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8.絕不後悔

  她用槍隔開他的手,眼神冰冷,“絕不後悔。”


  池君白無可奈何的歎了聲氣,他單膝跪地,索然的看著指著自己的槍口,自言自語道,“那我隻好,對不起你了。”


  宋若詞沒明白他這對不起三個字究竟是什麽含義,狐疑的扣動扳機,指節一疼,卻生生被池君白攥住掰開。


  她痛的低呼一聲,槍應聲而下落在腳邊,池君白飛快撿起,上膛指向了她的頭。


  他眼底早已沒了那深情脈脈,有的隻是一擊必殺的殘酷。


  宋若詞下意識閉上眼睛,疼痛襲來,她一下便沒了意識。


  ……


  “還暈著,怎麽辦?”


  “打一盆水,將她潑醒。”冷淡清冽的音調,無情到極致。


  冬日,冰涼的水潑在人身上,昏沉中的宋若詞立刻就被凍醒了,她濕漉漉的從地上爬起來,哆嗦著抱住自己,不斷因寒冷而抽著氣,茫然的看著四周。


  她記得剛才池君白對她開槍了,可身上還是那件純白的婚紗,沒有血跡,她難道這麽幸運的逃走了,沒有受傷嗎?

  一隻粗糙的手用力拽住她的頭發往後扯去,宋若詞痛的抱住頭,身體硬生生被扯倒了下去。


  “大少,人醒了,還要不要潑了?”身後的人問道。


  池君寒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一手托著下頜,一手搭在扶手上,冷然打量了幾下地麵上凍的發抖的女人,“行了,把她帶過來。”


  是池君寒的聲音!

  宋若詞滿懷希望的抬起頭,卻像狗一樣被池君寒的手下扯住雙臂丟在了他的麵前。


  她剛有緩解的腹痛又來了,他們惡劣的對待,讓宋若詞精疲力盡的同時,又生出幾分絕望的恐懼。


  “你想幹什麽?”宋若詞沙啞道。


  池君寒沒有說話,賀進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人捏住她的下巴,往她嘴裏灌了口清水。


  宋若詞心中一驚,立刻全部嘔了出來,發抖道,“你要殺我?”


  池君寒眯起眼睛,身子往後靠去,“一杯水而已,想多了,你還不值得我下毒。”


  宋若詞這才停下咳嗽,咬唇看向他。


  她不明白池君寒為什麽突然對她這樣,但這兒每個人的臉色,都分明是在針對她。


  “少奶奶,好久不見了,這段日子過的可好?”女人柔曼的嗓音從外間傳來,搭配著恰到好處的高跟鞋音,步步輕快,沒一會就走到了宋若詞的麵前。


  她拿手一遮嘴角,剛好遮住那抹得意的笑容,憐憫的掃了眼腳邊的女人,嘖嘖兩聲道,“大冬天的,可冷著少奶奶了吧,我記得少奶奶身子一向不好,受了這些罪,可太可憐了,可惜呀,這都是你自作孽,我還真幫不了你什麽,還請少奶奶見諒,可別恨我呀。”


  尹婉瑩吃吃一笑,扭著腰肢走到池君寒身側,款款坐在沙發上,溫柔的為他斟茶。


  宋若詞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甚至忘了冷與痛。


  她被清水潤過的嗓音已經舒服許多,隻是還殘留著些許沙啞,“你為什麽會在這兒,你不是池君白的人嗎?”


  池君寒接過茶杯,捏在指尖把玩,淡淡道,“看來光顧著逃命,戲都忘了看下半場,她是我的人。”


  宋若詞不解的苦苦支撐著,目光落在尹婉瑩挺起的小腹上,劃過一道黯然神傷。


  也對,她腹中的孩子,是池君寒的。她犯了什麽錯不能利用孩子免罪?


  他的女人——當然由他發落。


  宋若詞垂下頭,不再看他們,免得刺痛了自己的眼睛。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抓你,既然池君白賣了你,自己跑了,那也隻能委屈你代他受過了,畢竟你們夫唱婦隨,恩愛無雙,能替他受苦,你也不算虧。”池君寒勾勾手,賀進立刻續了一盆冰水等著。


  手下按著宋若詞的頭,將她摁趴在地上,宋若詞倒在沾滿冰水的地麵奄奄一息,呼吸間滿是冷氣,身體內的溫度在流逝。


  她咬唇流下淚來,不甘的掙紮著,大聲道,“任何人這麽說我都沒關係,唯獨你,你怎麽能這麽認為,我和他清清白白,我從沒有愛慕過他!”


  池君寒漠然點頭,“還真會明哲保身——對著池君白,你也是這麽說我的?”


  宋若詞連哭聲都止住了,她呆呆的趴在冰水裏,過了許久才道,“你什麽都不知道,你有什麽資格,對我說這樣的話?”


  池君寒冷笑一聲,抬起下頜重複著她的話,“我什麽都不知道?那我就讓你看看我知道什麽,你能言善辯,我看在鐵證如山前,還能怎麽為自己開脫。”


  他扔出一團皺巴巴的信紙,紙的分量輕,飄飄落在地上,立刻被水洇開了。


  宋若詞顫抖著取過信紙,含著淚將上麵的每一行字都看清。


  上麵的,是她的口吻,她的筆跡,可她從不記得自己寫過這封信。


  “這是什麽……”她的聲音含著她都聽不出的戰栗。


  “這麽快就忘了嗎?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的那陣子,直到我失蹤,你不都是憑著這封信騙了我嗎?我以為你真的死心了,要帶著孩子一起走,我也受夠了,決定放你一馬,萬萬沒想到,不過是放你與池君白團聚罷了。”池君寒的麵龐,極為清晰的浮現出深刻的厭惡,“局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吧,你早就知道,早就在等著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寫的,我是被他騙走的,你相信我。”宋若詞手抖的抓不住信紙,眼淚斷了線的湧了出來,她無措的指著神態自若的尹婉瑩,顫聲道,“是她把我推下樓梯,我昏過去了,才被池君白帶走,我想了很多辦法跑出去,可是都上了鎖,我出不去!”


  尹婉瑩無辜的攤手道,“宋小姐,空口汙蔑,你跟誰學的,有證據嗎?”


  池君寒眼底的厭棄,更濃鬱了,“換個更高明的說辭,我或許就信你了,可惜你,太蠢了。”


  他轉頭道,“賀進——”


  賀進隨之走出,麵無表情的質問道,“宋小姐不是也承認了嗎,那天在醫院裏,是你親口說的,讓大少好好活著,等著他來複仇,我親耳聽見,甚至還有音頻為證。”


  宋若詞扯出一絲苦笑,整個人像一張紙,下一秒就要在水裏化開般虛弱,“我希望他活著,可我真的從來沒有想要殺他,那些派去的人,我說不是我幹的,你就一定會信嗎,池君寒,我不傻,你才傻,你被騙了。”


  她跌跌撞撞的走到他麵前,立刻就被手下攔住了,她輕輕吸了口氣,婚紗在水裏泡過,變的濕軟肮髒,灰撲撲的像朵烏雲,盤旋在她身後。


  “我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我一直在等你來救我,可是你總不來,我真的好絕望,直到我聽見你死的消息,你不知道那一刻我恨不得也死掉,我忍辱負重那麽久,等著今天親手殺了池君白,但你回來了,可你卻告訴我,害你的人是我。”宋若詞斷斷續續的說著,皎白的小臉茫然的輕仰著,“憑什麽?池君寒,我欠你的當真就這樣多,多到你足以隨意踐踏我的尊嚴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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