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這一瞬間,其實軟軟也不太搞得懂自己的心思了。她每天都來這兒,無非就是太想蕭騰太想過來看看他,哪怕就隻是看看就好,可現在蕭騰朝她走來了,她卻慌不擇路的逃掉了,真搞不懂自己在想什麽。
一路狂奔到了店裏,軟軟整個人都還是懵的,一方麵慶幸自己那一腳油門沒出事,另一方麵……
另一方麵,她又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開始猜測蕭騰為什麽會突然朝她走來,是他認出她來了嗎,還是他忍耐到了極點,所以過來警告她,讓她別再像一個偷窺狂似的每天都跑到這兒來“偷窺他”……
正當軟軟胡思亂想不能自拔的時候,她不經意間的一抬手,一不留神就把手邊的一盒堅果給打翻了,劈裏啪啦落地的聲音立馬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使得她第一時間蹲下身子收拾了起來。
店員看到了這一幕後自然主動的跑過來幫軟軟收拾,正好,軟軟狀態也不好,索性就閑下來,自己倒了杯熱飲就隨意在店裏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
可就在軟軟剛坐下的那一瞬間,蕭騰的身影就像“陰魂不散”一樣,竟然再次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順著蕭騰的行走軌跡,軟軟看到他似乎準備要推門進到她店裏來似的,這可又讓她慌亂了起來,立馬站起身子就朝大門口跑去。
剛一推開大門,軟軟就和正準備推門進來的蕭騰撞了個正著。還沒等蕭騰說話,軟軟直接就拽著蕭騰的手腕,直接就把他給拽到了蛋糕店的後門去,那種小心翼翼又慌亂的模樣,好像生怕會被別人看到似的。
四下望了一下,軟軟發現周圍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後,她便鬆開了蕭騰的手腕,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淡淡然的朝蕭騰開了口。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來找我的吧?”
“嗯。”蕭騰肯定的應了一聲。
“有什麽事你就直說吧,我店裏還很忙。”
“我怎麽覺得,你現在的語氣是在衝我撒氣?”
“並沒有。我說話的語氣一向都是這樣的。你到底有什麽話就直說好嗎,我店裏真的很忙,沒工夫在這陪你扯東扯西。”
“好,那我就直說了。這段時間我每天都能在我家小區外麵看到你,所以你認識我,對嗎?”
“不,我不認識你。我在你家小區外麵,也隻是因為你是我朋友的朋友,我替她來看看你而已。”軟軟矢口否認。
“朋友的朋友?你可以讓我見見你那位朋友的朋友嗎?我之前出過一次事故,忘記了一些事,如果你認識我,或者你朋友認識我,我想知道我是誰。”
軟軟扯了扯唇角,自嘲的笑容不自覺的就浮上了她的臉頰。
“你不知道你是誰?你連你自己是誰你都不知道,你竟然還知道誰是你太太?!看來你對你太太也確實是真愛了!”
“這件事說來話長,如果你想聽,我可以說給你聽。”
“不必了,我不想聽。”
“好。那你現在方便幫我聯係一下你那位朋友嗎?我有很多疑問想問她。”
“你想讓我幫你聯係我的朋友,可以,不過你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好,你問。”
“你真的確定,那個自稱你妻子的人,真的就是你的妻子嗎?”
軟軟的問題仿佛擊中了蕭騰的心,突然就讓他的心震蕩得厲害,也感覺整顆心堵得厲害,有種說不上來的難受。
稍稍思考了一下,蕭騰竟給出了軟軟一個痛徹心扉的答案。
“我受傷剛醒的時候視力受可點傷,不僅忘記了很多事,那個時候視力也不好,但我太太的那雙眼睛讓我感覺特別的熟悉,我好……”
“夠了!你別再說了!”還沒等蕭騰說完,軟軟就嗬斥出聲,略顯失控的打斷了他,“我的確有朋友認識你,但她已經死了。而我,僅僅隻是在照片裏見過你而已,對你的事情我一概不知,就連你姓什麽叫什麽我都不知道,所以你以後別再來這找我了,你什麽都不知道!”
“你在撒謊!這位女士,你為什麽要撒謊?你說的其它話雖然我無從考究,但我那天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明明叫過我什麽默?你怎麽會站在又說你連我叫什麽都不知道了?叫”
“嗬嗬!”軟軟冷笑一聲,攥緊拳頭顫抖著全身,冷冷道,“我有病你知道嗎?我有抑鬱症甚至還可能有精神分裂症,我是個精神病人你知道嗎?精神病人說的話你竟然也相信,看來你也病得不輕!行了你趕緊走吧,別再打擾我做生意了!”
“這位女士,我……”
“我叫你走你聽不懂嗎?!你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不知道為什麽,眼前這個女人撕心裂肺的聲音竟然有些刺痛了蕭騰,刺得他竟有些舍不得再刺激她了,便立馬妥協。
“好好好,我走,你別激動,別激動。”
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蕭騰的心裏莫名生出了一抹不舍,不放心的回過頭去看了“那位女士”一眼,竟驚愕的發現,“那位女士”的眉眼,竟和他的“妻子”像極了……
垂著腦袋聽著蕭騰離開的聲音,聽著他那讓她熟悉得不得了但卻漸行漸遠的腳步聲,軟軟感覺自己就像連傷心難過的功能都缺失掉了似的,除了感覺精神有些恍惚以外,唯一的感受就是整顆心都空空的,仿佛自己就隻剩下了一個驅殼似的,整個世界都變得黑暗極了。
軟軟不知道自己在原地待了有多久,直到有店員到後門來倒垃圾叫了軟軟一聲,軟軟才用一記略顯尷尬的笑容來化解了她在這兒愣神的原因。
因為店裏很忙,店員也隻是倒了個垃圾後就重新回到了店裏工作,所以店員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軟軟的情緒有什麽不對勁,但隻有軟軟自己知道,在經曆了這樣痛徹心扉的一段對話後,她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即便隻是苦笑,她也非常確定自己已經失去了所有觸碰感情的能力了……
擁著一顆空到了極點的心重新回到了店門口,整張臉上都沒有表現出來過多的悲傷,就好像她所有的撕心裂肺都在重遇上蕭騰那天傍晚被用光了似的,早已筋疲力盡,連多在臉上做出一點表情她都嫌累,也就更別提她還要在心痛難過之後再去舔舐傷口了。
現在的她,哪裏還有精力去做這些?
原本以為這不幸的一天到這裏就該結束了,可是讓軟軟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她推門這一刹那間,她的手腕竟然被人從後麵給抓住了!
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那隻手,那隻讓軟軟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手,那隻哪裏有個疤哪裏有塊繭軟軟都一清二楚的手,著實讓軟軟剛剛才以為已經心如止水的心又傳來了“咯噔”的一聲猛跳。
他,不是走了嗎?
他怎麽又回來了嗎?
他是想起什麽來了嗎?
還是說,他其實什麽都沒有忘記,所以他現在是過來告訴她,他是有苦衷的,讓她安心的嗎?
手掌緊緊的攥在門把手上,軟軟特別緊張的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回過了頭去。
隻是,在她回頭的那一秒,當她發現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依然是一雙茫然且冷漠的眼神時,她突然感覺自己在前一秒所表現出來的緊張和心動,可是那麽那麽的可笑。
軟軟在心裏憋著一股勁兒,一點也不想在氣場上輸給這個早已把自己忘得一幹二淨的男人,所以還沒有等蕭騰再次表明來意,軟軟就拿出了比蕭騰還要冷漠好幾萬倍的冷漠來麵對他,極度不耐煩的先開了口。
“我說你這人怎麽那麽討厭啊!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很忙嗎?!看你穿得人模人樣的,怎麽做起事來像個無賴似的?!你趕緊哪兒來的就回哪兒去吧,別在這兒擋著我做生意!”
很奇怪,麵對眼前這個對自己如此無禮的女人,蕭騰本來應該會非常生氣的,可此時此刻他卻發現自己竟然一點也沒有動氣,反而正如眼前這個女人所說的那樣,自己簡直就像是個被別人趕都趕不走的無賴似的,依然還腆著臉緊緊抓著這個女人的手腕不肯鬆開,卻意料之中的惹得軟軟更加不耐煩了。
“你這個人怎麽回事兒啊?你就這麽不要臉麽?我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你還不肯鬆手嗎?!你這個人難道連一點自尊都沒有嗎?”
“給我點時間,我還有最後兩個問題想問你。”
“你走吧,我沒什麽可回答你的!”
麵對軟軟的拒絕,蕭騰的眼睛裏反倒浮上了一抹久違了的堅定,那份堅定在告訴著軟軟,如果她執意不搭理他的話,他是絕對不會走的!
看著街道上人來人往的行人,再想想隨時都可能從隔壁咖啡店裏出來串門兒的白岑岑,軟軟的心裏突然感覺有點慌。
不知道為什麽,軟軟特別怕周圍會有個認識蕭騰的人突然出現會認出他,她怕那個認識蕭騰的人告訴蕭騰,其實她才是他的妻子,她更怕蕭騰被人認出來之後,她就必須要以妻子的身份和蕭騰相認。
明明這是她思念了期盼了一年半的結果,可她卻想逃得不得了。
隻因為軟軟非常非常的清楚,自己期待的,從來都是蕭騰回來之後和她的重逢,而不是他在被別人告知了他們倆之間的關係後,被迫來和她“相認”。
慌亂中,軟軟再次把蕭騰拽到了蛋糕店的後門,就像複製粘貼似的,再次給了他一個極度不耐煩的眼神。
“行了你有什麽話就一次性問完吧!別再像個大媽一樣磨磨唧唧的!”
“你似乎對我非常的不耐煩?”
“廢話!你妨礙我做生意了,難不成我還要對你笑臉相迎嗎?!”
“可我怎麽覺得你在刻意的逃避什麽?而且你好像很不想被別人看到我們倆在一起?不然你也不會兩次都把我拽到這兒……”
“你能別給自己加戲麽?!”軟軟怕加深蕭騰的懷疑,於是主動出聲打斷了他的話,“我之所以兩次都把你拽到後門來,還不是因為你那麽大個子杵在我店門口擋著客人進出了麽?!而且你可是個有婦之夫,那天我不小心把你給認錯了,你太太那眼神簡直都能殺死我,我可不想莫名其妙被人在背後捅刀子,我還想多活兩年呢!”
“你覺得我相信你的話嗎?”
“拜托這位先生,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你就不要一次又一次的跑來問我這樣那樣的問題。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好,我相信你。”
“可我寧願你說不相信,否則的話我就不用再在這兒應付你了,我是真的很忙啊大哥!”
看著眼前這個急得連眉毛眼睛都皺到了一堆的女人,蕭騰竟莫名其妙覺得她還挺可愛的,便很放鬆的問出了他想問的問題。
“請恕我冒昧,我是早晨跟著你的車來到這裏的。我剛才要走的時候突然覺得這個地方好像挺熟悉的,所以我想問你,我以前是不是經常來這裏?或者說,我是你這家店裏的常客嗎?”
沒有人知道,此時此刻軟軟到底是有多想親口告訴蕭騰,他之所以會覺得這個蛋糕店很熟悉,根本就不是因為什麽他是她店裏的常客,而是因為這整間店都是他送給她的禮物!不僅如此,這店裏的每一處裝修,每一個材料,每一種顏色,都是他們倆在一起親手選的!
為了不讓蕭騰的心血白費,也為了讓蕭騰回來的時候能看到她自己一個人也可以把自己照顧得很好也可以生活得很好的樣子,這一年多以來,她一直在非常努力的經營這家店。
可他呢?!
他竟然隻是淡淡的用了一句感覺有些熟悉就把她給打發了?
此時此刻軟軟隻覺得諷刺極了,縱使千言萬語已經到了嘴邊,可她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她從出生的第一天就認識蕭騰了,到現在她快要二十三歲了,幾乎她的整個人生都是和蕭騰一起度過的,而蕭騰,也是這個世界上陪伴她時間最長的一個人,甚至比她的爸爸和爺爺陪伴她的時間還多好多,毫不誇張的說,蕭騰就是她的全世界。
可就是在軟軟的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一個人,竟然不記得她了……
這一瞬間,軟軟發現自己真的是個特別特別自私的女人,因為在這一年多的等待裏,她可以接受蕭騰受傷了,可以接受蕭騰殘疾了,她甚至可以接受蕭騰真的死了。
但她卻唯獨接受不了蕭騰將她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