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心事2
安冉望著林朔的目光中凝聚著滿的心疼。
朔.……他應該很傷心吧？
可是林朔什麽都沒說，隻是沉默幾分鍾。
然後他很自然地起身，淡漠地對安冉說：“走吧。我送你。”
他目前真的沒心情對安冉熱情。因為他的溫柔隻會給林悠。
選擇安冉不過是因為林悠的願望罷了。
他是很無情。但是心隻有一顆。
可是安冉不在意這些。
對安冉來說，隻要她能接近林朔就好，隻要林朔不完全無視她的心就好。
她沒有把握在他心中刻下深入骨血的痕跡，但是她想盡可能多地讓自己存在於他的腦海中。
所以縱使林朔的態度算不上熱切，但她還是揚起她從未在別人麵前展現過的乖巧和天真，露出一個燦爛的，欣喜的笑：“好。辛苦你了。”
林朔輕聲“嗬”了一聲，心中沒由來得覺得酸楚。
這樣的安冉，多像他啊。
揉了揉發酸的鼻尖，林朔對安冉的態度也好了些。
大概是找到同類了，不由自主地就想要親近。
“這有什麽辛苦的。說到辛苦還是小悠麻煩了飛寒陽。”
安冉的笑黯淡了幾分。
她在心中失落地自嘲，看吧，他果然隻在意林悠.……安冉，你多可笑。
可是這也隻能是說說。
難不成她還能不愛他？
這不可能。
深呼吸，整理好自己的笑容後的安冉淺笑嫣然：“嗯，是挺辛苦的。”
辛苦了他們，辛苦了她們。
林朔怎麽會聽不懂安冉話中的深意？但他還能說什麽？推開她？小悠的心願怎麽辦？接受她？那小悠的地位何在？
無言以對。林朔隻能逃避這個話題：“走吧。我今天開車來的。”
安冉低下頭，吸了吸鼻子，低低地應了聲：“嗯。”
她真的很開心，可是也有些心酸。
他接受她了，哪怕隻是很微弱的舉措。但是，卻不是因為她本身。這令她的驕傲感到輕視，但卻仍心滿意足。
能接近到這個地步已經很不錯了。
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地走向林朔的車。
Z市的秋天很清爽。
夏天逝去後的陽光並不毒辣，隻是淡淡的，暖暖的，打在人身上，不熱，卻很舒爽。
天也很高遠，但是對安冉來說，卻已經是最近的距離。
走著走著，安冉突然輕輕地說：“我最喜歡秋天了。”
她真的很喜歡秋天。
春天太纏綿，讓她總覺得有些無法忍耐。
夏天太炙熱，令本心冰冷的她覺得不適應。
冬天太寒冷，而且太孤獨，總使渴望光明的她感到孤寂，而她討厭這孤寂。
相比之下，秋天不傷人，不排斥，不難過。而且，她很喜歡秋天收獲的另一含義。
付出了半年，終於有了收獲，難道不令人感到高興麽？
林朔在前麵走著，許久不說話。
安冉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所以很忐忑，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她又有些後悔，後悔自己不該說這句話。
雖然她沒做錯。
等到了車庫，林朔打開車門，坐進駕駛位置，看著鏡子中安冉自覺地坐在後麵的位子上後，才輕聲回答安冉的話。
他說：“小悠最喜歡春天。”
安冉一愣。
他居然回答她了？
但是她卻並沒有追問。
她怕她一旦問了，他就會生氣，然後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又會疏遠。
上了車，車開出有段時間後，林朔突然問了一句：“你怎麽不問我原因。”
他用的是陳述句。雖然他不知道原因。
安冉看著鏡子中林朔麵無表情，認真開車的臉，心驟然一痛，淚水也隨之湧上。
他，這算是開始接受她麽？
努力壓抑住淚意，安冉用盡全部心力和念力使自己看起來平靜如舊。
她故作淡定地“啊”了一聲：“隻是覺得你不會說而已。”
她的偽裝很精致，卻也發自心底的真實。
她是真的覺得林朔不會說出原因。
隻是她若是完全按照自己的下意識反應來麵對的話，她會欣慰地淚流滿麵。因為她的努力終於得到回報。
可是，如果她真的這麽做了，那麽他一定會被她異樣的行為驅趕得愈來愈遠。
縱使並不異樣。
她心中的思慮他自然是不清楚的。但是她的話卻令他倍感心酸。
隻是覺得他不會看她一眼，隻是如此。
和他多像？
唯一的不同僅限於他是在希望中絕望，而她，一直處於絕望中。
但是這也是她的幸運之處。
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不是麽？
很多時候，讓一個人放棄的不是絕望，而是希望來臨後的失望。
努力平複心中的酸楚，林朔也在偽裝自然。
他說：“其實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現在不同了。對不起。”
安冉終於控製不住淚水，任由淚液決堤。
但她仍舊微笑，如一朵嬌嫩的，卻飽受風雨摧殘的花，惹人憐愛，卻也更讓人心疼。
她孩子氣地抹去眼淚，用了她一生當中都極少出現的幼稚，半撒嬌半難過地問他：“為什麽要說對不起啊。你明明沒有對不起我啊。你這樣會讓我更加傷心，你知道的吧？為什麽，為什麽還要這麽說？為什麽明明給了我希望卻又讓我再次墮入絕望？不。是我弄錯了，我從沒有看見過希望。”
安冉說著最後一句時，輕輕地搖頭，否認，卻又確定。
林朔突然想把鏡子蒙上，這樣他紅了的眼眶就不會暴露在安冉麵前。
雖然他知道，安冉不會看見，因為她也在悲傷。
就這麽出神著開到目的地，當林朔將車停下，才看到終點是蘭馨大廈。
他微微地有些尷尬，剛要再次發動車子，好將安冉送回她家，卻想起自己還沒問她地址。
安冉此時已經平靜。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戲謔地挑眉，打趣林朔：“算了，我自己回去吧。就你這出神的狀態，半路上別再出個車禍，那可就得不償失了。本小姐正值青春年少，可不想陪你殉情。”
話吐出口，安冉才發現自己逾矩了。
她臉一紅，剛想解釋，就聽見林朔悶悶的聲音。
“這樣也好。”
下車，林朔和安冉對視，時間一時沉默了。
他們看著彼此眼中的自己，一前一後別過頭。
半晌，林朔別扭地說：“今天謝謝你。雖然你的出現給我帶來了不幸。”
安冉有些好笑，卻也無可奈何。
林朔說的對，不是麽？
她剛想開口說些什麽，林朔就轉過目光，很認真地看著她，鄭重地道別：“回去小心點。”
安冉點點頭。
她想為今天留些紀念。
回去後她想她當時一定是瘋了，不然怎麽會那樣？
而他，大概也是瘋了。
因為，她突然衝過去，抱住林朔，將頭埋在他胸口，嗚咽著哀求：“你能不能親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