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賭一把

  宋若詞像枯萎的玫瑰,迅速灰敗下來,失望道,“你對楊媽做了什麽?”


  “也沒什麽,一點小障礙,隻會讓她虛驚一場而已。”池君白打了個響指,司機立刻過來幫他撐著門,而他自己,則親自彎腰,如騎士般托起了宋若詞的手,“隻是這來回時間已經足夠我們辦完事情了,大嫂請下車吧。”


  來都來了,以池君白的脾氣,她不依照他的話行事,今天也必定離開不了。


  和池君寒決裂,也意味著不會有人再對她伸出援手。


  宋若詞水紅的唇抿了抿,麵無表情的搭著池君白的手,提著長裙一角走出車門。


  這是一家奢侈的咖啡廳,保護隱私到從宋若詞進門起便消失在了走廊裏,她被準確無誤的帶進一間獨立包廂,落地窗對著中心一個露天花園,圍繞著花園四周的,是每個包廂的窗,距離長遠和特質玻璃,能確保無人看清包廂裏的內容。


  宋若詞平靜的坐了下來,半點沒有被“挾持”的自覺,淡淡道,“你想帶我來幹什麽?”


  池君白笑而不語,親自為她端了杯馥芮白,奶香濃重,適合她清淡的口味。


  幾分鍾後,一個戴著厚重鏡片,提著公文包西裝革履的男人走了進來,先跟池君白與宋若詞鞠了鞠躬,才站在池君白身側,一板一眼的自我介紹道,“宋小姐你好,我是池先生專門為您請的律師,在離婚訴訟上沒有敗訴的記錄,相信對你這樁案子,也必定會讓你得到滿意的結果。”


  宋若詞皺了皺秀眉,存心膈應池君白道,“叫我池太太。”


  律師尷尬的看了池君白一眼。


  池君白本立在落地窗前遠觀花草,聞言一頓,稍後又想明白什麽似得,勾起溫笑,擺了擺手。


  律師連忙改口,“池太太。”


  宋若詞無視了律師的討好,正色看向池君白的背影,男人修長清朗的身姿在陽光直射下反被模糊了,不過宋若詞不在意,她的眼裏,反正自始至終也沒有他,“誰讓你幫我請律師了,我自己的事,用不著你來管。”


  “怎麽會是你自己的事?”池君白聲線磁和疏朗,寵溺道,“於公,我是你現任丈夫的弟弟,於私……我是你下一任丈夫,如果不幫你,我才無情。”


  律師穩穩的站在牆角,臉色都沒有變化過一分。


  不是他心理素質強大,主要是因為接案子時他已經從池君白那兒單方麵被灌輸了宋若詞是他未婚妻的概念,因此見怪不怪了。


  雖說,誰家未婚妻是人家還未離婚的妻子……


  宋若詞忍住想揪頭發的衝動,改為推了推額角,“煩請你不要自作多情,我一不認為你作為我丈夫的弟弟有權幹涉我的婚姻,二也並沒有同意過要當你妻子這件事,撒謊天打雷劈,池君白,你也不怕遭天譴。”


  池君白笑的滿眼清和,齒白似月,“不會的,如果能娶你,便是遭天譴我也認了。”


  宋若詞一哽。


  是她太低估池家人的基因了,果然出了一個不要臉的就會出第二個不要臉的。


  這個池君白,比他哥哥還要不要臉一萬倍!

  “我不同意,就這樣吧,我走了。”宋若詞不打算繼續糾纏,和池君白相處那麽久,她很明白自己目前處境微難,不及時抽身,遲早被池君白這無厘頭的邏輯給繞進去,把自己給賠個空空蕩蕩。


  “大嫂怎麽這麽不聽話?”池君白輕輕皺眉,“可惜在大嫂同意以前,恐怕走不了了,門已經被我叫人鎖上,我不發話,不會開門,大嫂除了同意合作這一條路,已經別無選擇。”


  “所以……”


  池君白負手挑眉,“就範吧?”


  “比起唐小姐那樣水平的律師,我為你推薦的,可是業內最佳,如果他都不能勝訴,那麽無人能勝。換個思路想想,這樣不也是為你好?既然你這麽想離開大哥,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我知道你怕失去自由,怕我像大哥一樣總是禁錮著你,你放心,我不會強迫你立刻結婚,如果你願意,我會帶你周遊世界,我們慢慢培養感情,等你真的愛上我的那一天,你會心甘情願的嫁給我。”


  池君白總是虛偽純善的笑容深燦了幾分,大約是真的觸到了他心底最炙熱的地方,他目光灼灼的望著目瞪口呆的宋若詞,欣然問道,“怎麽樣?”


  他居然連這麽長遠的發展都考慮到了……


  宋若詞全無幸福可言。


  隻有說不出的別扭徘徊在心底,一身惡寒。


  她以為他隻是算計了目前,沒想到是要把她一生都算計進去,這樣的做法,比池君寒更可怕。


  宋若詞想到自己像個提線木偶被池君白操控在手裏的模樣,冷不丁打了個寒戰,擺出了十足抗拒的姿態,油鹽不進道,“想都別想,做什麽白日夢?你以為我是你的狗,你想帶走就帶走,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池君白,不要惹我,比起和你在一起,我寧願……不離婚!”


  她一頓,聲音中壓著顫意。


  池君白臉上的笑容像撕掉的紙一樣迅速消失,安靜而詭異的注視著她,盯的宋若詞如芒在背,坐立不安的時候,他才施施然取下花瓶中的一支百合,走了過去,“大嫂撒謊,我不信。”


  他將百合遞給宋若詞,宋若詞並不接手。


  新鮮純白的百合,在他手中不知為何呈現出一種天真而萎靡的狀態。


  池君白也不惱,掐著百合的莖枝在指尖揉出鮮嫩的汁水,“大姐如果能放棄孩子,忍到這個份上——那當初決心離婚又為什麽?難道大嫂不離婚,大哥就能容忍孩子的存在嗎?不是的,他是個劊子手,永遠永遠……是你的孩子的死神!”


  他操縱著百合在她小腹前一晃,宋若詞來不及擋開,百合已經穩當的回到了他的指尖,他高高在上的睥睨著她,似笑非笑,洞悉一切的得意讓宋若詞反胃,“所以就算委屈,比起大哥,能容下孩子的我才是更好的選擇,不是嗎?”


  宋若詞的小腹隱隱作痛,應該是心理作用,她心跳加速,眼神也慌亂了起來。


  孩子,她的一切都是為了孩子付出,可就算和池君白結婚,以他笑麵虎的脾氣,真的能容下孩子?池君寒知道了,又能否放過她?


  她不想讓孩子和自己成為池家兄弟二人間鬥爭的犧牲品,死也不可能!


  想通了,宋若詞緊繃的雙肩也柔軟的鬆了下來。


  她優雅端坐著,捧起馥芮白輕抿。醇滑的奶香帶著回甘的苦,在她舌尖不斷催化,她微微一笑,泰然自若的撥弄了兩下頭發,“那就耗著好了,反正我時間長的很,不知道楊媽回來,會不會發現我消失,就算她不知道,池君寒也總有辦法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到時候你還能不能囚住我,那可就說不準了。”


  池君白雙眼眯起,鼻尖發出沉悶的輕笑,“那你是打算跟我賭一賭了?是你更快屈服,還是池君寒更快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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