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宸王殿下的用心
終於,忙了大半天之後,安木槿把麵和的差不多了,又找出擀麵杖擀麵。擀了一陣,安木槿發現擀麵比修習念力也容易不了多少,不禁暗暗後悔,她不應該逞強接下這差事的。可是安木槿已經應承下來了,若是放棄了就太沒麵子了,因此也隻好硬著頭皮擀麵了。
“我來吧。”就在安木槿和麵團做著殊死搏鬥的時候,君臨天走到跟前,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啊!”安木槿一怔,吃驚地望著他。
君臨天把麵團和擀麵杖從安木槿手裏拿了過去,便在案板上擀了起來。起初,他擀的也很不順,動作和安木槿一樣笨拙。
安木槿站在一旁,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揶揄地說:“聽聞殿下文武雙全,無所不能,沒想到也會被這小小的麵團難住呀!”
君臨天微微一怔,沒有看她,隻是微微揚起嘴角,接著再次滾動擀麵杖。不曾想,他的動作居然越來越順,沒多久竟然擀出了一張厚薄均勻的麵皮。
安木槿看著案板上的麵皮,頓時有些目瞪口呆,咽了口唾沫,震驚地望著君臨天:“殿下,你確定你以前沒擀過麵?”
君臨天拍了拍手上的麵粉,神情淡然:“確定。”
安木槿眉頭一皺,一臉的不可置信:“那殿下怎麽把麵擀的這麽好?”
君臨天瞥了瞥身旁之人唇角微挑,揚起一絲戲謔:“沒見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聽了君臨天的話,安木槿不禁一愣。君臨天身為皇子,想來也不會去廚房觀察別人是怎樣做飯的,那麽他肯定是看了安木槿擀麵之後,才有樣學樣的。所以,君臨天口中的豬肉,不就是安木槿自己麽?
想到這裏,安木槿有些惱怒,真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身子一擰,嬌嗔地說:“哼,既然殿下做的一手好飯,殿下就自己做吧。”
君臨天莞爾一笑,一把抓住安木槿的胳膊,語氣柔了不少:“好啦,別生氣了。”
聽了他的話,安木槿的氣消了不少,但是礙於女子的矜持,她依舊裝作生氣的樣子。
“咕咕”。忽然,一個奇怪的聲音響了起來
安木槿一怔,轉身望向君臨天。
君臨天伸手拂了拂肚子,故作歎息:“肚子呀肚子,你也開始抗議了嗎?”
見君臨天裝腔作勢的樣子,安木槿不禁“噗嗤”一笑,笑著隻聽“咕咕”兩聲,卻是從她自己肚子裏傳來的。
君臨天瞥了瞥安木槿的肚子,唇角微挑,那神情就像是再說:看你還笑話我。
安木槿麵子上頓時有些掛不住了,咳嗽了幾聲,掩飾道:“看在殿下的肚子都開始抗議的份上,本姑娘隻好親自動手了。”說著,她轉過身子,拿起菜刀將麵條切好。
旁邊的爐子上熱水正燒的滾沸,安木槿找來一口小鐵鍋,架在爐子上,將熱水從燒水壺裏倒進鐵鍋,隨即將麵條一個個的下進鍋裏。
安木槿其實心裏也沒底,隻是以前偶爾看到過別人是如何煮麵條的,所以隻是憑借著記憶,在廚房裏翻找一切可以用的東西。
找了一會兒,安木槿找來了豬油、白菜葉子以及兩個雞蛋,然後憑借隻覺先後放進鍋裏。 待麵條煮好了,將麵條盛進調好湯底的碗裏,至於荷包蛋自然是一人一個。
“本王先嚐嚐。”君臨天看著油光水滑的麵條,食欲大動,拿起碗便嚐了一口。隻見他吞下麵條,神情便僵住了。
安木槿則有些緊張:“怎麽樣,好吃嗎?”
君臨天嘴角挑,揚起一絲狡黠:“嗯,還不錯。”
“是嗎?我嚐嚐。”安木槿眼睛一亮,急忙嚐了一口,可是還沒等她咽下去,便一口吐了:“媽呀,好鹹呀!”
“哈哈!”君臨天見陰謀得逞,頓時捧腹大笑。
一旁,安木槿看著君臨天大笑的樣子,微微有些癡了。
君臨天見她神情有些奇怪,急忙斂住笑意:“木槿,怎麽了?”
安木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仰望著身前的男子,看著他的眼睛,目光深幽:“殿下,一直以來,你在大家麵前總是那麽高冷,那麽不淡然,即便有時候你在笑,但是感覺並不真實,好像笑著的並不是你。”
君臨天看著她,目光有些深邃:“那麽,剛才呢?”
安木槿微一沉吟:“我覺得,剛才那個大聲歡笑的人才是你,沒有拘束,沒有掩飾,真真實實的你。”
君臨天看著安木槿清澈的眼眸,心裏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良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微微一笑:“木槿,吃麵吧。”
“可是那麽鹹怎麽吃啊?”
“加點麵湯衝一下就好了。”
接著,安木槿又在麵裏加了許多麵湯,麵條才不那麽鹹了。接著兩人便到了安木槿的房間,圍著碳爐吃著麵。
“木槿。”忽然,君臨天停下筷子,望著碗裏尚冒著熱氣的麵條打破了寂靜。
“啊!”安木槿抬起頭,茫然地望著君臨天,暗影裏看不清他的表情。
君臨天微微抬起頭,深邃的眼睛注視著安木槿,伸手握住她放在桌子上手,語聲溫柔:“本王喜歡。”
“啊!我也是。”
“本王說的是麵。”
君臨天唇角一挑,噙著一絲戲謔,說著便收回手繼續吃麵。
安木槿怔怔地望著君臨天,霎那間明白過來,自己又被他捉弄了。臉上更加燒的火辣辣的,該死的君臨天,好好吃飯會死嗎?
待吃完麵條,已然夜深風肅。
安木槿收拾好碗筷,從廚房裏走出來的時候,入眼間便是漫天飛雪中,君臨天身著一身黑底玄紋的錦裘在廊下長身玉立的身影。
不知為何,那一瞬,安木槿竟然有些癡了。
“木槿。”感覺到身後灼熱的目光,君臨天身子微僵,低低地喚了一聲。
“嗯?”安木槿省過神來,有些茫然地望著他。
“下雪了。”君臨天輕輕地吟了一聲。
“是呀,下雪了。”安木槿至君臨天身旁,伸出右手接住飄落的雪花,觸手微涼,潔白晶瑩。
忽然,安木槿肩頭一暖,側頭望去,隻見君臨天將一件狐裘披風披在她肩上,絨毛雪白,錦緞朱紅。
安木槿沒想到君臨天將她的披風也帶了出來,伸手攏了攏衣襟,隻覺得一股暖意從心底蔓延開來。
當下,兩人都不再言語,隻是望著棉絮般的飛雪默然而立。
忽然,安木槿心下一動,沿著台階走了下去,一步一步,在院子裏留下一串一串的腳印。
君臨天隻當她童心未泯,唇邊含著一絲淡淡的笑意,遠遠地看著。
“啊!”突然,安木槿似是踩到什麽東西,腳下一滑, 就要跌倒。
隻見黑影一晃,君臨天已然如風一般來到安木槿身旁,伸手將她扶住。
“怎麽這樣不小心,跟個孩子似得。”君臨天望著她凍得通紅的臉蛋,語氣有些嗔怪。
安木槿卻混不當一回事,把手臂抽回來,轉身望著身後的腳印,幽幽地說:“殿下,你知道嗎,以前每次下雪的時候,我都喜歡踩雪而行,在雪裏留下一連串的腳印,好證明自己在這個世界上來過、活過。”
聽了她的話,君臨天眉頭一皺,眼神一深:“你還這麽年輕,為何要想這些。”
安木槿微微一怔,喟然而歎:“殿下,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也許這一瞬還活著,下一刻便死了。有些人死了,還有思念他們,有些人死了,卻沒有人記得。在我原來的世界,作為組織培養的特工,我的生命裏隻有數不清的任務,我每天與狼共舞,踩著荊棘前行,每一秒都像我的末日。但是我沒有親人,如果我死了,沒有任何人會在乎,我不會在世上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就好像我從未到世上來過一樣。”
君臨天的眉頭越粗越深,眼中閃過一絲痛意:“可是這不是你原來的世界,你也不再是特工。”
安木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悲涼地笑了笑:“可是這又如何,你看看這偌大的安府,這些名義上的親人,他們又有誰會在乎我的死活?”
“他們不在乎,我君臨天在乎。”
君臨天一把抓住安木槿的手,抓的十分用力,盯著安木槿含著淒涼的眸子,語聲堅定而深沉。
“殿下…”安木槿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心裏溫暖頓時膨脹開來,將心房占的滿滿的,腫脹而充實。
看著安木槿楚楚動人的目光,君臨天心下一蕩,一把將她拉到懷中,伸手按住她的後腦勺,低頭便吻了上去。
冰涼柔軟的感覺從唇上蔓延開來,使得君臨天的心越發激蕩,如同暴風雨一般在安木槿的唇上輾轉。
粗暴的吻來的這樣猛烈,使得安木槿腦子一陣眩暈,雙手情不自禁地環上他的腰。
“唔!”安木槿隻覺的唇上微微一痛,不禁叫了一聲,一把推開君臨天,把身子努力後傾。
君臨天的眸子有些發紅,顯然動情已深,他附在安木槿耳畔,聲音有些沙啞:“剛才的話,這是懲罰。”
“嗯。”安木槿低低地應了一聲。
“木槿,不管別人如何看你,你永遠是我君臨天的女人,總有一天我會光明正大的擁有你,保護你,再也不讓你受絲毫委屈。所以,剛才那種話,再也不要說了。”君臨天的語聲有些激動,頓了頓,他握住安木槿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否則,我的心會痛。”
感受著耳畔溫熱的氣息,安木槿眼睛一酸,心裏泛過一絲痛意,她吸了一口氣,聲音微顫:“好,我答應你,那些話,我安木槿不僅不會再說了,更不會再想了。因為在這個世上,我還有你。”
君臨天則緩緩地抬起頭,望著安木槿噙著點點淚光的眼睛,心裏微微一痛,低頭吻上了她的眼睛。
輕輕地,柔柔的,從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唇,如同親吻最珍貴的寶物一般,小心翼翼。
感受著君臨天溫柔細密的吻,安木槿很自覺的迎合他,在紛飛的白雪中燃氣一片融融的春色。
良久,就在安木槿即將窒息的時候,君臨天終於依依不舍的離開了她的唇。
此刻的安木槿,眉目含情,臉頰嫣紅,尤其是那害羞時的一低頭,更襯的她一絲嬌媚動人,讓君臨天更加情難自已。
但是,君臨天知道還不是時候,他壓抑住自己內心的欲.火,雙手捧住安木槿的頭,微微低頭,將額頭抵上她的額頭。
一呼一吸,漸漸地將內心的洶湧平複下來。
終於,他抬起頭,望著安木槿神秘一笑:“走,本王帶你去一個地方。”
說著,君臨天不待安木槿反應,便攔腰將她抱起,輕輕墊了墊腳尖,縱身越上屋頂,在連綿的屋宇間穿梭。
“殿下,你要帶我去哪兒?”安木槿仰望著君臨天的側臉,好奇的問。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君臨天微微揚起唇角,含著一絲神秘。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君臨天帶著安木槿在一座樓閣前停住。
借著絢爛的煙火,安木槿抬起頭望向樓閣上的牌匾,低聲讀道:“天星樓。”
“恩,我帶你上去。”君臨天摟住安木槿的腰,腳尖一墊,連著縱了幾下,瞬間便越上最頂層。
隻見樓裏鋪著貂皮毯子,放著精致的雕花桌凳,擺著幾樣精致的點心及水果,四周則點著好幾盞爐火,爐火正旺,使得這一層暖意融融。
“這都是殿下專門準備的嗎?”安木槿怔怔的望著眼前的一切,頗為訝異。
“恩。”君臨天微微頷首。
安木槿看了看君臨天,又看了看樓裏的擺設,伸手咬了咬食指,猶疑地問:“殿下,你專門帶我來這裏,就是為了在這裏吃東西嗎?”
君臨天嘴角一抽,有種想扶牆的衝動。
安木槿見他這幅神情,不禁“噗嗤”一笑:“殿下,我是開玩笑的啦,殿下既然待我來這裏,想必是還有別的原因,對吧?”
君臨天無奈的搖搖頭,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說著伸出左手摟住她的肩膀,指著不遠處的天空,輕聲說:“木槿,你看。”
安木槿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卻並未看到特別的東西,正當她準備開口詢問的時候。
隻聽“砰”的聲,一束璀璨的煙花在天空炸開,明亮而耀眼。
除夕之夜,富裕點的人家都會放煙花炮竹。所以,這樣的夜晚在京都這個富庶之地,看到煙花並不是什麽稀奇事情。
但是眼前的煙花卻和普通的煙花並不一樣,因為它除了有繁複華麗的花形外,更夾雜著漢字,每燃放一次,便出來一句古詩詞。
隨著煙花燃放與逝去,安木槿低聲的誦讀著:“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
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漿向藍橋易乞,藥成碧海難奔。若容相訪飲牛津,相對忘貧。”
到煙花盡數消逝,安木槿這才轉過身,望著君臨天感慨地說:“居然是納蘭容若的詞。”
“嗯。”君臨天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