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零二章 附身
“岡本叔,您沒事吧?”
傑諾爾上前一步,在經曆最初的驚愕過後,臉上隻剩下關懷之色。
接到護衛傳訊後,他與泰武穆德便在第一時間趕過來,果然如兩位護衛所說,房內沒有任何異常,各種擺設都和之前一樣,隻不過桌上多了一些顏色品質各不相同的礦石,看樣子兩人似乎在離開之前,尚在進行研究。
傑諾爾與霍弗當即對整個房間進行了探查,確定周圍牆壁上或者地下沒有任何通道,也沒有傳送陣的痕跡。
沒過多久,泰武穆德便走進來,他剛剛已經與守在附近的其他護衛問詢過,所有人都口述一致,確未見過二人離開。
兩人就像是突然人間蒸發一般消失不見,離開方式徹底成了一個謎團。
傑諾爾在巫毒之森呆的時間不長,卻也有近一個月,和煦親善的性格,讓他早與這幾位鄰居關係親切。
所以此時對岡本岡門兩兄弟的失蹤,擔憂程度還在泰武穆德一行之上。
後者的擔心,更多還是因為兩人的身份,以及在整個隊伍中的作用。
萬一兩人遭遇不測,整個討伐隊將會失去最有力的後援之一,這還不算什麽,更令人擔心的,還是遲小厲的態度。
畢竟兩人是遲小厲拉來的“外援”,並不屬於三國中的任何一方勢力,在庫曼嚴密看管的隊伍中離奇消失,就算泰武穆德問心無愧,也不能保證他人不會有其他想法。
傑諾爾則是站在朋友的立場上,對兩人的安危深感憂慮,僅僅隻是純粹的友誼,以及身為遲小厲弟子應盡的義務,並無任何其他雜念。
雖然在搜查房間時,他也有過短暫的懷疑,是庫曼方對二人做了手腳——畢竟整個房間內沒有可以避掉護衛視線的離開方式,要想形成“密室失蹤”,最大可能便是守護在門外的護衛隱瞞了什麽。
而泰武穆德直接就是他們的上級,自然問不出什麽。
但傑諾爾隨後略作思量,便認為這種可能性極低。
因為缺乏動機。
先前經曆了一場惡戰,隊內損失慘重,泰武穆德對二位火神肯定有所需求,也肯定想趁如此天賜良機拉攏他們,看看能不能讓中立的兩位最強鍛造師,順勢倒向庫曼。
所以無論從眼前還是以後考慮,泰武穆德都沒有對二人下手的動機。
就算岡本岡門因為某些原因,惹怒了泰武穆德,他也不會在兩個隊伍匯合的當口下手。
傑諾爾身份並不保密,討伐隊中所有高層都清楚他是遲小厲的學生,在傑諾爾眼皮底下出手,無異於直接將矛頭印象自己。
泰武穆德身為庫曼領隊,同時更是多年前便執掌內軍統帥的大將之才,常處帝側,心思絕對縝密無比。
思來想去,傑諾爾排除了各種可能,最後卻還是沒有找到任何二人消失的頭緒。
其實還有一種最壞的可能——
能夠做到這種毫無痕跡地步的人,整個淵域中,隻有……那些神使。
莫達裏克便是空間魔法師,此前也曾在大陸多次行動,傑諾爾通過老師這邊,對此人還是有所了解。
如果真是莫達裏克親至,確實可以悄無聲息的潛入營地,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帶兩人離開。
可這又有什麽意義?
岡門岡本不過是隊內的鍛造師,並不負責任何實際權務,傑諾爾想不通神使將他們視為優先目標的原因。
如果那些神使真的找到隊伍的蹤跡,以他們的力量,就算之前吃了一個虧,那也是過於自大狂妄所致。
在有準備的情況下,傑諾爾並不認為己方有獲勝的可能。
就算為了謹慎起見,他們也該優先對付隊內的最強戰力,例如領隊泰武穆德、霍弗與枚德菲爾兩位魔法大師,而不是冒著打草驚蛇的風險,對兩個隻能修補兵器的老人出手。
所以綜上兩點,傑諾爾不認為這件事背後有神使參與。
各方可能都被堵死,傑諾爾與泰武穆德等人交流了幾句,眾人都有些束手無策。
然而就在這時,一股奇特的魔力波動突然在房中擴散,接著兩道身影便出現在所有人麵前。
“聖療師——”
見兩人依舊麵露茫然之色,連呼幾聲無果,傑諾爾擔心二人受到了某種精神損傷,立馬焦急的喊人過來。
“沒、沒事……隻是情緒有些波動,緩緩就好。”
岡本視線這時才聚焦,抬手衝傑諾爾擺了擺,接著又像是想起什麽,瞳孔一縮,迅速轉身衝到桌旁,手指竟有些顫抖,小心翼翼的拿起那塊其貌不揚的石頭。
眾人還沒來得及搞懂這位大師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就聽岡本呼吸陡然急促起來。
“石頭!”
岡門也驚呼一聲,衝到桌前,看著在弟弟掌心中逐漸風化消散的石頭,眉眼中露出一抹懊惱之意。
“該死……這下子可再也進不去了!”
傑諾爾擔心再出現什麽意外,小心謹慎的靠了過去,隻看到岡本手心中那抹飛灰,眉頭一皺,若有所思道:“叔,你們二位之前……就是進入了這塊‘石頭’裏?”
“是啊……真是一個玄妙的空間。”
岡本萬分惋惜的歎了口氣,將手中的灰裝進瓶中,臉上還留著意猶未盡的表情:“你都想象不到,我們剛剛見到了什……嗯?傑諾爾?你、你怎麽在這裏!”
終於注意到這個問題,岡本像是看珍稀動物般繞著傑諾爾轉了一圈,那雙粗糙的大手在他肩上拍了兩下,似乎是在確認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傑諾爾笑道:“是我,前不久剛剛從空間通道進入這裏,與泰武穆德大人匯合,隻是馬上聽到您二位消失的消息,便趕緊過來看看。”
“讓你們擔心了。”
岡本點點頭,又衝泰武穆德頷首示意表達感謝,將那個裝了石灰的瓶子舉到身前,輕輕晃了晃:“剛剛那塊石頭……應該附加了某種奇特的空間魔法,隻看外表一點氣息都沒有,裏麵卻包含了一個超乎想象的‘世界’。”
“世界?空間範圍很大?”傑諾爾不解道。
“裏麵的範圍確實很廣,但……我這裏說的並非實際麵積,而是指我的眼界、見識。”岡本搖搖頭,“你不是這一行,理解不了那種感受的。”
很快,岡本便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講述了一遍。
不出所料,所有人都被二人的奇妙經曆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二位能確定見到的那個……前輩,就是矮人族那位山丘之王?”泰武穆德整理了一下思路,一臉慎重的問道。
“應該沒錯,不過我也隻是按照曆史傳說進行判斷。”
岡本給了一個偏於中肯的答案。
雖然身為矮人的直覺告訴他,那位就是現今的五神之一、帶領矮人族走過那段上古艱難歲月的領袖,但這種虛無縹緲的感覺,並不能作為說服其他人的憑證。
“足有現今矮人數倍的身高、超凡脫俗的鍛造技藝、早已失傳的地脈錘煉術、以及早就滅絕的火靈……這些還不夠證明‘那一位’的身份?”
一向性情跳脫的岡門,對於泰武穆德的疑問也表達了極大不滿。
泰武穆德連連揮手,苦笑道:“您是誤會我的意思了……隻不過我實在很難想象,竟然會有比二位技藝更加高絕的鍛造師,所以一時之間才產生了動搖……絕對沒有質疑二位,或者對山丘之王不敬的意思。”
“呃……咳咳,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這一點我們兄弟二人還是願意承認的。”
被不著痕跡的拍了一個馬屁,岡門的口氣瞬間軟了不少,臉上都浮現出一絲笑容:“我跟老弟都覺得那塊石頭出現在這裏,並不單純隻是一個‘偶然’。”
泰武穆德眉頭一皺:“您懷疑……是人為?”
“不可能。”
霍弗向前一步,衝二人點點頭,解釋道:“兩位開鑿的那個礦洞,我已經探查過了,並沒有任何魔法處理的疑點,整個岩體也不存在開鑿後又被補充的痕跡。”
身為頂級土係大魔導師,霍弗說出這句話,自然不會有任何人質疑。
岡本稍稍回憶了一下,也讚同道!:“確實……那麵石壁是經過千萬年自然形成,如果被人動過手腳,不可能逃過我的眼睛。”
“咳……還有我的!”岡門也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存在感,輕咳一聲道:“我隻是提出一個疑問,至於那塊石頭究竟是不是外人……”
“什麽石頭?能拿出來看一看嗎?”
岡本話還沒說完,就被房間內一個聲音打斷,立時有些不滿,橫著眼睛瞪過去:“是誰家的混小子,不知道長輩說話的時候——你們怎麽了?”
泰武穆德、霍弗兩人臉色驟變,幾乎是同時閃到岡門身邊,目光不善的盯著後方人群中一名樣貌普通的護衛。
“全部散開!”
泰武穆德一聲令下,其他人還沒有明白是怎麽回事,但遵循長久訓練出來的習慣,還是下意識聽從了命令。
人群如同潮水般向兩邊退去,將泰武穆德與霍弗二人盯視的那名站在洞口旁邊護衛隔開,隻剩他一人孤零零站在中央,麵露茫然之色。
“大、大人……這是怎麽了?”
沒人回應。
“是他問的?”泰武穆德用精神力與霍弗交流。
霍弗輕輕點了下頭:“不會有錯。”
泰武穆德眉毛一蹙:“他的氣息我有印象,沒問題……精神力那邊呢?”
“也沒問題。”
霍弗臉上也現出一抹古怪,“但就是感覺他有問題。”
一下子成為眾矢之的,那名護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下意識想要往前踏一步解釋,結果瞬間便引起蝴蝶效應,周圍一時間滿是利劍出鞘的聲響。
“大人!卑職是第三隊的威倫司啊!前些天您還在午休時與卑職談過兩句,卑職、卑職隻是……”
劍士一副快要急哭的樣子,雙手顫巍巍的舉在空中,張大嘴巴,接下來的聲音卻陡然一變:“隻是想知道你們興高采烈談的究竟是什麽東西呢?”
帶著一絲奸笑的詭異聲音,像是一股寒氣,流過每個人的心頭。
泰武穆德麵色一猙,吼道:“戒備!”
話音未落,霍弗與傑諾爾已經行動起來。
師兄弟二人即便多年未見,默契卻絲毫不減,雖然對方的身份與目的成謎,但在這種情況下,隨時都會發生激烈的戰鬥,如此狹小的洞穴中,根本不利於他們輾轉騰挪。
所以兩人一左一右,直接將周圍的洞壁打通,同時護衛腳下升起無數土石荊棘,接著地麵下陷,直接將護衛掩埋進去。
經曆這樣一場震動,整個營地都進入戒備狀態,枚德菲爾、凱德拉也瞬間趕過來。
“嗬嗬嗬……隻是一個玩笑而已,用得著這麽鄭重其事嗎?”
泰武穆德目光電轉,手臂在空中劃出一道虛影。
精光閃過,距離岡本僅十米之遠的一名護衛直接被斬中,倒飛出去。
然而即便受了足以致死的重傷,劍士依舊像沒事人一般從牆邊站起,擦去嘴角不斷嘔出的鮮血,有些惋惜的看了眼皮開肉綻的胸口:“哎呀呀,對自己人都能下這麽狠的手……很可惜,雖然我侵占了他們的意識,但這些人畢竟還是你的手下,要是想靠這種方法殺掉我……”
“你猜要死多少人?”
另一名魔法師突然開口。
傑諾爾卻搶在泰武穆德出手之前,雙手向前遞出,一層宛若薄紗的泥沙纏上魔法師麵龐,看上去像是戴了一副麵具。
不多時,魔法師頸部以上的肌膚變得通紅,因為缺氧而很快失去意識,直挺挺向後倒去。
“泰武穆德大人,啟動結界!”
確認了心中的猜測,傑諾爾目光凜然道:“他隻能進行淺層次的‘附身’,甚至無法控製傀儡戰鬥,隻要進行一定幹擾,說不定就會失效!”
泰武穆德眼前一亮,一個手勢過後,整個營地上方,出現了一層淡黃色的薄罩。
“有點……意思……”
一名劍士倏而倒地,嘴角噙著一抹笑容,很快陷入昏迷。
……
“‘那位’的聯係突然斷了。”
圖依用心聲與迪瑪利奧說道,接著眯起眼睛,像是要遮住那滔天怒火一般,盯著對麵攔在甬道口的那個人影。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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