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調查郭虔瑾下
開元二十八年一月一日，晌午。
郭諸熙府中。
“父上，元旦萬歲。”郭伊來到主房右膝跪地向郭諸熙請安。
“嗯。”郭諸熙點點頭。
郭諸熙蓋上手中的書籍後示意郭伊坐到他身邊。
“前幾日我與你母上談過今年十二月的長安盛會。”郭諸熙突然精神有些恍惚不知該如何開口：“你當真想要外出？”
郭伊看出了郭諸熙的沉重，收起了平時的張揚。因此一時間不敢開口隻能點點頭。
“你既然心意已決為父隻能叮囑你幾件事。”郭諸熙看到郭伊再次點頭，不由的歎了一口氣。本想嚴厲囑咐郭伊幾句，可沒想到今日這個請安難得見到郭伊如此乖巧都不忍心按照原本想法去行事。
“汝意已決切勿忘家，多行多看親身思悟。老會憶桃切勿念老，擇人謹慎無須歸家。此生若是不再相見，各自安好乃是大孝。”郭諸熙到一半便扭過頭去不敢再看郭伊，講到最後以是淚落地。
“你近日總是逃課，為父這些話不知你聽懂了沒。”郭諸熙這次嚴厲的道。
郭伊聽出郭諸熙的聲音有些不對勁，像是在隱忍些什麽。
“母上前些日子也以告知過孩兒，奴家定會將父上母上的囑咐銘記在心。”郭伊回應道。
但郭伊此時的心情已不知該用何言語表明。
郭諸熙認定郭伊心心相念的想離家出遊，但此次距離很遠。要求郭伊遊玩時要自身參與多看看大唐疆土，自己會想女兒但不希望女兒總是惦記家裏。如果可以在路上尋得良人相守一生就無須歸家。倘若郭伊真覓得良人完婚就不要再回伊洲，就算隔一方隻要郭伊照顧好自己就是最大的孝心。
郭伊雖然經常逃學，但如此直白淺顯的囑咐，她自然明白。雖平日看似與家人關係不太友好，可血濃於水的親情是誰都無法分割的。但郭伊如今的心思隻想跑出伊洲隨著使團前去長安，在她心中對愛情並無明確的想法。雖然她對郭諸熙這番叮囑很是感動，但心裏始終認定自己是不會出嫁，所以也覺得此次出行不會遇到什麽如意郎君。
陳公公住所
“陳公公，在下艾爾克，貿然前來多有冒昧，有要事要於陳公公商討。”艾爾克敲著陳公公門。
“賢弟？快快進來。”陳公公直接把門打開，邀請艾爾克進入後問道：“有何要緊之事？”
艾爾克把一張紙鋪在桌麵上道：“請看。”
這張紙是郭虔瑾令人張貼的告示：聖上有旨！開元二十九年十二月元旦將在長安舉行盛大的宴會。伊洲城的使團會在三後東城門出發，東街街市上午將會停封。落款：開元二十八年元旦。
“今年的元旦聖上將舉行晚會？”陳公公問道。
“正是如此。如告示所，郭虔瑾要派遣的使團會在三後啟程。”艾爾克回應著。
“可亦是如此有何用呢？你要混入他們使團裏嗎？”陳公公問道。
“郭伊也將隨著使團出行。”艾爾克將他從郭諸熙下人中聊知道的消息告訴了陳公公了。
陳公公搓起了自己的雙手，試圖想要通過自己的動作可以讓他的大腦能夠稍微暖和一點。
“賢弟，上次所求之事”陳公公沒頭沒腦的想問了一句之前想讓艾爾克進京麵聖的事情，但是如今他的心裏十分沒有底氣。因為使團的人數是確定好的，若是更改人數需要快馬加鞭的衝向京城告知禮部，禮部經過確認會根據其他使團的情況來調整各州的進京人數，再與兵部協商是否能夠管理那麽多人進入到京城。而且這類情況都是在行駛路上完成的，要是使團人數過多還會中途除去一些人讓他們回去。深知這些事情的陳公公也就沉默著不話了，畢竟也是不保險的方式，可如今如此機會怎麽不想把握呢？
關於這一點艾爾克如此見多識廣當然也是熟知，提出這個建議也想死馬當成活馬醫，可再激動回到現實將會出現的巨大難關中，依舊是無能為力於是兩人又再次的陷入了僵局了。
“郭伊！”陳公公突然想到郭伊的身份倒是可以讓艾爾克跟著前去京城：“那個娘子的身份可以讓你隨使團進京。”
“那娘子也是隨著郭虔瑾安排的使團啟程，我要是貿然去找郭伊讓她帶著加入使團怕是有人起疑心。”艾爾克回答道。
“確實如此。貿然行事會壞了計劃。”陳公公臉色有些不對勁。
艾爾克察覺出來了問道：“發生了何事？”
“前日有三名瀚海軍來我屋內。詢問我來此多久，營田直轄何人可有私藏軍用物件。”陳公公歎了一口氣接著道：“屋內的物件都被他們搜了遍。”
“這個郭虔瑾也太欺人太甚了！竟然私自派兵行如此荒誕之事！你的營田使可是他的遠房堂弟！”艾爾克有些憤怒。
“這便是我害怕的原由！”陳公公長歎：“他不可能不知此營田使長是郭諸熙，還敢如此行事定是最近有要事發生。”
“開元十四年便有過此事。還未過幾月瓜州就被吐蕃進攻，此事不可能如此之巧！”陳公公的聲音從激動變成了微微發抖。
“這郭虔瑾竟和吐蕃人合作？這是要反我大唐？”
艾爾克覺得不太可能！在他的想法中郭虔瑾就算山高皇帝遠的還有可能擁有私兵，最不濟也是走私商品或者謊報報稅收。但要是和吐蕃合作，這件事情可不是他們這些百姓能夠處理妥當，郭虔瑾這個北庭都護的官職可不是任何一人都可當。
“尚且不知這郭虔瑾究竟要做何事。”陳公公滿臉凝重的看著艾爾克：“賢弟，你可否願意前去郭諸熙府中隨他們前去長安？”
“啊？這”艾爾克有些推遲。
“吾知此事唐突！郭虔瑾串通吐蕃此事無調查貿然進京麵聖是欺君之罪。”陳公公突然和之前一樣又向艾爾克跪下。
“陳公公，你這又是為何？有事相求我們可以好好。”艾爾克有些無奈。
“望賢弟想想曾遊曆的過的大唐疆土！想想大好河山那些壯美姿色！倘若戰事突發，多少百姓將會無家可歸！”陳公公把頭埋下道：“賢弟三思！就算不為了老身這張顏麵。也要想想我們大唐的臣民！”
“陳公公你快起來話！”艾爾克有些難為情想要把陳公公扶起來，可陳公公這次心意已決隻好道：“那我晚膳前去一趟郭諸熙府中。要是能夠帶上我前去一趟郭虔瑾府內，我定替你調查。”
“此話當真？”陳公公抬起頭問，艾爾克能夠看到陳公公的眼裏泛著淚。
“當真。”艾爾克遲疑一會用力點點頭。
“老身再次先行謝過賢弟為大唐所做之事！”陳公公站起來對著艾爾克行禮。
郭諸熙府內
“阿郎，府外有個自稱艾賢弟的要見您。”
“艾賢弟？快快有請到書房！趕緊備好糕點和茶水。”
郭諸熙接到了下人通知便起身到書房外等著艾爾克到來。
“郭兄您站在此處是為何？這還在下雪，還是屋內暖和郭兄可別生病了。”
“不打緊，這些都不打緊。方才得知賢弟要來，吾心中甚是喜悅理便急忙門迎接。”
“郭兄，您太抬舉鄙人了。此次不請自來是想問郭兄一些事情。”
“無妨，快隨我入內吾正好有一事相求。而且這氣的確冷的瘮人。”
郭諸熙笑臉盈盈的迎著艾爾克進門。
在郭諸熙和郭氏確定郭伊可以隨著使團前去京城的時候雖嘴上著不擔心且還要她找個如意郎君嫁了，但下父母心那有不愛自家孩子的？於是在決定之時夫妻二人就商量好，若是可以請艾爾克在路上幫忙照顧郭伊也是可以讓他們夫妻兩安心許多，畢竟艾爾克的是值得信任的。所以本想著明日早些時候去客棧請求艾爾克幫忙，沒想到晚膳時分艾爾克不請自來。
“賢弟，如此時辰來找我何事？”
“今日晨間告示板上張貼了三後使團赴京”艾爾克緩緩道。可當出有關於赴京一事上，郭諸熙忍不住打斷艾爾克。
“賢弟，我相求之事正是此事！”
“噢？郭兄也要隨著使團赴京？那著百畝營田誰來管理？”艾爾克假裝完全不知情的樣子。
“怎會是我？唉，是我那個不成器的孩兒。”
“令愛？郭兄同意其出遊了？”艾爾克裝出不可思議的樣子，接著問道：“可這與郭兄相求之事有何關聯？”
“我想讓賢弟欸，糕點來了。快端進來”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郭諸熙話，下人聽到指示將糕點送進書房內。下人問清楚是否要等郭諸熙與艾爾克談完再開啟晚宴，得到要給艾爾克增加位置並且要放在郭諸熙旁邊才離去。
郭諸熙將糕點往艾爾克身邊推進了一下繼續道。
“賢弟，不知你何時離開伊洲？”
艾爾克回話：“這幾日便離去，往左去。”
郭諸熙很是興奮道：“可想去長安？”
“正有此意！想隨著郭都護的使團一同前去，如此路上相對也較安全。”艾爾克陷入了一段回憶之中：“早些年來前去長安之時還遇到了凶殘之徒要奪了我性命。吾可借此行安全到長安再前去淮南道問候家父。”
“賢弟擁有如此安排亦是再好不過！使團中還會有瀚海軍相隨定是安全。”郭諸熙聽到如此很是激動身體不自覺的往艾爾克方向靠著道：“此行可否帶著我家那不孝女前去？”
艾爾克心裏一喜！此次前來不就是希望可以光明正大的跟著使團一起前去長安，郭諸熙這番請求不就是正好符合與陳公公曾經商談的那般？
“這不太好吧？使團人數是由郭都護安排。使團行進路上還要根據禮部的調令調整人數要是人數超過了禮部的調令吾就要離開使團，介時看似會很難堪。”
艾爾克的演技成功的讓郭諸熙相信他有一個完整的計劃是想跟隨使團前進的，而不是想進入使團隨隊前去長安。郭諸熙也知道禮部的安排，使團眾人都會進入到皇宮內部的偏區有禁軍負責他們的安全。可郭諸熙並不想自己的女兒嫁入皇室，畢竟他們生活在伊洲多年，早就習慣了安安穩穩的生活。
“無礙，那就讓伊兒隨你一起前去長安。你們就跟著使團的後麵便是！”
“這是為何？跟著我隻身二人路上怕會出岔子。”艾爾克慌了有些緊張。心裏在想這個郭諸熙到底何意？開始不是想要我在路上照看郭伊，這意思不就表明了可以過他的關係把我放進使團嗎？如今又要郭伊隨著他不進入使團反而要跟在使團後？
“哎，賢弟這是那裏話？你想想，使團最後是要入宮中的！郭伊那副模樣，實在難得大雅之堂！要是不心在聖上麵前口出狂言，那可是殺頭的罪名！”郭諸熙講出他的擔憂隨即又道：“而且我府中的薩膳夫也會隨你們一同上路。這娘子從便習慣吃薩膳夫的飯長大。要是真在路上遇到了如意郎君嫁娶，薩膳夫隨她嫁去也好助她回憶家中的味道。”
“那鄙人恭敬不如從命！”艾爾克笑著對郭諸熙道。
今日晚宴，郭諸熙還把薩熱叫來一同享用晚膳。宴會中向府中眾人出三日後郭伊帶著薩熱隨艾爾克一同前往長安遊玩，不占用使團人數。讓艾爾克開心的是，三日後他們將會跟著郭諸熙一起去到都護府待到出使儀式結束後便同跟在使團後麵一起出發。這樣他就可以偷偷進入都護府尋找一些證據。
晚宴結束後，艾爾克就跑去找陳公公商議。兩人商議出在郭虔瑾主持出使儀式時，由艾爾克進入都護府尋找證據。
郭虔瑾府中書房。
赤爾卡布再一次來到了郭虔瑾處。
“此事你可安排妥當？我的人發現了那個老不死的今日見幾年前沒有追殺成功的遊人。”赤爾卡布躲在陰暗處道：“離開後還去了郭府。”
“那個郭府？”郭虔瑾問道。
“郭諸熙。”赤爾卡布回答道。
“他竟去了我那遠房堂弟府中？”郭虔瑾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道：“那遊人早些年間竟被他跳入河中給逃了，不過那次不就發現長安並無那老不死的接頭人嗎？李隆基應該早就下令撤走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赤爾卡布表現出了緊張，道：“早就讓你殺了那個老不死的，你非要留他。”
“你可知李隆基的手段？我到如今都查不出整個伊洲還有多少暗線！就怕我府中都有給李隆基通風報信的暗子。”郭虔瑾有些著急道：“他可是大唐的聖上！”
“若是真有，怎麽會查不出來！我看他就安排了一人，就是那個老不死的。”
“心使得萬年船！”
兩人陷入了沉默。
“那出使長安之事該如何安排？”赤爾卡布打破了僵局。
“我那遠房堂弟想他家的娘子隨著使團一同前去長安。那個遊人遊曆過不少地方，今夜他們商談定是想要我再多加一人。”郭虔瑾道。
“如是如此那你便同意他的請求。”赤爾卡布道。
郭虔瑾有些疑惑。
“你重新安排使團的人，我讓人在路上把他們都殺了也就一了百了。”赤爾卡布接著道：“倒是再把那個老不死的給抓起來，做到一勞永逸。”
郭虔瑾陷入的沉默。
“郭都護！你別忘了！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聒噪，我知該如何行事。就按照你的做。”
“合作愉快。”
“望你吐蕃的皇帝能夠快些行事！”
“不出三年！”。
“若是伊洲城內還有暗線該怎麽辦？”
“好辦。故技重施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