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似乎又鑽進了原來那個死胡同裏,不僅過去已經解開的心結又重新被纏到了一起,還新添了一個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更大的心結。
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她的父親和爺爺會是這樣的人?為什麽她的丈夫也是這樣的人?
為什麽她自認為的幸福自認為的依靠全都有著這麽陰暗的一麵?為什麽所有的事情和所有的人都不是她想象中的樣子?為什麽她總是活在別人給她製造的美好生活中?
難道她真的就這麽蠢,蠢到了連是非黑白都無法分辨的地步了嗎?
軟軟木楞愣的呆愣在原地,沒有意料之中的天崩地裂,也沒有意料之中的撕心裂肺,軟軟竟然發現此時的自己平靜得出奇,內心竟然沒有一丁點的波瀾。
有那麽一瞬間,軟軟甚至感覺自己像死了一樣,不然的話,悲痛欲絕的她為什麽會連一點心痛的感覺都感受不到呢?
除了她已經死了以外,她根本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釋。
原來,爺爺是那麽的自私,原來爸爸也是那麽的沒擔當。
原來,媽媽並沒有她認知中的那麽心狠,原來……
原來,蕭騰對她的寵愛也並沒有那麽的毫無底線。
不難想象,如果當年蕭騰沒有那麽的“剛正不阿”,如果他當年能夠在不影響案件進展的前提下跟她爸爸多提點一句,她爸爸還會被徹底卷入那場壞事的案件中嗎?她的爸爸還有機會死在蕭騰的槍下嗎?
根本就沒有好嗎?!
軟軟不懂得什麽政治,也不懂得什麽紀律,她隻知道,對一個並不會對案件有重大影響的人多提點一句真的有那麽困難嗎?
嗯?!
有那麽困難嗎?!
軟軟也不是那種三觀不正毫無底線的人,她當然知道一個真正犯了法的人對案件會有多大的影響,她也知道真正犯了法的人根本不值得被原諒,也理應受到法律的製裁。
可關鍵是,她的爸爸在最開始的時候根本就左右不了案情的發展,而且後來也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的爸爸是被陷害的。
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雖然軟軟打從出生那天起就知道蕭騰是一個極其冷血的人,可她從來都不在乎這些,因為一直以來在她的眼裏,蕭騰的冷血都跟她毫無關係,她隻知道蕭騰在她麵前從來都沒有冷血的一麵,不僅如此,她從一出生起就擁有了蕭騰最溫柔的一麵。
可是現在看來,她和那些被蕭騰冷血對待的人似乎也沒有什麽區別。
大概對於蕭騰來說,她的爸爸有沒有犯法,甚至她有沒有爸爸都一點也不重要吧?
也對,像蕭騰這樣冷血無常的人又怎麽會在乎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呢?
嗬嗬……
真可笑……
此時此刻軟軟並不覺得蕭騰可笑,她反而覺得可笑的人分明就是她自己!
她以為自己是誰啊?她難不成還真的以為自己重要得很嗎?
人家蕭騰隻是隨口說說他會無底線的寵她,難不成她還要傻乎乎的當真嗎?她算哪棵草哪根蔥啊?她憑什麽指望像蕭騰這樣冷血的人真的會無條件無底線的寵著她,為她做所有和她有關的事情嗎?
嗬嗬……
她真傻……
她怎麽會傻到這個程度……
絕望至極的軟軟難受不起來也哭不出來,此時此刻她腦袋裏唯一的念頭隻有一個,那就是,死。
但軟軟的想死並不是想結束自己的生命,而是想逃避,因為她知道,隻有她兩眼一閉雙腿一蹬死過去,也許她才不需要去麵對這些她根本無法接受的事情吧。
正當軟軟猶如行屍走肉一般一心向死的時候,一道讓她熟悉得不得了的腳步聲突然就闖入了她的耳中。
一時間,軟軟就像做了虧心事似的整顆心都慌得不得了,連想死的心都顧不上了,本能的就朝相反的方向往家門外衝。
顫抖著雙腿跑到家門口時,軟軟餘光暼到鞋櫃上放著的車鑰匙,腦門一熱,想也沒有想的就拎起車鑰匙衝出了家門。
還走在通道上的蕭騰突然聽到了大門被劇烈關上的聲音,他立馬就意識到了不對勁,甚至連什麽事情都還沒來得及搞清楚,他就飛快的衝出了通道朝他們的小家狂奔而去。
可就在蕭騰跑進客廳的時候,他很清楚的聽到家門外的車庫裏響起了汽車被發動的轟鳴聲。
蕭騰徹底急了,發瘋似的狂奔而出。可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的他就像無頭蒼蠅一樣對眼前的一切根本就毫無頭緒,等到他衝到車庫門口的時候,車庫裏的車已經被人以非常快的速度開了出來。
而那個開車出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獨自回到隔壁小家去查看“驚喜”的軟軟。
看到蕭騰突然闖入了她的視線中,軟軟顫抖著的雙手雙腿忍不住顫抖得更加劇烈了一些。
毫不誇張的說,此時軟軟那雙隔著車窗玻璃投射到蕭騰身上的眼神都像是能迸發出血絲似的,滿腔怒火,就像恨不得用眼神殺死這個正站在她麵前的男人一樣。
“軟軟!軟軟你要去哪兒?!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你先下車,有什麽事情你告訴我,我來解決!”
聽到蕭騰急得聲嘶力竭的低吼聲,軟軟隻感覺滿心蒼涼,一切的一切都似乎變得可笑極了。
怒瞪著衝上前來在門外瘋狂拽著車門的蕭騰,腦袋一片空白的軟軟頭腦發熱,猛然將一腳油門踩到底,便不管不顧的將汽車開了出去。
全然不顧正在外麵拽著車門的蕭騰會不會因為這突然飛馳而出的車速而受傷。
與此同時,軟晴的短信再次發了過來。軟軟瞥了一眼被她扔在副駕駛座上的手機,看著手機上麵那個軟儀的地址,原本漫無目的隻想逃走的她,似乎也找到了此時此刻她最該去的去處。
毫無頭緒的蕭騰根本來不及弄清楚軟軟到底怎麽了,他就立即跳上了另一輛車緊緊的跟在軟軟的車後,一邊極速追逐,一邊不停地狂打著軟軟的電話。
不管怎麽樣,不管他能不能弄清楚在這短短的一小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麽事,他都一定要先聯係上軟軟,一定要讓她把車停下來,不然真的太危險了!
跟在軟軟車後麵的蕭騰越發的感覺軟軟的車開得越來越不穩了,尤其是在他不停給軟軟打電話和在後麵極速追趕著軟軟的時候,她的車明顯左右晃動得特別特別的厲害,好幾次都偏離了正常的行駛軌道差點撞上街邊的隔離帶。
正因為如此,即便此時此刻蕭騰的心情再怎麽焦急,他也不敢再把軟軟追得那麽緊,隻能掛掉他一直撥打著的軟軟的電話,再同時明顯的降下車速,希望軟軟在察覺到他追得那麽那麽緊之後,她的心裏壓力能小一點把車開得穩一點,不管現在在她的身上發生了任何事情,都不及她的安全重要。
果然,蕭騰“以退為進”的方法非常奏效,當前麵的軟軟感覺到後麵的蕭騰跟得並沒有那麽緊,就連他那一直響不停的“連環奪命call”都漸漸安靜了下來的時候,軟軟心裏的緊張莫名就減少了幾分,窩在方向盤上的雙手也沒有剛才那麽多汗了,盡管她的車速依然很快,但整個行駛的軌道卻平穩了許多。
不過現在最關鍵的問題還是要弄清楚軟軟她到底怎麽了!
從軟軟離開蕭家經過通道回到他們的小家這段時間也不過才短短幾分鍾的時間,軟軟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能經曆的事情能有多少?能讓她情緒波動得這麽厲害的事情又能有多少?
況且,蕭騰在從蕭家狂奔過來的時候很清楚的注意到了,在他和軟軟的小家裏麵連一盞燈都沒有被點亮,也就是說軟軟在從通道過來以後,連客廳的燈都還沒有來得及打開,也就更別提她是因為在家裏的其他地方看到了什麽會讓她激動成現在這樣的東西。再說了,蕭騰很清楚的知道,他們家裏並不存在任何會讓軟軟突然就變得情緒失控的東西。
既然如此,那麽軟軟她到底是經曆了什麽呢?
因為軟軟從蕭家往他們的小家走的時候全身上下就隻帶了手機,所以蕭騰此時此刻唯一能夠想象得到的可能就是,一定是有人在電話或者短信裏麵給軟軟說了什麽。
隻是,那個從中作梗的人又會是誰呢?
難道還是側騰的人嗎?
不可能!
因為蕭騰能夠百分之百的確定,側騰和側伊汶的所有同黨已經全部都被一網打盡了,所以根本就不存在這種可能。
難道是姚景塵嗎?
也不可能啊,雖然姚景塵犯的罪行並不重,但他現在也在監獄裏麵服刑,即便他很想見軟軟,他也應該遵守他們之間的約定,等到軟軟做完月子之後根據軟軟自己的意願再決定要不要去監獄裏麵探視他。
所以?
放棄了撥打軟軟的電話擾亂軟軟開車心思的蕭騰摁掉電話後正準備撥通孟陸的電話,讓孟陸趕緊給他查查在這段時間內到底有誰給軟軟打過電話或者發過消息。
正當蕭騰還在一堆可疑的人當中篩選著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軟軟已經將車停在了路邊一棟普通居民樓的門口。
這個地方不就是不願意再出國的軟儀現在住的地方嗎?
這一瞬間,蕭騰似乎有些明白軟軟之所以會突然變得這麽激動的原因了。
看樣子,軟軟應該是知道了她的父親跟爺爺和她母親之間關係的真相吧?
坦白講,小胖子今天才剛滿月,軟軟這個時候還不算完全出了月子,加之她出門的時候還穿得那麽單薄,所以蕭騰真的很憤怒軟儀選在這個時候將她這些年受的委屈告訴軟軟。
不過……
稍微冷靜了一小會兒之後蕭騰也不那麽責怪軟儀了,畢竟他現在也是做爸爸的人了,他能夠理解父母渴望得到孩子諒解的心情。更何況,軟儀的時日已經不多了,她之所以選在這個時候讓軟軟知道這些事情,一方麵大概是因為今天既是她孫子滿月的日子又是軟軟的生日,另一方麵也許卻是因為軟儀的病情又再次加重了才會促使她這麽著急吧。
隻是,一向睿智過人的蕭騰其實並不知道,此時的自己簡直是理所當然的把整件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一些。
也正因為如此,他在麵對這件事情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隻是安慰軟軟,除此之外,他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其實巨大的“危險”正在朝他靠近。
跟在後麵故意拉開了一段安全距離的蕭騰才剛把車停下,他視線中的軟軟就已經重重的關上車門朝居民樓裏跑了進去,但軟軟似乎並沒有看到他,慌亂的視線就算亂瞟都沒有往他這個方向瞟過一眼。
蕭騰的眉頭不自覺的皺起一道溝壑,緊接著也以最快的速度下車跟了過去。
蕭騰知道,軟軟之所以無視他,肯定是因為她在心裏責怪他,就算他知道她恨她媽媽,他也應該把他知道的真相告訴她,也該告訴她她媽媽得絕症的事情。不管她會不會去看她媽媽,她也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蕭騰承認,這的確是他考慮不周了,他隻是想著要讓軟軟踏踏實實的坐月子,故意將這些事瞞了下來想過段時間再不經意的告訴她,所以蕭騰有些自責,心裏的火氣也不自覺的消退了一大半。
隻剩下了滿滿的自責和心疼。
下車後,蕭騰並沒有急於追過去,而是不緊不慢的往居民樓裏走去,因為他知道,這種時候軟軟肯定需要一點時間和軟儀單獨相處,畢竟這對於她們母女來說真的算得上是一個“曆史性”的時刻了。
所以,即便他內心再擔心,他也不想去打擾。
老舊的居民小區沒有電梯,六層樓的高度對於剛生完孩子在家吃好睡好坐了一個月月子的軟軟來說,真的挺累的,以至於當她爬樓梯爬上六樓時,在這寒冬臘月的天氣裏,她的額頭上都累出了一層薄薄的虛汗。
來到軟晴發來的短信上的地址,現在門口看著那正確的門牌號,軟軟卻猛然發現自己突然變得有些慌亂和害怕,似乎也沒有了來時那一鼓作氣的勇氣,甚至還有些打退堂鼓,想要逃走。
其實……
或許她根本就不該衝動的來這個地方。
就算軟晴說得都對,就算真正內心陰暗的人是她的父親和爺爺而不是軟儀,就算軟儀當初剛剩下她就扔下她是有苦衷的,可這又代表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