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需要多少?
冰冷的沉默在二人間遊走,池君寒的臉色並沒有因為她的祈求而緩和,反倒更沉了幾分。
半晌,他才冷笑道,“可惜了,不想幫。”
他本還期待女人露出一絲觸動,或是悲傷或是絕望,都可以,可她就像從墓前被找回來的那一天,安靜的好像七情六欲都從她身上剝離了一般,最後隻淡淡一笑,“謝謝池總,我知道了。”
池君寒胸口的火愈演愈烈,宋若詞像一池古泉井水,紋絲不動,他被氣笑了,猛地打開車門,將女人給推了出去,冷冷道,“滾下去!”
宋若詞一個趔趄,差點摔在地上。
等她爬起來時,賓利已經離去許久,連汽車尾氣都尋不著了。
宋若詞崴著了腳,踉踉蹌蹌的走到路邊,倔強的沒有一絲抱怨與脾氣。
賓利中,隔斷早已被撤走,賀進移開看向後視鏡的眼睛,往後瞧了瞧正皺眉煩心的池君寒。
“大少,宋秘書好像把腳崴了……”
他等了半天,後天的人都沒有出聲,隻能又把頭縮了回去。
身後卻忽然傳來聲音。
“讓人去接她,別死在路上。”
沉冷的聲線與暴力的言語,聽的賀進抹了把汗——明明就關心,幹嘛非得用這麽粗暴的方式表現出來,哪個女人能明白這片好心?
也虧得少奶奶脾氣好,能忍到現在……
他撥通電話讓司機去接人,過了會,卻嘴角抽搐的得到了一個回複,“宋秘書剛下車就打著車了,現在已經在公司打掃廁所了……”
“啪”,池君寒一掌沉擊在扶手上,劍眉冷豎,“她愛掃,就讓她再掃一個星期!”
池氏連洗手間都是高級設備,熏香一點,還當這兒是哪處高級會所休息室。
宋若詞提著水桶和拖把,認認真真拖著邊邊角角。
進進出出的女員工結伴私語,指指點點,因為有徐婧苒和喬文娜兩個前車之鑒在,誰也不敢再刁難她,但光是異樣的目光就已經足夠讓人難以忍受。
宋若詞抹了把汗,視若無睹的繼續拖地。
將整間廁所打掃完,她拎著水桶往外走,迎麵走來一個急匆匆的員工,將她撞的水桶打翻在地。
對方把她當成保潔,沒道歉就跑了,宋若詞吃力的揮動大拖把,想把水漬拖幹,卻不慎一腳滑倒。
她崴了腳,根本沒法控製身體。
幸好身後伸出一雙長臂將她摟住,才幸免於難。
宋若詞鬆了口氣,轉身想道謝,聽見了男人低沉醇厚的聲音,“不用謝,下次要小心。”
池君白?
宋若詞驚訝抬眸,落入一雙溫柔漆黑的瞳仁中,“現在是上班時間,你怎麽會在這兒?”
“我的秘書在打掃衛生間,讓我怎麽放心一個人去工作?”池君白溫潤一笑,不嫌棄她髒兮兮的保潔服,攬著她的腰道,“你的腳受傷了?我扶著你走吧。”
“髒……”宋若詞有些不好意思。
池君白搖頭,耐心的托著她冰涼的雙手,“寶潔的工作就是打掃衛生,怎麽會髒?”
宋若詞再一次發自肺腑的感慨,兄弟倆的差距真是太大了。
池君寒隻會變著花樣讓她絕望,而池君白則在每一次絕望中給她希望。
宋若詞都怕,自己有一日真的會溺死在這男人的溫柔裏。
醒醒——
遲早要走的人,這倆兄弟,她最好一個都不沾。
宋若詞不著痕跡的掙脫了池君白的手,一瘸一拐走的倔強,沒看見他黯淡沉默的眸,“你是副總,要是被人看見和我走在一起,影響就不好了,你快回去吧,我很快就回來工作!”
“可是你的腳很嚴重,需要及時治療。”池君白不讚同道。
宋若詞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無所謂的一笑,“從小到大不知道扭過幾回了,小事而已。”
“你是我的下屬,必須服從我的安排,我命令你現在跟我去處理腳踝的傷。”池君白無奈的蹙起眉頭,哄孩子一般壓低了音量,“聽話。”
宋若詞不好再拒絕,到後勤部換了衣服就回了辦公室,池君白消失了一會,過會再出現,手上已多出幾樣東西。
他將手足無措的宋若詞放在沙發上,將她受傷的腿抬高,短暫的熱敷後,塗上了活血化瘀的傷藥,男人的手溫而寬厚,比任何熱水袋都舒服,宋若詞試圖縮腳,都被他半強製的拉了回去。
池君白果然是當過醫生的人,眼裏隻有病,嚴肅的口吻像正在進行一檔手術,“你的腳腫的很厲害,接下來幾天就不要走動了。”
宋若詞輕輕抓著腳趾,臉微燙,“可是我還要上班。”
“從今天開始,我送你。”池君白溫聲道,“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負擔,我隻是怕你留下後遺症,等你腳傷好了以後,你照常上你的,我不會再幹涉。”
他都這麽說了,再推脫顯得自己太生疏。
宋若詞想了想,點頭答應了。
茶幾上的手機忽然一震,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傳來了一聲人工語音的提示,“借款五十萬已到賬,請查收。”
她從池君寒的車上被趕下去以後,實在無處借錢給宋國華,才出此下策。
一瞬間,兩個人皆是一怔,池君白反應很快,比宋若詞還早一步拿起手機,盯著到賬信息,臉色莫辨,“你借貸了?”
宋若詞猛地奪過手機往身後藏去,像被人扯下遮羞布般憤怒道,“你怎麽能隨意看旁人的信息?”
池君白意識到自己舉動失常,愣了愣,道歉道,“對不起,我太魯莽了……但是你是我的嫂嫂,算是我的家人,這些事情,我想我有知道的權利。”
“這是我私人的事情,與別人無關!”宋若詞渾身細胞都在抗拒他,連受傷的腳也縮了回去。
池君白敏覺道,“你要是有急需要用錢的地方,可以告訴我,我可以借給你,不要在外麵借錢,不安全。”
“我沒有……”
“你不相信我?”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像刺針一樣穿透心髒,問的宋若詞一時無言。
池君白的眼從未有過這樣清明冷靜的凝視著她,好像在逼問她答案,那些溫潤與柔和都不複存在,有一刹那,宋若詞仿佛看見了池君寒的影子。
她下意識放柔了語氣,“我當然相信你。”
“那為什麽不向我求助,很難以啟齒嗎?”池君白忽然一笑,彎眼如星辰覆落,卻看著分外落寞“就算你不把我當親人看,我們也不至於這麽生疏,遇到困難竟然不告訴我,看來在你心裏,我是真的算不上朋友。”
宋若詞啞口無言,竟被池君白問的有些心虛。
她確實從未將池君白劃為可以“麻煩”的那一類人中,他對她再好,宋若詞也永遠與他保持著不可跨越的距離。
宋若詞沉默了下來,沒有看見池君白眸中的失望,良久,她扯了扯嘴角,“確實有事……”
“需要用錢的事,一定很緊張,需要多少,告訴我。”池君白直截了當道。
宋若詞一愣,“你不問我是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