斷了覆水仙宗和他暗地裏的勾結，打擊一下梁茹徽。
既然是青梅竹馬，那她也會很傷心吧？嗬嗬……
可是，她明明往他的心髒刺了，他怎麽還能好好的？
雲笙不甘地望著他。
徐瑾元咳了幾聲道：“尋卿，你不知，我的心髒長偏了，這一刀下去，自然殺不了我。”
他蹲了下來，伸出哆嗦的手，想要拭幹她嘴邊的血跡，可自己也滿手是血，竟越擦越多了，將她雪白的臉弄得越來越髒。
他勉強笑了笑，帶著幾分歉意和失落，“尋卿，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這一刀，就算是我還你好不好？既然我僥幸在你刀下活了下來，我們的恩怨能不能……兩清。”
他說得很急，胸腔處的血口卻源源不斷地流著血，他看著她，要等她的答案。
子虛急得大喊：“主子，先處理傷口！”
可徐瑾元不管他，他隻是盯著雲笙，勉強笑著說道：“尋卿，你慢慢考慮，我不逼你，可你也受傷了，就不要這樣執拗了，畢竟你熬不過我的。”
“子虛，輸給她一些靈力！”徐瑾元冷冷下令道。
子虛大驚，抿著嘴給雲笙渡了一些靈力，雲笙不再說話，隻是有些雙目無神，她好像下手莽撞了些。
徐瑾元就在這房內脫了上衣，止血上藥，纏繞繃帶，做完這一切，他便打坐休息，加快自愈。
雲笙也混混沉沉地睡了過去，又似乎聞到了那群木髓的香味。
兩個時辰後，徐瑾元睜開眼，卻發現屋裏再也沒了她的身影，他眸光一沉，大步走向門外，左右看了看也沒找到人，召出子虛，子虛也說沒有看到雲笙出門。
徐瑾元臉色更白了些，他倏然抓起拳頭，氣血上湧，不知不覺傷口又撕了開來。
都怪他，沒有在院子裏多加幾個防衛，他沉沉閉上眼，道：“吩咐下去，找！”
……
汴城地宮。
雲笙一醒來便被人發覺自己被人抬著走，竟不知何時到了這地宮，她裝作沒睡醒。
她發現此人和地宮的人打交道的時候，聲音頗有些熟悉，還拿出了地郡令，看來也是個厲害的女人。
她被放到一間房，被放下的同時，她看清了那人的臉，一時如遭雷劈，這人竟是弄香！
許久沒有見過的人，這時候竟然出現在她的眼前！她藏得真夠深的！
雲笙心口一痛，竟覺得自己此時才是萬蟻心，原來眾叛親離，生不如死的厄運真的落到了她的頭上。
她不僅孤立無援，苦苦掙紮無果，還親眼地看著那些昔日親人好友背叛她，欺騙她，甚至厭惡了她！
弄香，你對我發過噬心咒，沒想到再狠的誓言，也根本就沒有用！
燈火昏暗，雲笙掙紮地從床上爬起來，她眸光幽幽，如同地獄惡鬼般笑了笑。
你騙我，我就殺了你！
她靜靜鎮坐於床沿，看著房門再次打開，雲笙無聲地笑了笑。
“弄香！”雲笙喚了她一聲，眉眼依舊溫和，隻是其中卻帶著一抹化不開的陰翳。
弄香站定，似乎身體僵硬。
房內紅燭滴落，燈火明滅，雲笙笑著向她走來，纖手摸上了脖頸上的紅玉，瞬間幻化成為靈劍！
電石火花之間，靈劍狠狠刺入弄香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