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人各有命
“不敢。”陶逐輕輕一笑,“隻是想告訴將軍,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我是如此,您也是如此。”
陶逐跟他很久了,自從熟稔之後他就沒用過這麽尊敬的稱呼。
其實說心裏話,陶逐是有些不甘心的。他的確隱瞞了曲長靖,可是他並沒有背叛他。
他還是把那個金老虎給了曲長靖,在沒有見到蓉姐問清事情原委之前就給了他。
“將軍,如果現在那個人是孟鳶清,你能如此豁達嗎?”陶逐問。
可是他這個問題問得很無味。
“如果是孟鳶清,倘若她被敵人抓住,可以受辱可以赴死可以和敵人同歸於盡。她,可以嗎?”曲長靖問。
“可你有沒有想過,要是孟鳶清不是孟鳶清呢?”陶逐看著曲長靖問,“要是孟鳶清不是大將軍的嫡親孫女,沒有受到他的教導呢?她還會那樣豪情壯誌,慷慨赴死嗎?”
“將軍,您覺得她會嗎?”陶逐問。
曲長靖眼睛一眨,陶逐又問:“又或者,要是她不是大將軍的孫女,而是普普通通一個村姑,你會這樣要死要活的愛上她嗎?”
“我可跟你不一樣。”陶逐微笑道。
蓉姐可沒有什麽高貴的出身,恰恰相反,她身份非常卑微。
可是他不在乎。
曲長靖轉過身去,陶逐微微一笑:“將軍,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想說,人和人總歸是不一樣的。不一樣的出身,不一樣的境遇,不一樣的未來,不一樣的想法。”
“將軍,你是關外人,你住的地方被西戎大軍幾乎踏平,可是活下來的並不隻你一個人。燕猛軍裏頭年紀輕輕的孩子也不止你一個。偏偏隻有你,隻有你在數萬人之中脫穎而出,被大將軍相中做了他的徒弟。”
“你的幸運不僅如此,你不僅得大將軍青睞,還有大將軍的孫女也喜歡你。將軍,你敢說,若是孟鳶清不喜歡你甚至是討厭你,見到你就哭就鬧,逼著大將軍把你趕走,你還會有今天嗎?”
“每個人的命都是不同的,將軍你何苦要用你的標準去要求每一個人。”陶逐聲音變輕了。
“我知道,金老虎的事是我不對,可是我並沒有瞞著你,你當時是原諒我了的。”陶逐道。
“可你後來,很心不在焉。”曲長靖道,“我提拔你重用你是因為你能幹,你在戰場上勇往直前,不懼生死。可現在呢?陶逐,你成了一個害怕死亡的人!”
陶逐眼睛一垂,道:“對不起。”
“陶逐,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曲長靖道,“我當時一直在等你主動把東西交出來,我相信你一定會把東西交出來的。這麽多年了,我對你這點信任還是有的。”
“可你現在的表現,真的不適合留在戰場上了。”曲長靖道,“你心有羈絆,沒辦法全力以赴,這一點早晚會害死你、害死你的戰友、害死你愛的人的。”
陶逐又陷入沉默之中。
“沒能帶你封侯拜相,我很遺憾,但是陶逐,你真的不能上戰場了,這是為你好,為你心愛之人好。”曲長靖道,“不要恨我。”
“此番作戰,回去之後我會給你尋一個美差,好好過日子吧。”曲長靖道,“如果她真心願意跟你過日子的話,好好享福吧。聘禮,我幫你置辦了。”
他在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臉上帶了淡淡的笑意,聲音也輕快不少。
陶逐停住腳步,北疆的夜色朦朧了他的臉龐,月亮很亮,可是光落不到他身上。
良久,陶逐噗通一聲雙膝跪下給曲長靖叩首道:“將軍,對不起。末將隻能陪你到這兒了。”
曲長靖無聲,他彎腰扶起來陶逐,他站得離陶逐近了些,看到陶逐臉上的異色。
“不用說對不起,你剛剛說得話是對的,每個人的命都是不同的。最起碼在過去的那些年之中,你是個很合格的將軍,做得很好。”曲長靖說著露出了一個笑容。
陶逐也跟著一笑,眼睛的淚水再也止不住落下了。
“將軍,謝謝,對不起。”陶逐哽咽著道。
曲長靖回到營帳之中,他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今晚喝了點酒,該是好好睡一覺才對。
帳子的蠟燭沒有熄,他一進去就發現裏麵多了兩個女的。
曲長靖還以為自己走錯了,結果那兩個女孩子過來盈盈行禮,笑道:“小女若玉(如月)參見少將軍。”
沒走錯。曲長靖心想。
曲長靖到了帳子口,把簾子一掀,冷冷地道:“出去。”
那兩個女子愣了一下,身子還半蹲著。
“誰讓你們來的。”曲長靖冷冷問道。
那兩個女子一愣,不知道如何開口。
曲長靖直接衝外喊來人,可是現在大家都在外麵喝酒慶祝呢,哪有人聽得見趕過來。
一個穿著官服的人屁顛屁顛的過來,阿諛奉承地笑道:“少將軍有何吩咐。”
曲長靖看他服色知道他是岑原的一個官員,問道:“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是年誌遠給他安排的?
那可就是他看錯了。
“不不不。”那人連忙否認,“將軍,這是我們的一點替將軍你解悶的小意思,將軍您這幾個月日夜操勞,每日騎馬殺敵。這北疆也不出美人,想來將軍也是憋悶得慌。”
這人說話速度極快,比曲長靖的馬蹄還快,曲長靖竟然沒法打斷他。
等他把話說完,曲長靖臉都快黑了。
“我不需要,帶她們出去。”曲長靖道。
不需要?官員愣了一下。曲長靖這都來北疆幾個月了,成天和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爺們在一塊,他不悶嗎?
難不成是懼內?沒必要啊,這兒離京城遠著呢。
官員知道怎麽回事了,於是笑道:“可是這兩姑娘不合眼緣?沒關係,我們預備了好些個姑娘,我帶來給您挑挑?”
“將軍,您放心,我們知道您為人,這都是窯裏的清白姑娘。既妥當,又幹淨,絕不會壞了將軍的名聲。這兒路遠的很,消息連岑原都到不了,更別說京城了。”官員說得那叫一個眉飛色舞,猥瑣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