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這份和悅隻因她
晚上應酬歸家,一盞燈火、一碗熱飯、一人等待,足矣。
沒遇到伊念之前,秦江淮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竟然這麽沒‘出息’。
三十三歲之前,秦江淮也不知道,自己所求的事情,竟這麽簡單。
年齡已經步入三十三,在許多人眼裏功成名就的他,感情上卻一敗塗地,生活上也是一塌糊塗。
許是今晚腦袋不清晰,此情、此景,竟讓他不知現實還是夢境。
放鬆身心下來,竟有些疲憊倦意,靠著沙發閉目小歇。
伊念想:任誰看到這一個秦江淮,都會狠不下心來,更何況是她,麵對今夜的秦江淮,更是一個狠字說不出來。
內心軟的一塌。
平日的曆練與精明都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平淡與柔和。
伊念笑了笑,用平淡與柔和這兩個詞來形容秦江淮,別人怕是難以想象。
試想,一個短短幾年在商界紮根立足,且能掀起腥風血雨的人,別人怎麽看他也都是意氣風發、威風稟稟,又怎會和這個深夜應酬後行眠立盹、魴魚赬尾的人聯想到一起!
鍋裏的元宵被煮的翻滾,等元宵都浮起,伊念關火盛出。
元宵煮好上桌,兩個孩子也都洗好澡,穿著睡衣從浴室出來。
秦嘉遇看到秦江淮很意外:“老秦,你怎麽來了?”
秦江淮被秦嘉遇吵醒,捏著眉心:“給你送衣服和作業。”
秦嘉遇嘴裏嘟囔:“我不是讓劉叔送的嗎?”
秦江淮就當沒聽見,晚上回到家劉叔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送來,秦江淮問了一下,接過東西讓他回去休息,讓王助理開車,自己來送。
伊念盛了三碗元宵放在桌上,叫三人:“過來吃元宵。”
從藥箱裏找出上次自己吃的胃藥,又倒了杯溫水和藥一並放在秦江淮手邊。
伊念不餓,也沒煮自己的那份,想著他們吃完自己還得要刷碗,就坐在客廳沙發上看手機。
餐桌上沈南析看伊念拿了藥給秦江淮,忍不住問:“秦叔叔,你生病了嗎?”
秦嘉遇手快拿了藥,看上麵的說明:“管胃疼的,老秦你肯定又沒吃飯就喝酒了吧?”
秦嘉遇已經了解秦江淮的生活習慣,一般忙起來不吃飯加上喝酒他就會胃疼。
秦江淮沒答話,因為話都被秦嘉遇說了。
秦嘉遇和沈南析聊著天,沒再說秦江淮的事兒。
吃了半碗元宵,胃也沒再像之前那樣難受,摳出兩片藥就著溫水一起咽下去。
吃完之後秦江淮就起身準備離開。
走之前還忍不住叮囑秦嘉遇一些事情,比如在人家裏不要調皮、晚上早點睡覺、明天把作業寫了。
秦嘉遇一一點頭應允,催促著秦江淮早些回去休息。
見此情景,伊念突然就想起今天和鄭韻她們說的:秦二哥以後絕對是個女兒奴。
是不是女兒奴伊念不得而知,但無疑他這個‘父親’當的很稱職。
恐怕就算是親生父親也不一定能像他這樣。
伊念想了想,不忙的時候他會親自去接秦嘉遇放學,帶他去外麵吃飯,給他買手辦遊戲光碟,關心他的學習情況,給他報輔導班……
讓兩人回房睡覺,伊念送秦江淮到電梯口,剛剛應該是有人上樓,電梯停在了二十二樓。
這個小區是近幾年剛建成的小區,每家每戶的平方麵積也都在一百四十以上,一梯一戶。
這一樓層隻有他們一戶人家,所以門口略顯寂靜。
伊念和秦江淮說了聲路上注意安全,便打算關門回屋。
秦江淮卻攥著伊念的手腕,拉住了她。
伊念疑惑回頭看他。
“兩個孩子,要辛苦你了。”
伊念掙了掙秦江淮的桎梏,沒掙開,她明白,隻要秦江淮不鬆開自己是走不了的,索性放棄掙紮,安靜聽他說完話。
“他要想回去你就送他回去,要不想回去就留在你這兒,我明天下午接他去學校。”
伊念覺得,秦江淮這是把自己當他家保姆了。
但也沒有反駁,隻說了句:“你忙你的。”
秦江淮笑出聲來,男人特有的磁性嘶啞聲,笑起來低糜悅耳,不知道他笑什麽,伊念抬頭望著他。
誰知秦江淮手上一用力,把她抱在懷裏。
伊念沒來的反抗,就聽他說:“你今天怎麽這麽好說話?”
秦江淮這麽說,伊念也就開始有動作,掙紮著用手推開他的懷抱。
秦江淮卻不鬆手,在她耳邊輕聲說:“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近幾月接觸下來,伊念也明白了秦江淮的性格,隻要順著他,就能相安無事。
但伊念要的不是和秦江淮相安無事,她要的是和他陌路不識。
隻是光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陌路不識怕是行不通。
她在心裏歎了口氣,不知該拿秦江淮怎麽辦。
現在他們之間這樣,又算什麽呢?
戀人?情人?還是陌生人?
伊念想問他,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也許什麽都不算,隻是一時貪戀罷了。
若是把話攤開,擺在眼前,等這份悸動過去之後,停留在兩人之間的怕是隻有尷尬和不自然。
不過這顯然隻會是她一個人的感受,盡管到那時,秦江淮也定不會覺得尷尬不自然。
所以她不問。
伊念的沉默,在秦江淮眼裏變成了乖巧溫順,這使他的心情也更加順暢。
伊念沒有注意秦江淮的神情,如果此刻她抬頭看秦江淮,就會知道,此刻他的眼睛裏充滿了和悅。
而這份和悅,隻因她。
電梯抵達樓層,發出提示聲來。
“走了。”
說完秦江淮走進電梯,隨著電梯下樓。
伊念望著關起來的電梯門失神,良久後收起情緒進屋。
她說過,今晚的秦江淮有些蠱惑人心。
所以她原諒自己的心軟,隻是在看到這樣一個秦江淮,自己於心不忍。
女人總是會對弱小產生同情,總是會心軟,難怪常說女人心慈手軟。
……
秦嘉遇在這裏一直待到了三號下午上學校之前。
他們五點之前要到學校簽到,晚上六點半還有晚自習。
伊念三點半的時候開車帶著兩個孩子去秦嘉遇家裏,要上學,秦嘉遇去學校的換洗衣服都沒收拾。
本來說要來接他的秦江淮也沒有來,他沒來伊念也沒再等,直接送秦嘉遇回家拿衣服。
每次秦嘉遇的衣服都是劉嫂收拾好他直接帶去學校,可這次劉嫂沒收拾好,人也沒在峪南灣。
秦嘉遇給劉嫂打了電話,才知道她不在峪南灣,她和秦江淮請假回老家了。
掛斷電話秦嘉遇又給秦江淮打電話,問他在哪裏,怎麽不來接自己,語氣很是不好。
“你還管不管我?天天就知道管你那公司,也不管我的死活。”
說著秦嘉遇還委屈起來。
怎麽不委屈?
沈南析上學伊念把他所有的東西衣服都收拾的妥妥當當,再看自己,什麽都沒有。
氣得眼睛都紅了。
“回來了,在路上。”秦江淮在手機那頭說。
沒幾分鍾,秦江淮就回來了。
因為不知道秦江淮會不會回來送秦嘉遇,所有伊念就沒帶沈南析先走,而是留下來等他。
看秦江淮回來的這麽快,秦嘉遇的情緒這才好些。
要說脾氣性格,伊念覺得外甥像舅,這話一點不假。
秦嘉遇的脾氣和秦江淮差不多。
秦江淮剛換好鞋,就上樓去給秦嘉遇收拾東西去了。
雖然隻在學校一個星期,但衣服什麽的還都要帶著的。
等秦江淮再下樓,隻提了一個手提袋遞給秦嘉遇。
秦嘉遇打開一看,隻有兩件換洗貼身衣物和幾雙襪子,氣得他把袋子扔到沙發上,負氣的抱著手臂坐在旁邊椅子上,大眼睛瞪著秦江淮。
秦江淮也來了脾氣,自己眼巴巴的回來給他收拾東西他反倒生起氣來。
如果不是有伊念和沈南析在,秦江淮恨不得打他一頓。
伊念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已經四點十三分,再等下去怕是要來不及。
看了兩人之間的氣氛,可以算得上劍拔弩張了。
伊念看了看沈南析,給他眼神示意他去安慰秦嘉遇,而她則是走到秦江淮身邊:“時間有點緊,我幫他收拾吧。”
秦江淮看著她,“嗯”了一聲。
沈南析在那邊和秦嘉遇講話,緩解他的情緒。
伊念提著手提袋上樓。
她上次來過秦嘉遇房間,知道他房間的位置。
打開衣櫃,裏麵衣服疊放的都很整齊,衣服也都分好類,想來也是劉嫂的功勞。
伊念按照給沈南析準備的衣服標準也給秦嘉遇準備了,在房間的櫃子裏找了一圈,找到一個裝衣服的手提行李袋。
袋子不是很大,但裝這些衣服足夠了,把他衣服整齊疊好放進袋子裏。
門口傳來腳步聲,伊念側頭望去。
秦江淮雙手插在褲袋裏,隨身倚靠在門框處。
隻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繼續疊手裏的衣服。
沒忍住,還是和秦江淮叮囑了幾句:“男孩子雖然沒有女孩那麽細致,但也不能太馬虎。他們要在學校待一個星期,內褲和襪子是肯定要每天都換,所以要準備一個星期的量。秋衣秋褲不用太多,一套替換就夠了,毛衣和褲子也要各帶一件,就算不換也要避免意外,像在學校衣服弄了水或者灑了湯汁,穿在身上味道不好還不舒服。”
秦江淮沒說話,安靜的聽著伊念訴說。
伊念和他說這些也沒指望他能每次都幫秦嘉遇收拾衣服,隻是如果下次再遇到這樣的情況,總會知道該怎麽收拾。
“現在天氣冷了,他們在學校穿的——”
伊念的話停住了,她突然想到,等他和伊雲汐結婚,這些事肯定有些伊雲汐操心。
自己先前說的話,倒顯得毫無意義。
她識趣閉嘴沒再說話。
她不說話,秦江淮反倒追著她問:“怎麽不說了?”
“沒什麽,估計你以後也沒機會幫他收拾東西。”
伊念的言外之意秦江淮沒聽出來,他也沒細想,隻當一句最普通的話。
秦嘉遇的東西一向都是劉嫂在打理,他很少幫他弄,伊念這麽說也正常。
拉好行李袋的拉鏈,提著準備下樓,經過秦江淮身邊的時候行李袋被他拿到手上。
伊念樂得輕鬆,跟在他身後下樓。
等他們下樓秦嘉遇情緒恢複了大半,自己也把書包收拾好了放在沙發上。
伊念看了時間四點二十五,讓他們坐上車去。
秦江淮把行李袋放到伊念車上,伊念本以為他不會跟著去,誰知他把東西放在後備箱後就拉開副駕駛門。
兩個孩子還在車上,伊念沒說讓他別去了的話,掛檔起步離開。
到學校門口隨便找了個地方停車,看了時間已經不早了,讓兩人先去教室裏麵簽到,她把他們東西放回宿舍。
秦嘉遇說:“阿姨,東西讓我爸爸提就好了。”
秦江淮:“……”
東西是他提沒錯,但這話從秦嘉遇嘴裏說出來,被他聽在耳裏卻有些不是滋味。
養了個白眼了。
秦江淮提醒他:“你們還有十分鍾時間。”
兩人聽了這話趕緊往教學樓跑。
伊念打開後備箱,準備拿出東西。
“我來。”
兩個行李袋,一包零食和一包水果,還有一個袋子是換洗的床單被套。
五個袋子都被秦江淮提在手上,伊念關好後備箱鎖好車,追上秦江淮:“我來提兩個吧。”
“不用。”
伊念過意不去:“挺重的。”
東西都是她置辦的,她當然知道重量,不說水果,就說兩個行李袋就不輕,一下子提這麽多東西還要走那麽遠,肯定會累。
秦江淮沒給她,也沒停下腳步:“嗯,男人力氣大。”
伊念沒再說話,一路上跟在秦江淮身後走著。
沒離他太近,也沒離太遠,就這樣不遠不近。
走到半路,秦江淮轉過身來等著伊念。
等她走近,側頭問她:“我是洪水猛獸,還是細菌病毒?”
伊念被他問的一愣:“什麽?”
看她有些發愣,秦江淮逗弄她:“你離那麽遠做什麽?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都是成年人,說到這種話題難免不會多想。
伊念耳根有些發紅,麵上露出不自然羞赫。
想到那晚他的吻,聽到宋棋的話時的霸道強勢……
打住想法,狠狠瞪了一眼秦江淮,越過他快步往前走,就聽到他說:“害羞什麽?”
伊念走的更快了。
這下徹底不理他了。
留下秦江淮在後麵勾起嘴角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