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無情劍天地乖離
“有刺客。”
即便在這種時候,子書一劍依舊是不緊不慢的,甚至就連他那把屢創奇跡的寶劍也悠然的躺在他的懷裏,好像這些許小事並不值得它出鞘一樣。
哪怕會有人因此而掉腦袋。
有的人說,是文明之火才讓人類建起了高樓大廈,有了完備的社會結構,有了風花雪月和搞破鞋的可能。可是曆史上的教訓,哪一次不是告訴我們,文明什麽時候能幹的過野蠻了?
哪怕我跟魏仁義的智商加起來,能抵得上十七八個子書一劍,可手無縛雞之力的我們,現在卻隻能讓他保護了。
魏仁義按住我的肩膀,讓我躲在了他的懷裏,然後強作鎮定的問子書一劍道:
“一劍,有多少刺客?”
子書一劍的嘴角,微微翹起了。這是打他來了之後,我第一次看到他笑。我原以為他是個不會笑的人,哪怕是對他懷裏的那把號稱一出鞘必須飲血的長劍也是一樣,笑容似乎並不出現在他的臉上,因為任何表情都沒法出現在一個麵癱的臉上。
可是這一刻,他偏偏就笑了,他的笑容……還不如哭呢。
原本空洞無神的雙眼,迸射出犀利且邪異的光芒,這光芒泛紅,血一般的紅色,狂暴且血腥,就像世上最慘烈的大屠殺正發生在他眼前一樣。
而擁有這雙眼睛的子書一劍正在一點一點的解析屠殺是否藝術、是否具備美感、是否幹脆利落……甚至,哪裏還不夠血腥,津津有味。
子書一劍是個武夫,不是文人,更不是大家閨秀,在他身上自然沒有笑該怎麽笑,露幾顆牙,這幾顆牙又要以什麽角度露出來的行為規範,所以他呲著牙床,笑起來一點都不陽光,血腥恐怖倒是有十分了。
“放心,隻有五個。”
現在的子書一劍,絕不是平時那個人類最好的朋友了。他簡直就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視生命於無物的惡鬼。
不過聽到他說隻有五個,魏仁義明顯送了一口氣,就連原本聽到有刺客變得有些蒼白的臉色也重新紅潤了起來。雖然魏府不是皇宮內院,沒有錦衣衛日夜巡視,但也不是等閑之輩就能隨便亂闖的。
要不魏仁義幹嘛要設立一個魏府保安隊呢?防備的就是這種突發狀況。雖說魏府保安隊裏沒有子書一劍這樣的絕頂高手,但裏麵也不乏魏仁義花重金請來的奇人異士。
諸如可以把拳頭塞進嘴裏、腳趾頭踩鋼絲、後腦勺數數的,保安隊裏老鼻子了,這些人武功未見有多好,但是人數眾多,若刺客真的隻有五個,那保安隊一擁而上完全就能解決了。
可是,子書一劍下一句話,讓魏仁義從頭冰到了腳。
“這五個,都是一流高手,不,應該是超一流高手,每一個的身手,都不比皇帝身邊的貼身侍衛差,莫說來魏府行刺,便是去皇宮大內行刺皇上,怕是都有不小的勝算。”
我瞪大了眼睛,問道:
“一劍,這五個人,真的有這麽厲害嗎?他們的價位,大概是什麽樣的?”
這就是現代人的本能啊!不管生命多麽危急,也不管火燒沒燒到眉毛,先算過價位再說。而且我培養子書一劍給我當殺手的計劃還沒徹底放棄呢,怎麽也得先了解行情不是?
好在,雖然子書一劍現在進、入了一種近乎狂化嗜血的狀態,但他還是如往常一樣,老實的回答了我的問題,我覺得這已經是一種本能了。
“若在北方蠻國,這個級別的高手身價不在金刀勇士之下,請一次大概要兩麻袋風幹肉。”
我笑了,兩麻袋風幹肉,這一仗妥妥的打贏了啊。
可魏仁義卻皺緊了眉頭,問道:
“若在天朝呢?”
子書一劍道:
“萬兩黃金。”
魏仁義傻眼了,我也傻眼了,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怎麽突然就萬輛黃金了,要知道當初魏飛給魏仁義送的那十馬車金銀財寶,也都沒有萬兩黃金呢。
“不過……不用擔心,因為有我在。”
魏仁義緩緩地,把他那把號稱一出鞘就要飲血,上麵纏繞著包括子書一族人和各國高手英魂的長劍給拔出來了。他是頭一次拔劍這樣慢,這不是劍客的風格。
舉凡劍客,出劍比如雷霆一般,一擊必殺,很少有誰是如子書一劍出劍這般緩慢的。
按理說,高手對決,理應洞悉先機,如此緩慢的起手是萬萬要不得的,子書一劍身為天下第一劍客,不應該犯這種低級錯誤,可他偏偏就用這種烏龜的速度拔劍了。
“出來吧。”子書一劍說。
可門外還是沒有一個人影,有的隻是漫天飄雪,隻這麽一會,便下雪了。
“他們嚇跑了吧?”魏仁義問道。
子書一劍沒有給他回應,因為下一秒,一枚閃爍著金屬光澤,兩寸長的透骨鋼釘就不知從什麽地方射進來了,正好射在魏仁義身邊的茶幾上。
隻差一寸距離,就要射中魏仁義兩腿之間了。不過射中了也沒什麽大不了吧,因為魏仁義那下麵什麽也沒有。
子書一劍道:
“他們是不會走的,走了之後不光雇主容不下他們,就連他們自己也沒有顏麵再在殺手界混下去了。”
“不過雖然他們不會走,但是他們已經怕了,怕……就意味著他們死定了。”
子書一劍,手持一把精鋼寶劍,在漫天風雪前停止了身子,傲立著,就像一把劍鋒直指蒼天的寶劍。此時的風範,隻有四個字能夠形容,那就是——裝逼蓋世。
我問子書一劍道:
“你怎麽知道他們怕了?”
子書一劍說:
“因為他們射歪了,真正的高手,是不會因為任何外物影響自己的心境的,永遠冷靜,這才是一流高手的境界。即使麵對的是天下第一劍客,也毫無畏懼,拔劍相向,這才值萬兩黃金的價碼,現在嘛……”
子書一劍停頓了一會,門外的風雪依舊很大,風嗚嗚地吹,讓人聽不清外麵其他的動靜,估計就連那五個潛伏殺手的行跡也都被風雪吹去了吧。
“現在,隻不過是江湖上隨處可見的二流殺手罷了。”
說完,子書一劍拎著長劍,便走出門去了。
他不像裏的武林高手一樣,運氣護體,也沒有舞出漫天的劍花來,防備敵人偷襲。
他隻是如往常一樣,拎著劍便出去了,就好像這一去,就要到小食堂裏褪上半天雞毛一樣。
“相公,你別說,一劍這樣……還真挺有高手風範的。”
我不由的感歎著。
魏仁義苦笑道:
“雀兒,莫要天真,雖然一劍性格內向,不愛說話,頗有些怪癖,但是你應該也聽花兒說了,他是真正實實在在自滅滿門的一流高手了。當初皇上幾乎派出了所有的錦衣衛,全國通緝他,可是抓了三個月,愣是連他根毛都沒有碰到,最後是宮裏的廚子在禦膳房發現了他,原來他已經在禦膳房裏蹭吃蹭喝很久了。無論是武功還是機敏,一劍都不愧絕世高手這四個字,這幾個小毛賊,在他手下應該還不夠看。”
果然不出魏仁義所料,這些小毛賊,在子書一劍手下,似乎還真的嫩點。
子書一劍沒有做防禦的架勢,很隨意的走了出去,似乎是要跟五個刺客來一場正大光明的決鬥。可刺客畢竟是刺客,哪裏管你這個,隻見劈裏啪啦,各式的暗器,在子書一劍出門的一刹那就如下雨一般向著他招呼了。
在風雪中,人的視力和聽力都會受到影響,這些暗器似乎更加防不勝防了。
然而這對子書一劍來說,沒有什麽卵用。
隻聽得乒乒乓乓的聲音,好象有劍光一閃,那些暗器還沒近子書一劍的身就被彈開了。
可是我跟魏仁義根本就沒有看到他出劍,他的劍穩穩地握在手裏,劍尖指地,好像從來沒有動過。
子書一劍說:
“斬。”
然後,一波更大的暗器風暴又朝著他襲來了,可這次,他非但不閃不避,也沒有用手中的劍來格擋,反而迎了上去。
在屋子裏的我,視線受風雪的影響小些,所以還算能清楚的看到子書一劍的動作。
隻見他高高躍起,身子如猿猴一般,在暗器之間的空隙裏穿梭自如,好像這些隻是清風,對他沒有任何的阻隔。
穿越了暗器織成的鐵網,他就出劍了。
當年斬獨孤求敗,子書一劍大概用了十劍,而今天麵對這五個射都射不準的殺手,他隻用了一劍。
誰說拔劍慢,出劍就快不了的?
子書一劍這一劍,快到了極致,也霸道到了極致。
以至於看了他出手的我,有些失神,漫天的風雪在這一劍之下,好像都停滯下來了。
子書一劍這一劍,斬出的時候是白的,收回的時候是紅的。
下一秒,他已經站回了門口,依舊提著劍,劍尖朝下,這個姿勢似乎已經成了永恒,他好像從來都沒有動過。
可是他的劍尖,正在往地上淌血,血染紅了雪地,這是五個人的血。
“嘔唔……相公你看……”
我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所以連忙指給魏仁義看,指完之後我就把頭埋在了魏仁義的大紅披風裏,華麗麗的吐了。
於是魏仁義的大紅披風就成了帶餡的了。
不過我給魏仁義吐出的餡,他已經完全不在乎了。
就在院子的中央,有一攤紅鮮鮮,夾著一些衣物碎片和骨頭渣子,以及零星幾根手指的肉餡正攤在地上,看份量,起碼是五人份。
還冒著熱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