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可萬一呢?
“我沒有騙你,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我又不傻,怎麽會真的被人欺負了還替人說話,我可也是很有報複心的!”宋若詞認真道。
池君寒輕嗤,轉眸不屑的很。
當初被池君媛整蠱的險些流產也是她,現在替她說話的也是她,雖然不傻,但也不見得太聰明。
“是真的!”宋若詞怕他不信,拔高了音調,終於喚回了池君寒的眸光。
他眸若冷泉,靈妙間透著一股雋永的清冷,仿佛在確認她說的真假,宋若詞心裏雖然不虛,但還是被他冷黑幽靜的目光盯的垂下了頭,她流滑如緞的長發披滿了香肩,纖巧瑰麗的麵容埋在其中,眼波漣漪,晃動的時候能瞥見一縷明淨的光影,誘人深探。
男人勻稱修長的手骨托捏住她的下巴,鬆口道,“你想怎麽處置她?”
宋若詞一喜,含笑摟住他的小臂,“她現在病的很重,一定需要良好的醫療環境,我們先把她送去醫院安置,等她情況好了再說吧。”
池君寒長眉微蹙,似乎想到了什麽,但並沒有說,淡淡答允,“就先聽你的吧。”
不等宋若詞開懷,他的手就先一步點著她的眉心,含著威脅告誡道,“如果被我發現她真的有傷你的心思,你知道我會怎麽幹。”
宋若詞笑容驟失,臉上隻剩下惶惑與迷茫,“知道……”
池君媛瘋成這樣,又做出這麽多奇怪的舉動,應該不會是全無隱情。
池君寒不打算將自己心裏所想全部告訴宋若詞,但他心裏總有個不好的預感。
他目光兜兜轉轉的落在女人小腹上,可能是錯覺,也可能過了這麽多天,那個小東西的確長大了,宋若詞的小腹雖然看似仍舊平坦,可他總覺得長大了一些。
忙碌太久,忘了這個為禍宋若詞的小東西了……
長大了,就不能再等了。
宋若詞被他看的背心發冷,大熱天的冷汗洇染在領口,綻開一朵暗色小梅花。
她不著痕跡的側了側身子,雙手抬起捂在小腹上,嘴角隱忍著緊張的微笑,短短幾分鍾,過的像十年一樣煎熬。
索性池君寒沒有提起兩個人之間最忌諱的問題。
他波瀾不驚的起身,抱了抱她,然後在賀進的陪同下去了公司——下午他是在開會時拋下一屋子下屬來救她的,現在那些人沒有命令,應該還在公司苦苦守著,他得盡快把餘下的會議結束。
宋若詞折騰一下午也累了,朦朦朧朧睡過去,忽然聽見楊媽打開房門低聲說,“少奶奶,二少爺回來了。”
她一下就醒了,想起臨睡前叮囑過楊媽,池君白回來了,就叫醒她。
她還有很多事想問一問池君白,比如池君媛的事……
“大嫂?”池君白驚訝的看著穿著一身真絲豆沙色睡衣就匆匆下樓的宋若詞,麵色溫存,“大嫂有什麽事嗎?”
宋若詞還存著兩分困意,睡眼惺忪,不過在池君白麵前強打起精神,握著扶手道,“你總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今天會回波士頓——坐吧。”
池君白目光微爍,平和清雅的麵容上劃過一道幽微,從容的在宋若詞對麵坐了下來。
“君白,我的年紀雖然比你小,但按輩分畢竟是你的大嫂,有些話我必須說,如果你聽了不高興,就權當我冒犯了。”宋若詞肅容,坐的筆直,“大姐的病很纏人,作為家屬,應對疲憊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一直以為你是為了更好的照顧大姐才讓她搬走,但我今天去看了,發現她的生存環境比我想象的惡劣的多,那個張媽根本不問事,連一日三餐都難保證,你就讓那樣的人照顧大姐,大姐的病又怎麽可能有好轉?”
池君白端起濃香的茶盞,不緊不慢的吹著浮沫,鎮定道,“張媽已經被辭退了。”
宋若詞一愣,對他的速度略微訝異。
“我自作主張接走大姐,還讓大姐加重病情,是我的問題,對此我不做辯解,也理解大嫂一片關懷心意,但多少也覺得委屈……這段時間大嫂不在,我接走大姐後也一直在波士頓料理公務,能得到的也隻有張媽遮掩下並無不妥的消息,不過這也隻能怪我不上心,如果多安排幾個人照顧大姐,消息也不至於這麽閉塞。”池君白充滿愧疚的望著杯中熱茶,蒸騰的霧氣迷住他清淨的雙眸,隻看得見他鼻子往下內疚而悔過的神色。
宋若詞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咄咄逼人了,看池君白話裏的意思,他應該也是被欺騙的一方……
怪也隻能怪張媽偷奸耍滑,欺騙了他們所有人。
宋若詞掩唇輕咳了一聲,“前段時間我不在家,不知道這些原委,確實不能全部怪你。”
池君白淡淡一笑,笑也如霧氣一般擴散開,“那麽……大嫂可否讓我見一見大姐?或是看在我的麵子上,再寬恕大姐一次,這一次,我一定派人嚴加看守,好好照顧大姐,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他語氣中充滿了毋庸置疑的篤定,目光如晝,灼灼的盯著宋若詞的眼睛看,好像試圖從她眼裏看出一點半點的猶豫動搖。
宋若詞細軟濃黑的睫毛輕顫幾下,麵色淡淡道,“不管她是不是發病,做錯了事是真的,我下午的的確確是從窗台上落下來的,你也看的很清楚,換做是你,你會放過她嗎?”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又慢又沉,像是鐵了心要追究池君媛的責任,池君白看出她的決心,怔了一怔,很快就拿平和溫潤的笑容遮掩了過去,內疚道,“是我思慮不周。”
池君白聲線溫吞儒雅,含著濃濃的歉意,“大嫂說得對,大姐的確犯了錯,我對大嫂的決定,絕對沒有異議。”
他的態度轉變的很快,讓宋若詞眉梢輕輕挑動了一下。
池君白不斷的用指腹摩挲著杯壁,放緩了聲音,“誤會都跟大嫂解釋過了,落到今天這個局麵,我也有不小的責任,不知道大嫂可不可以……讓我當麵跟大嫂道個歉,這段時間委屈她了,是我這個做弟弟的太疏忽了。”
他神色之間鐫刻著清晰的懊惱,不做掩飾的暴露在宋若詞眼前。
宋若詞不作聲,淡淡凝望著他,好像在確認他說的真假,畢竟池君媛的確是在他那兒被苛待的,池君白說的話道理也不錯,聽上去像那麽回事,可萬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