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強哥笑了下:“我們隊伍吧,全是xx論壇的騎友,這次大家組織騎行西藏,之前有個醫生,但後來,他家裏有事,在康定就退出了。我們想把你招進隊伍,然後提供車子,水,食物,最後,如果你能陪我們走完全程,我們給你一萬塊錢。”
這話說實在,聽在人心裏,讓人感覺挺別扭。
怎麽著,我到這條線上來,就為了賺你那一萬錢,然後我滿線路抓病號,給人家治?好嘛,我不幹別的,我來這兒開流動診所來了。
我瞅了眼任玲。
任玲明顯生氣了……
我笑了下說:“這樣啊,強哥,我們呢,打算徒步去拉薩,這個你們呢,是騎行,目地,工具都不一樣。速度也不一樣,你們鐵定比我們快。所以,我雖然很願意加入,但沒辦法,我們這是徒步,有矛盾。”
強哥訕笑了下,又看了看我和任玲,接著又說了一句比較熗人的話:“徒步啊,西藏可不是談情說愛的好地方。這兒,搞不好會死人的。”說完,他一招手,讓身後人,跟著他,一蹬車子,遁了。
任玲咬牙:“這些人怎麽這樣兒?上個西藏就好像多大個事兒,就好像比別人高一截似的。”
我笑說:“甭理他們了,人不就是這樣,挑戰高難之後,往往就會覺得自已又升級了。其實他們不知道,不管你挑戰了多麽高難的東西,你仍舊是一個需要吃喝拉撒睡的活人!做人,實在,比什麽都強。“
任玲這時問我:“那下次他們有麻煩,你幫不幫?”
我無所謂一笑:“你說呢?”
任玲攬我手臂,喃喃說:“你呀,醫生職業病,不管什麽人,在你眼中,隻有病人和健康人兩種。”
我刮下她鼻子:“行了,別貧嘴了,我們上路吧。”
高爾寺山海拔4412米,到達山頂就可以進入高山草甸區,然後在這裏領略高原高海的無限風光。
另外,高爾寺山曾經也是一個劫案多發點,經常有內地流竄過來的不法份子,偽裝成驢友,跟人搭訕,接著下黑手,強行奪取錢物。
這是進入藏區的第二高峰,走到這裏,任玲身體明顯有吃不消的跡象了。
我讓她放慢速度,然後又給她吃了兩粒我配的膠囊,喝水,休息十分鍾後,繼續前進。
在高原地帶,要想讓身體盡快適應高海拔的氣候,至少也得需要一個星期的時間。而在這一星期內,任何人都不能大意,保暖,防寒,等等都是必須的。否則,一場小感冒,都能要了人的性命。
同樣,上山這條路,也變的艱難起來。
這裏是一條條如蟒帯般的盤山路,路況眼麽前瞅著雖然還可以,但因曲折過多,再加上陡然直升的高度,種種因素對人來講,的確是場大考驗。
我們任玲彼此一句話沒有,保持每小時六公裏的速度,勻速前進。
快在半山坡的時候,忽然,風起。
我使勁聞了下空氣,明顯感知到一股濃濃的水汽味道。
這是要下雨了。
高原氣候多變,下雨是小意思。
還好我們準備有雨衣。
我們買的雨衣可不是什麽時髦產品,而是樣式最土的軍用雨衣,別看樣子土氣,但防雨效果,沒得說。絕對讚!
換上了雨衣,我下意識見後瞅了一眼。
見那三位大猛漢,也穿上三件大軍用雨衣,然後就跟三頭狼似的,挪著步子在我們身後,慢慢跟行。
這三大哥!真服他們了。
我感慨一句,拉上任玲,剛走出十幾米,大風夾著雨水,還有點點的冰雹,呼啦一下,就全砸在了我們的身上。
任玲緊咬牙關,手牢牢握著我的手,我們頂著風雨,一步步前進。
風雨同路。
我現在是真正了解這句話的含義了。
狂猛大風,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將我和任玲掀翻,然後拋送到天空。
我和任玲不得不緊挨在一起,手拉著手,咬牙,硬挺著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似乎沒有止住的意思。
路上,除了我身後的那三個猛漢,再多一人都沒有。
這是老天爺存心考驗我們吶,我不知道有沒有大雨天沿川藏線登上高爾寺山的英雄。反正這一次,我是領教了,這絕對是個難度極大的活兒。
我也記不清走了多長時間,反正天黑雨稍小點的時候,我們來到了那塊著名的海拔標誌前。
我和任玲累的幾乎喘不上氣,舉目眺望,到處都是草原般的小山丘陵,這裏已經是高原草海的景致了,可惜是在傍晚,若天氣晴好,想必也是一番不錯的風光。
稍作休息,我和任玲補充點年肉幹,巧克力,又喝了點水。
然後趁天沒有全黑透,我們抓緊往山下撤。
下山的路有四十多公裏。
今晚下山,好像是不可能了。
我和任玲打算找個低海拔的地方露營,可沒想到,從山頂往下走了一公裏多點,迎麵忽然看到了一個貌似新建的警務站。
看到這個警務站我心中倍感親切。
到了近處打量,這裏是個三麵圍墻的院落,墻壁和房子刷成了藍白相間的標準顏色。
我和任玲進去,正準備敲門,門卻忽然開了。
一個穿了標準警察製服的警官看到我們一愣,顯然他沒意識,這麽晚,還有人冒著風雨來登高爾寺山。
這時,我回頭望了一眼,沒有發現那三個一路跟行的康巴兄弟,他們,或許直接往山下走了,又或許找個什麽地方對付一晚。
我說明來意,對方很熱情,又是給我們倒開水,又是準備飯菜。
我知道,我和任玲撿了個便宜,若非外麵風雨交加,人家警官可不帶侍候你們這兩個不要命的小驢友地。
警務站有專門提供給驢友借宿的地方,我和任玲毫不客氣地受用之,分別去了兩個房間,在高山頂上,度過了一夜。
第二天早起,我和任玲洗漱完畢,用了早飯,臨走,我偷偷放了五百塊錢在桌子上。
結果,到走時候,人家又搶出門給我塞回來了。
我爭不過,隻好收回了錢。
同時,我在心裏默默向其致敬,感謝你,感謝駐守高山的中國人民警察,感謝你x警官!
離開警務站,我們又要麵對四十多公裏的下山路。
昨天盡管很累,但晚上睡的很好,我和任玲心情愉快,並且,高山反應已經在我們身上蕩然無存,我們邊走邊鬧,快到中午的時候,突然,我聽到前邊傳來一陣抽泣音。
那哭聲,在空曠的高山中顯的格外淒涼,若非是大白天,如果晚上聽到,非得嚇一大跳不可。
我順著哭聲去找,結果在幾十米外的路邊,我看到了之前一起在溫泉池畔泡腳丫子的那群青年男女。
我走近,定定神看了一下,呃,兩女一男!
還有兩個男的哪兒去了?
我走近問:“怎麽回事兒,幹嘛坐這兒哭啊。”
一女孩兒拖著哭腔說:“人沒了,丟了。”
我一愣,又問:“怎麽就沒了?丟了?”
另一個臉色蒼白的小夥子哆嗦著摟著肩膀,陸續跟我們講清楚是怎麽回事兒。
原來,昨天,他們在折多山頂,跟雪公子的人混到了一起,大家簡單接觸下處的挺好,這幾個人就分搭了雪公子一行數輛車中的兩輛車,然後往高爾寺山走。到了山頂的時候,還沒下雨,天是晴的。
可雪公子臨時接了個電話,他們就把這夥人給卸下來,然後說是去前麵搶著要救一個人,接著,雪公子就走了。
這夥人沒辦法,隻好步行下山,可走到一半,就下了大雨,他們又臨時支了帳蓬,找了個地方,在風雨中過夜。
剛開始,還沒什麽事兒,後來,大風刮起,給兩哥們兒的帳篷刮飛了,這倆哥們兒,就起來去找帳篷,結果……
找到天亮,也沒回來。
我愣了下,這茫茫高原的,到哪兒去找那倆人吶。
我又說:“你們知道他們大概走的方向嗎?”
其中一個男孩兒站起身,抬頭,望了望,然後又指了一個下山的方向。
我說:“那這麽辦吧,你們跟我下山!畢竟這山太大了,如果偏離公路尋找,危險極大,你們明白嗎?”
這幾個小可憐點了點頭。
接著我和任玲幫他們把東西收拾好,又問了吃東西沒有,答,都吃過了。然後,我們沿著公路往山下走。
又走了兩個小時,幾乎快下山的時候。
突然,我看到路邊不遠處路邊坐著一群人。
離的遠,沒太看清楚,等到近了,我才看到,原來是三個康巴大猛漢,另外那倆位……
哎,瞅著麵熟。
與此同時,我身邊響起了一片喊聲:“老北,老北,小西瓜,小西瓜……”
下一秒,我身邊的兩女一男,飛奔著朝那群人跑去。
我走到近處。
三個康巴大漢渾身幾乎濕透,臉上寫滿了疲憊,正在一口接一口地喝著酒。
我無法想像,我的這三位兄弟昨晚付出了多少艱辛和困苦才把這倒黴的兩個小哥們兒給找到。
但他們好像對此無所謂,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意思是繼續走路。
ok!
繼續走路!
這時,已經到了山腳了。
遠處,隱約有座小縣城浮現,那裏就是雅江縣!
三個大漢沒說什麽,直接領我們去了雅江。
天黑前,我跟這三個大漢,走進雅江縣城一個裝飾的非常考究的獨門大院裏。
到了院子,三個大漢跟一個中年藏人說著什麽。
我側耳頃聽,這一次,我聽出了一個詞“悶八”
悶八,在藏語中,是醫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