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兩條鹹魚在翻滾
其實從某種角度上來講,即便我沈小雀已經被魏仁義給欺負過了,跟他發生了某些介於正當與不正當之間且及其親密的關係。但是對魏仁義的尊敬或者說是敬畏,我都不如大夫人二夫人遠甚。
原因無他,她們倆智商低而已。
所以,在魏仁義吃下鹹魚,打算給大夫人做一個好榜樣的時候,大夫人也不甘示弱,自覺自主的夾了鹹魚就塞到嘴裏去了。
在魏仁義噗、呸呸呸之後,大夫人又重複了這一動作。
而且大夫人比魏仁義還要投入,還要認真,不光把嘴裏的鹹魚吐出來了,就連來之前吃的早餐,還有肚子裏的苦膽都吐出來了,一灘五顏六色,營養均衡,被粘稠狀胃酸包裹的上好食材堆在地上,這頓飯看來是沒法賓主盡歡了。
魏仁義起身告饒道:
“二位大舅哥,實在是太失禮了,內子她……來的路上,偶感風寒,至今腸胃也不是很舒服,所以剛剛吃了些飯食便嘔了出來,絕不幹府上什麽事。我這就帶她回驛館調養,帶內子調養好了,再登門謝罪。”
說完,魏仁義也不等大夫人的兩對哥嫂有什麽反應,不顧惡心,拉著大夫人和我就到餘家老爺子的房裏去了。
去了之後,魏仁義還是這套說辭,不過連嘔吐這件事都省了,隻是告訴餘家老爺子大夫人她偶感風寒,身體不適,今日就叨擾到這裏,改天再登門拜訪。
說完以後,魏仁義很自覺地不用人送,帶著我們逃也似的回驛館去了。
巧的是,我們到驛館的時候,海州知府也在。海州雖然離京都不遠,可在整個天朝的版圖上卻是偏僻的很,可以說是天高皇帝遠,在這裏極易出現權傾一方的封疆大吏。
但那隻是正常的曆史,如今這個世界,被一千年前那位亂入的,給自己化名鈕幣大帝的穿越者鬧了一通,其製度跟我所熟知的曆史已經大有不同了。
別的不說,隻這皇權便早已至高無上了,什麽封疆大吏,根本沒有的事兒,全都是給皇上當差的。
所以在天朝,京官不管品級多少,到了地方上,都要比地方的父母官大一級。
而海州實在是太偏僻了,偏僻到如果不是魏仁義告訴皇上,他要跟二夫人回娘家探親,皇上都快忘記天朝的版圖上還有這麽個地方了。
海州知府看到魏仁義的時候,其實相當之親切。他在這裏已經幹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一直都是海州知府,原本各地知府幹滿三年都要回京述職,可是這位知府在六年前要回京述職的時候,朝廷給他的消息是讓他再幹三年不用回去。前兩天,又到了回京述職的日子,他把文書已經遞交到京都吏部了,吏部的一絲居然是倆字——隨便。
這玩意咋能隨便呢?
所以海州知府看到魏仁義,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樣。不說皇上因為這位公公,多少年來第一次給他下達了旨意,單說這位公公回京之後跟皇上求求請,沒準就能把自己從這貧苦之地給放出去了。
故此,才有了海州知府今日上驛館來拜訪的事情,事實上他可能不隻打算來拜訪這一回,就是早請示晚匯報恐怕都不為過啊。
可海州知府提著禮物,好容易才把魏公公一家人給盼回來了,連一句話都沒說上呢。
就見魏公公一家人臉色青白,冷淡非常的問他有啥事,沒事滾。
海州知府見了這架勢,這一家哪有一個好人啊?連忙滾了。
連禮物都沒顧得上放下,可以說是失禮之至了,估計以海州知府的膽識和臉皮,得再過上個三天五天的,才敢再次登門拜訪了。
海州知府這個外人走了以後,我們一家四口人坐在了一張桌子前麵,大家都用一種近乎仇恨的眼神看著二夫人,因為我們今天遭的罪就是因為她。
而且這貨之前居然都沒提醒過我們,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魏仁義畢竟是一家之主,在這個時候他也是最能沉住氣的。魏仁義深吸了一口氣,可是他的嘴今天咬過鹹魚了,還沒漱口,所以這口氣吸進肚子裏全是鹹魚的味道,讓他更加煩躁了。
於是原本準備說出口,問問二夫人事情原委的話,到了嘴邊硬生生就變成了:
“依為夫看,咱們全家今天走這一趟都挺不容易的,我建議咱們先各自去洗個澡,把自己裏裏外外都洗幹淨,然後再來討論竹兒的問題吧。”
於是我們四人就各自去洗澡了。
雖然二夫人沒有吃鹹魚,但是他們家本身就是一股鹹魚味,對於在魏府習慣了做什麽都要點熏香的我們來說,到那裏走一趟其實是一種折磨。而在折磨中還讓我們吃鹹魚,根本就是加刑。
我回到房間,洗了個澡,洗的很是認真。不光洗澡,我還認真的漱了口,漱口水中甚至還加入了一點皂角粉,就是希望我能徹底的把嘴裏這股鹹魚味給漱下去。
奈何鹹魚的味道甚是頑固,即便是我洗了澡漱了口,也依然感覺自己身上和嘴裏都有鹹魚的餘韻在,難得解脫。
好在我沈小雀不是矯情的人,而是耐受力超強的後世天朝之人,精神的毒抗和髒抗都已經高到了極致。
所以身上還有一點淡淡鹹魚香的我微微一笑,就這樣往驛館的廳堂去了。就當這點鹹魚向是我獨特的風格吧。
我到廳堂的時候,魏仁義和大夫人二夫人都已經到了,她們臉色青白,手上的油皮都泡起來了,顯然剛才洗澡的時候沒少搓也沒少泡。
但我隻輕輕一嗅,就能聞出他們身上的鹹魚味,凝而不散,顯然跟我一樣也沒洗掉。
不過這已經不影響我們問二夫人問題了。
魏仁義深吸了一口氣,很溫柔的問二夫人道:
“竹兒,你家裏……怎麽是這種情況,那些鹹魚不說也罷,你隻告訴為夫上次你回家到底發生了什麽就好,為夫自有計較,若是他們欺負了你,定要為你討回一個公道。”
二夫人瞪大了眼睛看著魏仁義,魏仁義的眼睛不閃不躲,眼神裏全是濃濃的情義。當然,他看我的時候感情更深。
二夫人沒奈何,隻得答道:
“父親在小時候就教導我和兩位哥哥,說我們家是書香門第,可是我從小耳語目染的卻是打漁賣魚,為了那麽仨瓜倆棗錙銖必較,從沒見過父親讀書,也沒見過兩位哥哥讀書。你們今天吃了一頓鹹魚,就感覺無法忍受,可這樣的鹹魚我卻吃了將近二十年,幾乎每一頓都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那麽喜歡用新鮮的食材來煮東西吃,才會不讓你們所有人吃醃漬物,我已經吃夠了……”
二夫人簡簡單單的幾句話,既道出了她辛酸的過去,也讓我們明白了為什麽她在為夫性格那麽刁鑽,對金錢又是那麽執著。
出生在這種家庭,她的確有理由對金錢執著。
魏仁義看了二夫人一眼,示意她把上次她回娘家的時候發生的事也說出來。無論什麽事,隻要不說出來,那它就永遠是心事,可是一旦說了出來,那就變成了要辦的事,也是遲早能辦成的事。
若是二夫人把一切都憋在心裏不說,那魏仁義即便是在天朝手眼通天的人物,也不會知道她究竟受了什麽委屈,該如何幫她。
二夫人沒有辦法,隻好說了:
“老爺,其實上次……也沒什麽,隻是大哥和二哥問我要錢,說要翻新房舍,可是我今年已經給過他們好幾次錢讓他們翻新房舍了,但這錢都沒用到實處,翻新的也隻是他們兩家的兩間瓦房,所以我便沒有把錢再給他們,畢竟老爺給我的例錢也不是白來的。於是他們就說我……說我嫁的不是好人家、說我賤、還說……”
二夫人還沒說完她兩個哥哥兩個嫂子的汙言穢語,魏仁義就已經打斷她了。
“竹兒,今天回家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若是休息好了有了興致,今晚便做幾個好菜,咱們一家人好好吃一頓,改善改善夥食。”
然後魏仁義就把二夫人趕跑了,連帶著大夫人和我也被他趕跑了。
他現在十分平靜,兩隻眼睛裏沒有怒火,盡是死寂,隻有在看我們三個女人的時候,多少還有那麽點溫柔。
大夫人和二夫人不懂,可我又如何不懂呢?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魏仁義現在是怒之極也了。
我沈小雀是何等聰明的人,哪怕以我現在的身份,可以去問上一問他到底打算怎麽辦,可是我不問,因為我很聰明。
有時候聰明跟愚蠢的區別,隻在於退那麽一步。
我回到了房間,沒過一會兒魏仁義也來了。
他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抱住我。
我推他:
“鹹魚味……”
魏仁義淡淡的笑著說:
“你也有鹹魚味,沒事,咱倆誰也別嫌棄誰。”
說完,他深深的吻了我,他的吻也是鹹魚味的。
而我嘴裏的鹹魚味,比他還要重,因為我漱口沒他幹淨。
一個深吻之後,我們都……
“嘔……”
然後,一對滿身鹹魚味的男女,在驛館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