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少奶奶地位不可撼動
宋若詞六神無主的站在人堆裏,任由他們不經意的碰到她,心裏湧上一股難言的苦澀酸楚,在異國的街頭,狼狽的像一顆孤寂的流星。
“大少,等等我!”又是一聲,清晰的炸裂在她的耳畔,近在咫尺。
宋若詞倒抽一口冷氣,不可置信的追目看去,人群裏依舊沒有他們的影子,可那聲音太真實了,根本不像是幻覺。
“池君寒、池君寒,是你嗎?賀進?”宋若詞漫無目的地撥開人群,一個個的找著,在人海中流竄,“到底是怎麽回事?”
找不到,怎麽也找不到。
隻聞其聲不見其人,是聽錯了,還是在做夢?
也對,賀進在國內坐牢,池君白的人一定看著,他要是出來了,怎麽會沒被發現,池君白還有心情陪她在這兒度假?
一定是這段時間太疲勞,出現幻覺了。
宋若詞按著心口安慰自己,無力的走出人群,回到冷冽的海邊,茫然的看著遙遙的崇山大海,心像被丟進海底,潛沉的無聲無息。
“大少爺,你的身體還沒好,不能吹風,該回去了……”
這個聲音!
絕無可能是幻覺!
宋若詞猛地抬頭,她的反應太快,人像一根緊繃的弦,上天沒有辜負她的期待,她在重重的人影裏,找到了一抹相似,久違而熟悉的背影,觸動的她瞳孔一亮,幾乎是瞬間留下了眼淚。
太奇怪了,明明是已經死掉的人,為什麽又出現了?
人影不過一閃便消失了。
宋若詞當機立斷追了上去,可那抹背影走的很快,無論她怎麽追,也始終與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像是投映在人間的一片留影。
“池君寒,別走!”她月份大了,走的艱難,走到一半鞋跟斷了,索性脫下鞋子,赤腳氣喘籲籲的追著。
他不回頭,甚至不帶憐憫,步伐仍舊平穩均衡。
漸漸的,周圍的人海稀少了,用異樣的目光打量她的人也消失了,從繁華的大街上,追到了一條幽深寬敞的巷子中。
兩邊牆壁上掛著仿古的燈,微亮的熒光也無法照亮整條巷子。
宋若詞經不起折騰,已經冷汗涔涔,嘴唇發白,她扶著牆,一步步跟著男人的步伐,低低的說道,“你回頭看看我,看我一眼,好不好?”
男人不搭理她,他的身影走到頭,一閃便不見了。
宋若詞慌張的在巷子裏翻找著,大聲叫著他的名字,可空無一人的小巷,沒人給她回音。
她咬咬牙,忍著腳底被碎石紮破的痛,小心翼翼的走出巷口。
眼前出現了一座大教堂,肅穆的十字架矗立在夜幕中,精美的琺琅玻璃窗裏,隱隱透出一絲微弱溫暖的燈光。
宋若詞含著眼淚,環顧著四周,走了過去。
教堂的大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個子較矮,滿臉皺紋的老牧師走了出來,老人的眸子像夜間捕食的鷹,犀利的讓人下意識避開,他看了看宋若詞光禿禿的雙腳,眉頭狠狠皺了一下,“女士,請問你要做什麽?”
宋若詞連忙抹去眼淚,指著教堂道,“我想進去看看,可以嗎?”
老牧師冷淡的拒絕道,“抱歉,這兒的教堂不開放給女性,也不允許裸露腳部的人入內,教堂是聖潔的,請回吧。”
“等等!”宋若詞委屈的縮了縮疼痛的雙足,祈求道,“那我向你問個人,可以嗎?剛才有沒有過來一個男人,大約這麽高,穿著黑色的風衣……”
老牧師漠然的聽著,等她描述比劃完所有的特征,搖頭道,“沒有見過,除了你,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人了。”
宋若詞一怔,眼睫顫顫的垂了下去。
小巷的盡頭隻有這一條路,除了這兒,他還能去什麽地方?
目的地是教堂,又在隱晦的告訴她什麽——是在勸她,該放下了嗎?
十字架安靜的挺立在空中,俯瞰人間百態,巋然不動,宋若詞捂住臉,眼淚卻抑製不住的從指縫中湧了出來。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是她自己放不下而已。
“小詞?”
池君白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他疾步走過來,攔腰抱起雙腳受傷的宋若詞,眉目間隱隱透著擔心,“你怎麽一個人跑到這兒來了,我真的找了很久,你的腳怎麽了?”
宋若詞嚇的忘了流淚,愣愣的看著他,不安的解釋道,“我……我之前看見了一隻花色很好看的小貓,一直追它,結果沒追到,鞋跟壞了,我也迷路了。”
池君白狐疑的掃過她手裏提著的鞋子,鞋跟的確壞掉了。
他緊接著又看向了那名麵無表情的牧師,盡管一言不發,眼中也充斥著懷疑。
老牧師不疾不徐的頷首,平平道,“這位小姐正在向我問路,既然家人來了,就再好不過,主會保佑你,請回吧。”
他在胸口平靜的比劃了個十字,提著手燈慢慢走回教堂,又是吱呀一聲,老舊的教堂大門沉重的合上,激起了一地灰塵。
池君白抱緊懷中的女人,許久無言。
宋若詞被他抱的喘不過氣,夜色濃重,她的紅眼眶他也看不見,為她省去了很多借口。
兩個人一路無話的回到街上,宋若詞離開黑漆漆的小巷的一刹那,忍不住回頭,又看了那深淵般的地方一眼。
黑暗中仿佛有隻沉默的眼睛,也在對望著她。
……
那日送到醫院的婚紗又被精修了一翻,再次送到了宋若詞的麵前。
日子過的很快,今天是她與池君白訂婚的日子,從那天晚上走丟後,池君白雖然名義上讓她度假,但都隻讓她住在度假山莊,沒有再出去過。
一大早,宋若詞就被幾個化妝師簇擁著,換上婚紗,公主般化著妝。
她天生麗質,即便是素顏也已經足夠好看了,鏡子對著她的臉,鏡中人的麵龐一點點變得鮮豔動人,嫵媚天成,身邊的女人無不羨慕嫉妒的。
唯獨宋若詞安靜的像是睡著了。
作為今天的主人公,她展現出了第一無二的冷漠。
嫁給池君寒時,早早的被帶進池家,連一場公之於眾的婚禮也沒有,哪兒像現在這般,隆重、精美、舉世唯一?
可她為什麽,感覺不到一絲絲的快樂。
妝化完了,宋若詞也累得很,將化妝師和伴娘們驅散,一個人在休息室等著訂婚開始。
身後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多出一個人。
宋若詞回神看著鏡子,眼角輕抬,鎖定在她身上的目光變的訝異,“千愛,你也來了?”
唐千愛打扮得體,隻是顏色素淨壓抑了些,看著不像是參加婚禮,而像是參加追悼會的一樣。
她眼眶還紅紅的,應該經過了很長時間的哭泣,才讓那雙明亮的眼睛被恨意與疲憊包圍。
宋若詞看的一愣,明白了什麽,收回視線道,“要坐一會嗎?”
“無論池家怎麽翻天覆地,你這個少奶奶,坐的還是永遠穩當,真叫人不得不配合你的手段。”唐千愛譏誚的扯了下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