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這難道就能代表軟儀將她對她丈夫和公公的仇恨發泄在她女兒身上的行為是情有可原的嗎?這難道就能代表軟儀當年明知道她女兒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親人了她依然有理由對她的女兒不管不顧嗎?這難道就能代表軟儀在二十多年後和她相遇時能夠底氣十足的對她說那麽多難聽的話嗎?

  軟軟相信,或許軟儀變得那麽壞的確是被逼的,但她確確實實是變壞了,不是嗎?

  就好比一個人犯了法,難道會因為這個犯了法的人是有苦衷的,法律就不治他的罪嗎?

  真可笑!

  半輩子都沒有好臉相見過的人,似乎也沒必要再見麵了吧?就算見麵的話,估計也會很尷尬吧……


  算了算了,還是不見了吧,免得搞得大家都感覺心裏怪怪的,大不了她回去之後讓蕭騰幫她給軟儀找個好的醫療機構爭取盡大的努力救治她,至於關係嘛,還是就保持現在這樣不太親近的關係好了,畢竟,之前那麽多隔閡在那擺著呢,她不可能真的像母女關係那樣親近軟儀的,對吧?


  蕭……騰?


  突然不經意的想起蕭騰,軟軟隻感覺她的心巨疼無比,就像突然間就經曆了一次亂箭穿心的感覺。


  如果說,即便她的親生母親曾經蒙受了那麽大那麽幾十年的冤屈她都能坦然放下的話,那麽蕭騰這根刺紮在她的心尖就是連最輕的呼吸都能牽扯出鑽心的疼痛。


  所以,如果她現在不進去找軟儀的話,那麽她又該去哪兒?

  回家嗎?

  回蕭家還是回她和蕭騰的小家?

  嗬嗬……


  軟軟忍不住扯著嘴角自嘲一笑。


  家?小家?


  沒錯,那兩個地方的確是她一直以來住了特別長時間的地方,可那真的可以被她稱之為“家”嗎?


  真正被稱之為“家”的地方,會有欺騙存在嗎?


  不!

  算起來,其實蕭騰根本就沒有騙過她什麽,算起來,其實蕭騰根本就沒有做錯過什麽。


  真要算起來的話,她和蕭騰頂多算是三觀不合,似乎這要是別人看來也不是什麽大事。


  但……


  這個坎兒在軟軟的心裏,好像真的過不去了……


  不管怎麽樣,真的永遠都沒有辦法跨過去了……


  越往下想,軟軟越感覺心裏難受。就在剛才她突然知道這麽多晴天霹靂得消息時她都沒有哭,可是現在她的眼淚卻不受控製的往下掉,止都止步住,就像想要把她心裏那些天大的委屈全都釋放出來似的。


  可讓軟軟怎麽也沒有想到的是,正當她哭得失控的時候,她眼前那扇原本緊閉著的門竟然突然被人從裏麵給打開了!

  軟軟腦袋一懵,驚得眼淚都僵在了眼角,木楞愣的呆望著突然出現在她麵前的軟儀。


  原本準備出門去扔垃圾的軟儀一打開門竟然看到她心心念念的女兒就站在她家門口,而且還滿臉淚光的樣子,軟儀先是被驚得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滿眼欣喜將手裏的垃圾袋放在了地上,還特地在衣服上擦了擦她的手,下一秒就伸手過去,試探性的想把軟軟請進去。


  隻是,軟儀恐怕做夢都想不到,就在她的手還沒有觸碰到軟軟之前,軟軟竟然就毫無預兆的撲進了她懷裏,嚎啕大哭了起來。


  “軟軟?!你……你怎麽來了?!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你……你怎麽哭了?是不是在蕭家受委屈了?軟……”


  “嗚嗚嗚嗚……”


  “怎麽了?怎麽了軟軟?你快告訴媽媽,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是不是蕭家的人欺負你了?哎……你看看你,都還沒有出月子呢,怎麽穿得這麽少就跑出來了?不怕凍壞了身子嗎?”


  “嗚嗚嗚嗚……”


  “傻孩子別哭了,快進來快進來,我去給你拿一件厚外套先將就披著吧……”


  “嗚嗚嗚嗚……”


  軟軟依舊嚎啕大哭著,什麽都不回應軟儀,也不跟軟儀一起進家門,就隻是這麽一身單薄的站在門口撲在軟儀的懷裏啜泣著。


  正當軟儀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該怎麽安慰眼前這個突然親近她的女兒時,軟儀的視線中便出現了蕭騰的身影。


  看到蕭騰也皺著眉頭一籌莫展的跟了過來時,軟儀徹底確定軟軟一定是因為和蕭騰吵架了才會這麽難過的跑來找她,所以她特別沒好氣的瞪了蕭騰一眼,語氣也不太好的叫了他一聲。


  “蕭騰!你自己看看你幹的什麽好事?!你當初是怎麽答應我的?!你看看你都把我女兒欺負成什麽樣了!”


  一聽到軟儀在叫蕭騰,軟軟心裏一驚,立馬就從軟儀的懷裏撐了起來,特別慌張得想要拉著軟儀趕緊進門去,那感覺,就好像做錯了虧心事的人是她似的。


  “我……我們進去吧……”


  “不急!你瞧你怎麽這麽沒出息!蕭騰都把你欺負得這麽難過了你還隻想著要逃避!你可以逃避,我可咽不下這口氣,你看我不替你好好教訓教訓他!”


  “你誤會了”,蕭騰主動上前,皺著眉頭開口道,“知道你生病的事和你之前跟我說過的一些事,正難過。”


  “怎……”軟儀驚訝得眼睛都快掉下來了,顫抖著聲音質疑道,“軟軟問麽會知道?蕭騰,是你告訴她的?”


  “不是你告訴她的?”蕭騰反問。


  “怎麽可能!”軟儀激動否認道,“我要是真想讓軟軟知道,我就不會求著你讓你幫我瞞著了!”


  說到這裏,軟儀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麽一樣,轉而好言好語的安慰起了軟軟。


  “乖女兒,你別生蕭騰的氣,是我求著蕭騰瞞著你的,你別怪他,你現在還在月子裏呢,不能哭,蕭騰他也是為你好。”


  軟軟冷笑一聲,極其陰冷的瞪向蕭騰,憤怒得全身上下都狂抖著,死咬著後槽牙說出了一句讓蕭騰和軟儀都天崩地裂的話來……


  “嗬嗬……為我好?!什麽叫為我好?!難道讓我爸死在他槍下這就是為我好?!明知道我從生下來就沒有媽媽的照顧他還眼睜睜的看著我成為孤兒,這也叫為我好?!”


  “軟軟,你怎麽能這麽說啊?以前你爸爸的那些事你不是都已經放下了嗎?以後就別再提起來了,好嗎?總是把這些事情掛在嘴邊,這多傷害你和蕭騰的感情啊!今天這件事真的和蕭騰沒有什麽關係,是我懇求他替我瞞著你的,你可千萬不要把氣撒在他身上。你爸爸和爺爺的那些事其實這麽多年過去了,我也不想再為自己爭取什麽了,不過你在知道我得了病之後還能到這兒來看我,我真的很開心。”


  “我還有些事情想問你,你可以請我進去嗎?”


  “當……當然可以啊!”


  軟儀話音剛落,軟軟就徑直走進了軟儀的家門,連看都沒有轉過頭來看蕭騰一眼,這讓軟儀覺得有些尷尬,也不知道她到底該不該把他們這正在氣頭上的小兩口叫到一起來好好談談。


  好在,正當她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蕭騰猶豫卻心疼的嗓音便傳入了她們的耳中。


  “沒關係,你們先談,我就在這兒等她。”


  “那好,我先進去了。”


  進門之前,軟儀又略微轉過頭來看了一眼等在寒風中的蕭騰,稍稍猶豫了一小會兒後,軟儀輕歎了一聲後便直接甩手進了門,並沒有把家門給關上。因為她想著,雖然她和軟軟都進去了,但她把門打開的話,最起碼等在外麵的蕭騰應該不會感到那麽的落寞。


  不過,讓軟儀大吃一驚的是,她才剛一從門口走過來坐到沙發上,原本好端端坐在沙發上的軟軟卻突然站起來就氣衝衝的朝門口走去。起初,軟儀還以為軟軟是因為改變主意不想和她說話了才會突然起身離開,可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軟軟竟然徑直走到門口去,“嘭”的一聲使出好大的力氣將大門關上了以後,又重新回到了客廳來。


  她這樣的行為,就連傻子都能看出來她是故意甩臉色給蕭騰看,想故意氣他。


  等到軟軟重新坐到沙發上來的時候,軟儀特別心疼的湊到她身邊想要幫她擦一擦殘留在她臉上的淚珠,但卻意料之中的被軟軟給躲開了。


  看著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軟儀有些尷尬。雖然她心裏明白,軟軟就算知道了當年的那些真相也還是會怪她對她太狠心太刻薄了,可是真正當她感覺到軟軟對她的疏離時,軟儀還是忍不住感覺心裏特別的難受,這種難受,可比她身體上因為病痛而產生的難受程度深多了。


  “軟軟……”


  “你不要誤會了,我不是來跟你和好的,我來找你隻是因為我有些事情要問你。畢竟,就算我知道了以前的一些事情的真相,那也不代表你做的那些事情是值得被原諒的。”


  “是是是,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我曾經對你做過的事說過的話我都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我知道我根本就沒有資格奢求你能夠把我當做你的親人,你隻要能像現在這樣有事情就來找找我,不排斥和我見麵,見麵的時候也不要把我當做仇人一樣對待,我就已經非常非常滿足了。”


  “你想多了,以後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應該也不會再想要見到你。”


  “好好好,隻要你開心就好。行了不說這個了,你剛才說你有事情想問我?是什麽事情?你問吧,隻要是我知道的,我都會實話告訴你。”


  “好。第一個問題,你是不是還有一個雙胞胎的姐姐,叫軟晴?”


  “你……你怎麽知道的?”軟儀驚訝得眼睛都瞪得老大,稍微思考了一小會兒後她突然就反應了過來,特別激動的疑問道,“難道說,軟晴她聯係你了?你知道的那些事情都是她告訴你的?”


  “沒錯,是軟晴告訴我的。這麽說來,她的確是你的雙胞胎姐姐了?”


  “對,軟晴她的確是我的雙胞胎姐姐,不過我和她也是最近這幾天才聯係上的,在這之前,我和她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見麵了。”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軟儀詳細的給軟軟講了講軟晴和側騰之間的事情,這讓軟軟不僅僅知道了軟晴就是側伊汶的親生母親,她還知道了軟晴這二十多年的一直在山莊裏吃齋念佛的生活狀況。


  起初的時候,軟軟還有些懷疑軟晴打電話告訴她這些事情的動機不純,可是聽了軟儀的解釋後,她似乎就能理解軟晴了。對於軟晴這種吃齋念佛但卻並沒有看破紅塵的人來說,她的觀念和思想一定是比較直的,更確切的說應該是“正直”。


  正直如她,她既不希望她妹妹因為被冤枉而被女兒痛恨終身,她也不希望自己的侄女傻乎乎的永遠都生活在被保護的溫室中。


  真相肯定會是殘忍的,但即便是這樣,被蒙在鼓裏的人也應該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因為,殘忍的真相不僅僅能幫助軟軟看清楚一些人,等到她徹底跨過這個坎兒之後,她才會變得更加的堅強。


  畢竟,即便是那麽愛她的蕭騰,也不可能會保護她一輩子,就算他們的生活不會再出什麽意外,蕭騰的年紀也比她大那麽多,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隻有她自己變得強大了,她才能夠真正的在隻剩下她自己的時候,還能夠堅強的麵對人生。


  聽軟儀講完了軟晴的事情後,軟軟終於開始問起了她真正想問的事情。


  “我要問的第二個問題是,軟晴告訴我,當年你可以算是被我爸爸和爺爺逼走的,而我爸爸也並沒有用很堅定的態度留下你,是嗎?”


  “是……這些事情原本我是不打算讓你知道的,畢竟我曾經確實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與其讓你既恨我又恨你的父親和爺爺,倒不如讓你一直隻恨我算了,這樣的話,最起碼你還會覺得你的家人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麽糟糕。”


  聽軟儀說完這番話,軟軟並沒有接話,隻是低著腦袋沉默著,莫名感覺心情特別特別的低落。


  其實她來這裏之前就已經對軟晴的說辭深信不疑了,可是當她真正聽到軟儀肯定的答案後,她還是有種經曆了第二次晴天霹靂的感覺,整個人都快要崩潰了。


  雖然結果同樣都是軟儀剛把她生下來就拋棄了她,可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卻顛覆了她這二十一年來的所有觀念,她又怎麽能夠接受得了這麽殘忍的現實呢?


  原來,真正讓她從剛出生就意味著將要經曆家破人亡的人根本就不是軟儀,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分明就是她的父親和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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