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除夕的時光
時光如水,悄然流逝,轉眼間已經到了大年三十。
是夜,整個都城張燈結彩,鞭炮喧天,家家戶戶齊聚一堂。安府雖隻是萬家燈火中的一角,但安家畢竟是皇親國戚,地位尊崇,安府的年夜自然隆重無比。
安木槿在前院和那家人吃完團圓飯,乘著下人們收拾屋子的空擋,安木槿告訴安侯爺自己身體不舒服,便帶著水月悄然溜回院子。
回到自己的院子,安木槿不禁伸了伸懶腰,舒了口氣:“還是在自己屋子裏待著舒服。”
“姑娘,奴婢瞧你剛才沒吃什麽東西,一會兒鐵定會餓,奴婢去廚房給你準備些吃的吧。”水月幫安木槿脫下狐裘披風,一邊說。
安木槿伸手點著下巴,微一沉吟:“也好,正好你還沒吃晚飯,你多做點,一會兒咱兩一起吃。”
“是,奴婢這就去。”水月甜甜一笑,福了福身子,轉身就往外走去。
然而,就在她掀起門簾,抬腳往外間走去的時候,身子一軟,居然扶著門框跌倒了。
安木槿心下一驚,急忙過去,擔心地問:“水月,你怎麽了?”
水月抬起頭,蒼白的臉上有一絲不正常的紅暈,笑容有些虛弱:“姑娘,奴婢隻是有些頭暈,想是有些累了,你不用擔心。”
看著水月憔悴的臉,安木槿心下一動,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觸手間竟有些燙。
安木槿眉頭微蹙,麵上含著一絲心疼:“你這丫頭,病了也不知道,頭這麽燙,想必是之前中了毒針還沒有好完全,這才容易感染了風寒。”頓了頓,她接著說:“這樣吧,我先扶你回房休息,一會兒我給你熬一劑湯藥,你喝了好好睡一覺就好了。”說著,就要扶水月起來。
“姑娘,這怎麽行了,奴婢是下人,怎麽能讓你給我熬藥,奴婢自己熬就好了。”水月神情一震,一把拉著安木槿的手,急忙說。
安木槿一怔,搖搖頭,握住水月的手,望著她的眼睛說:“水月,主子又如何,下人又如何,你和我同樣是人,同樣有需要被人照顧,在這偌大的安侯府裏,除了你又有幾人真心待我?平日裏,都是你為我做這做那的,今天讓我為你做點事情,也是天經地義的,更況且你這個樣子還怎麽熬藥?”
“姑娘……”聽了安木槿的話,水月目光一顫,心裏湧起一陣酸熱的感覺。
看著水月滿含觸動的目光,安木槿心裏很不是滋味,在這個尊卑有序的時代,她能為水月做的也隻有這些小事。
安木槿將水月扶進她自己的屋子,囑咐她好好休息,正準備去外麵找藥,忽然想起前些日子漣漪那丫頭也感染了風寒,症狀和水月一模一樣,聽說她抓的藥好像還沒用完。
這樣一想,安木槿急忙來到漣漪的房間,很快便從床頭櫃上看到一包藥,她打開後細細一看,正是治療風寒的藥。
當下,安木槿急忙來到廚房,點燃碳火用藥罐將熬上,過了大半個時辰,藥汁終於熬好了。安木槿隨即拿來小碗盛了滿滿一碗,端著湯藥便往出走。
就在安木槿準備打開木門的時候,忽然一間,木門嘎吱一聲被人推開,頓時將藥碗撞翻在地。
安木槿嚇得“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驚魂甫定間,她的手已經被一雙修長堅實的手抓住。
“怎麽樣,有沒有燙到?”一個擔心的聲音傳到她耳中。
安木槿抬頭一看,入目便是一張熟悉的臉龐,眉目冷峻,卻含著一絲毫不掩飾的擔憂。
“殿下!”安木槿微微一驚,這樣的日子,君臨天不是應該待在宮裏嗎?就算夜宴結束也應該待在宸王府才對吧?
“嗯。”君臨天瞅了她一眼,應了一聲,又盯著她的手問:“有沒有燙到?”
安木槿見他一個勁的盯著她的手看,顯然很是擔心,心裏有些溫暖,又有些羞澀。隻見她眼珠一動,抽揮手捂在心口,一臉痛苦的樣子:“哎呀,好痛!燙死我了!”
見她這副模樣,君臨天更加擔心,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外走:“走,快跟我去宸王府。”
“啊!”
“本王那有上好的燙傷藥。”君臨天駐足解釋道,頓了頓,他微微側頭,眼神堅定:“你的手,本王絕不會讓它有事!”
安木槿看著君臨天冷硬而堅定的側臉,心裏忽然湧起一絲異樣,如絲般在心裏遊蕩。
眼見著君臨天還要拽著自己前走,安木槿瞅了瞅他的背影,心虛地說:“呃,殿下,其實我的手沒事,不過濺了幾滴藥星子罷了。”
聽了身後傳來的話語,君臨天身子一震,放開安木槿的手,緩緩地回過身,眉頭微蹙,目光微冷,輕飄飄地落在安木槿身上:“你騙本王。”
對著君臨天的目光,安木槿心頭一緊,打了個哈哈:“殿下,你不會真的生氣了吧。”
“你說呢?”君臨天繼續盯著安木槿,語聲清冷。
安木槿嘴角一抽,心裏暗自埋怨君臨天小氣,麵上卻扯了扯君臨天的衣袖,一雙大眼楚楚可憐的望著他:“殿下,是木槿的不是,木槿不該和殿下開玩笑,讓殿下擔心了。”
看著安木槿可憐兮兮的樣子,君臨天眼裏閃過一絲狡黠,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支著下巴,漫不經心地說:“要本王原諒你也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本王一件事。”
“什麽事?”安木槿一陣愕然,忽然她心下一動,臉上不禁一燙,一把攏住衣襟:“殿下,你不會…!”
“噗!”君臨天頓時忍俊不禁,伸手點了點安木槿的腦袋,一副好笑的樣子:“傻丫頭,你想什麽呢?本王剛才在宮裏沒怎麽吃東西,現在有些餓了,想讓你給本王做些吃的。”
“這樣啊。”安木槿明了地點點頭。
君臨天望著她,嘴角微楊,挑起一絲狡黠:“不過,你要是想以身相許也可以,看在咱兩的交情上,本王就勉為其難接受你吧。”
安木槿嘴角一抽,翻了個白眼,故作遺憾的說:“殿下身份尊貴,臣女高攀不起。”
看著安木槿裝模作樣的樣子,君臨天無奈的搖搖頭,語聲中含著一絲寵溺:“你呀!”頓了頓,他心下一動,問道:“木槿,你病了嗎?”
“沒有呀。”安木槿神情微怔。
君臨天目光落在往地上破碎的藥碗,淡淡地說:“那這是怎麽回事。”
“你說這個呀,水月感染了風寒,那是我給她熬的藥。”安木槿隨口解釋,說著她伸手一拍額頭,很無奈地說:“哎呦,怎麽把水月這茬給忘了,她還等著喝藥呢。”
語畢,安木槿急忙跑進廚房裏,將藥罐裏剩下的藥汁盡數倒出來。
看著眼前的大半碗藥汁,安木槿吐了一口氣,慶幸地說:“還好我熬的多,不然還得重新熬一道。”
君臨天雙手抱胸地靠在門框上,望著安木槿的一舉一動,眉頭微蹙:“怎麽,你這院子裏沒人了嗎?”
安木槿微微一怔,知道他意有所指,端著藥碗走上前去,淡淡一笑:“今個兒不是但年三十嗎,府裏除了一些重要的下人,其他下人能回家的都回家了,若不是水月沒有親人,我肯定也會讓她回家過年。”
“那你可以讓水月自己熬藥就好了,何必親自動手。”
安木槿瞅了君臨天一眼,無奈的搖搖頭說:“你們這些皇子公主呀,哪裏知道平民百姓的疾苦,雖然下人們和你們簽了賣身契,要替你們做事,但他們也是人,不是機器,也需要休息的。”
君臨天貴為皇子,尊卑有序的觀念根深蒂固,對於安木槿的話很不以為然,但也沒出聲反駁。
安木槿則便端著藥碗去了水月房裏,水月昏昏沉沉的喝了藥,便沉沉睡去。安木槿替她掖好被子,便輕手輕腳地走了出來,闔上木門對著君臨天做了個噤聲手勢,拉著他走進了廚房。
君臨天忽然開口,聲音裏微微有些感慨:“水月跟了你,倒是她的福氣。”
安木槿搖搖頭,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不,有她在身邊是我的福氣。”這偌大的安府裏,爾虞我詐,明爭暗鬥,真心待她人的除了水月,又有誰呢?
君臨天微微一怔,目光一深,盡數落在她臉上。
被他這樣一瞧,安木槿臉上一燙,急忙撇過臉,掩飾道:“那個,我這就給你做飯。”
“好啊,本王倒想看看你這安府大小姐的手藝,做的不好,本王可是不吃。”君臨天伸手捋了捋肩上的幾縷發絲,淡然地說。
“那殿下走著瞧好了。”安木槿抬了抬下巴,挑釁地說。
接著,安木槿拿木瓢在木桶裏舀了一瓢麵粉,倒在案板上,雙手叉腰,一副上戰場的架勢:“不就是做飯嗎,才難不倒本姑娘呢!”說著,她捋起兩隻袖子,舀來一瓢清水開始和麵。
結果,安木槿不是把麵和幹了,就是和稀了,一會兒要加水,一會兒要加麵,頓時間整的手忙腳亂的。
一旁,君臨天看著安木槿慌張的樣子,嘴角不禁微微上揚,眼裏漾起溫柔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