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刺入血肉
……
接下來幾天,宋若詞嚐試了許多種辦法,也沒能想起更多的。
她的睡眠也差了很多,因為心事重,夢到迷霧的幾率也大了,但讓她更煩躁的,是夢見以後卻無法保留那段稀有的記憶。
已經很久沒去探望母親了,從嫁進池家以後,她就像被裹進了洪流,身不由己。
趁著天氣好,她打算去公墓看看,順便帶了一束白玫瑰。
雖然母親很早以前就過世了,但她卻覺得母親沒有消失,永遠在陪著她,每次去墓地的時候,她也不覺得陰冷害怕,坐在墓碑前絮絮叨叨的說上很多話,也不覺得口渴無趣。
因為她知道,她一定在墓碑的那頭靜靜聽著,就算身體不在了,也能用目光溫柔的注視著她愛的女兒。
宋若詞婉拒了楊媽陪同她一起去掃墓的請求。
她隻想一個人去看媽媽,她相信,媽媽也是一樣的,隻想見到她一個人。
天真純潔的白玫瑰象征著愛神潔白的血液,富有生機的花朵被平整的擺放到擦拭的幹淨的墓碑前,花瓣上還沾染著女人的餘溫。
宋若詞安靜的站在墓碑前,雙眼閉合,雙手合十,無雜念的祈禱著什麽。
突然起了一陣大風,將本就不算明朗的天氣吹的霧蒙蒙的,風驅散了炎熱,似乎快下雨了,宋若詞素色的裙擺不斷被風拂起,好像有無形的手拉扯著她。
宋若詞抬眸看了眼天色,波瀾不驚的保持著自己的姿勢,仿佛打算在這兒耗到天荒地老一般。
“又起風了,你走的時候是冬天,會不會覺得冷?”她用手不斷的蹭著墓碑上笑意鮮活的黑白照片,一縷隱藏許久的懷念與委屈通通順著指尖的感觸傾瀉出來,她從來是堅強的,因為母親不在了,隻有對著母親,眼淚才會真正的流下來,傾訴痛哭一場。
一串腳步,無聲無息的停駐在她身後。
就在宋若詞眼淚奪眶的那一刻,男人的氣息也籠罩了她,“大嫂一個人在這兒哭,叫人怪心疼的。”
餘下的眼淚被嚇的全部憋了回去,宋若詞粉腮上銜著一滴淚,驚恐萬分的回過頭,看著言笑晏晏的池君白,陷入了新一輪的絕望,“你想幹什麽!”
這個男人居然來到母親的墓地,玷汙她心裏最後一方淨土。
而她束手無策,窩囊的酸楚蔓延在齒縫中,激的宋若詞渾身發抖,臉色蒼白,“這兒不歡迎你,請你滾開!”
觸到她的底線,她也絕無好話可言,沒有親手將他驅逐,已是客氣到極致!
池君白憐愛的凝望著她頰上淚珠,伸出指尖輕輕拭去,放在舌尖一吮,眯眼喟歎道,“我也是打算來看看嶽母,大嫂何必對我這麽抵觸,當著嶽母的麵,我絕不會對大嫂做出任何出格的事,你盡管放心。”
宋若詞瞬間如炸毛的貓一樣弓起背脊,擺出抵禦的姿勢,凶狠的護著墓碑道,“我說過了,這兒不歡迎你,滾開,滾——”
她真的是太憤怒激動了,以至於原本美妙婉轉的音色如同裂開的繡帛,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
池君白比她高上不少,半垂的眸足以讓他居高臨下的俯視她所有姿態。
那模樣,就好像神看著他的信徒,而他的信徒叛變了。
“不該是這樣的。”他喃喃道,“我們原來,一直相處的很好不是嗎,你願意接受我,是什麽讓你變成了這樣,是池君寒吧,他對你的惡劣行徑,你又報複到我的身上,若詞,你看看清楚,我不是池君寒,我對你那麽好那麽好,你這麽做,真讓我寒心。”
池君寒露出悲天憫人的神色,伸開雙手企圖抱住她,“平靜下來,我不是你的敵人,我愛你,勝過愛我自己。”
宋若詞猛地抓起墓碑前的白玫瑰,不顧手被紮的鮮花直流,沾染了純白花瓣,當做唯一的武器指著他,歇斯底裏道,“我很清醒,我知道你是池君白,不是池君寒,我厭惡你們兩個人,也絕不會混淆你們,我讓你池君白滾開,我不需要你的愛!”
揮舞的白玫瑰沾上血液,顯得生機勃勃,在空中不斷零落下細膩的花瓣,如同她撕碎的昔日友好。
宋若詞想不明白,她到底做了什麽,才讓池君白自作多情到這個地步。
如果早知道他對她有所圖謀,那麽從第一次見麵起,她就會謝絕他一切好意,拉開距離。
可一切都來不及了,她已經招惹上了這個魔鬼,好像一匹羔羊,奄奄一息的等著他咬破喉頭血管享用最新鮮的血……
而她在拚死掙紮著,即便知道,了無勝算。
池君白的手碰到她,就被玫瑰刺扯開了一道血口子,他倒抽一口涼氣,看著縮回來的手。
玫瑰刺異常的凶狠,劃出的口子長卻淺,但足以讓鮮血慢慢滲透出來。
池君白固然覺得痛,但這點痛對他而言實在不算什麽,玫瑰的刺而已,拔光了,就隻能乖乖的插在花瓶裏觀賞了。
人想馴服具有野性的東西,總難免受傷,但這痛苦的滋味讓人沉迷,讓他血脈賁張。
他不得不承認,從他第一次見到她起,他就入迷了。
本想找到她娶她,讓她當他一生的私藏……誰知陰差陽錯,被池君寒搶先了。
多麽不公,明明是他先發掘的,他的好哥哥,總以各種各樣的手段,搶光他的所有。
“若詞,你的手流血了。”池君白靜靜的說道。
他無視自己手上的血口,專注的盯著女人被玫瑰刺紮的鮮血直流的手,難掩心疼,“過來,放開玫瑰,我幫你簡單包紮一下,我是醫生。”
其實他已經打算屈服這段生命了,安安分分當個醫生,就算處處被池君寒壓一頭,他也不在意,最後激發出他的鬥誌,讓他打算殊死一搏的,是她,是他絕路上開出的彼岸花,鮮豔奪目,叫人貪婪。
既然已經抱著這樣的決心,那麽再付出什麽樣的代價都不意外了,池君白忍的了,也耐得住性子。
“不要你管!”女人依舊凶狠,隻是這份凶狠促使她從野貓進化成了小豹子。
這樣的她,在池君白眼中也依然是可愛的,他顧念她的手,不忍她這樣漂亮的手上落下疤痕,走近一步,“聽話,你弄壞你自己的手,是傷不了我的,隻會給我可趁之機。”
宋若詞清透的琉璃眸子爍了爍,好像被說動了,她猶豫的鬆開沒什麽實用的玫瑰,疼的落淚。
因為她握的太緊,玫瑰刺已經深深埋入她的肉裏。
每鬆開一分,一根刺從血肉裏拔出來,都是二次傷害。
宋若詞痛的唇白發抖,無法顧及其他,被池君白鑽了空氣,從後擁住纖腰,抱在了懷中。
她嚇壞了,驚慌失措的咬他,打他,身後的男人依舊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