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蛇
“好，那我們就待在這裏，看好戲。”晏無殊抱著她，一撩衣擺，坐到了墨磷身邊。
秦瀟兮扯著穆王的衣袖擋住大半邊臉，濕漉漉的眸子帶著幾分驚懼，努力把視線移到那條蛇上。
嗯……看上去……很恐怖……
前殿的人，除了封季國使者，相思無涯的人很淡定，小皇帝裝作很淡定之外，其他人，都往門口縮，生怕那條蛇爬出來咬人。
“使者的這份禮物真是特別啊……”小皇帝強顏歡笑，握著椅子扶手的手已經泛白。
“若是皇上能和它相處愉快，它會成為皇上最忠誠的護衛。”封季國使者一臉認真，倒是沒有半分挑釁的意味。
秦瀟兮：“……”她覺得她以後還是離封季國遠一點。雖然……她蠻喜歡小老虎的……但是她最討厭蛇了！
相處愉快……小皇帝的娃娃臉又白了一分。
一聲大大的尖叫，讓本來乖乖窩在鐵籠子裏的蛇動了動，然後，它抬起了腦袋。
秦瀟兮尋聲望去，這才注意到不遠處的地上，跌坐著一個臉色煞白，雙手緊緊拉著紅布的少女。
那個被嚇得不知如何反應的少女，自然就是自告奮勇去掀紅布的舞雨悅公主。
秦瀟兮隻看了一眼舞雨悅，就緊緊盯著蛇。隻見那條蛇吐了吐蛇信子，然後……把腦袋探出了鐵籠。
鐵籠子的鐵之間本來就隔得蠻遠的，蛇頭都鑽出去了，接下來……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又一聲尖叫，蛇又鑽出去了一點，三角形的眼睛緊緊盯著舞雨悅。
秦瀟兮反倒沒有那麽害怕了，她極小聲地問，“叔叔，你要不要去英雄救美。”
“第一，她不是美人。第二，萬一不是美人的人也要以身相許怎麽辦？”晏無殊也極小聲地回複，雖然他根本就不怕蛇會突然朝他們衝過來。
秦瀟兮：“……”她覺得……西戍國的這位小公主，還是不錯的……
小皇帝看到蛇鑽出了鐵籠子，感到一陣頭皮發麻，還好……蛇是衝著舞雨悅去的……先前尊主跟他說過宴會可能會出一點點小意外，隻是……這意外……還小麽……
“穆王，救我！”
聽到這個淒厲的聲音，秦瀟兮的身子抖了抖，這下，那條蛇是徹底鑽出了鐵籠子，慢悠悠地朝舞雨悅爬去。
群臣雖然很害怕，可是看到蛇眼裏滿滿都是舞雨悅公主，他們也慢慢地冷靜下來了。冷靜之後，聽到舞雨悅的聲音，他們不屑。
穆王懷裏抱著小王妃，小王妃又還是個嬌滴滴的大美人，看小王妃嚇得都瑟瑟發抖了。這個時候向穆王求救？穆王憑什麽拋下自己的小妻子不管去管一個外人？
秦瀟兮正在想要不要自己大度一些做一次好人，就看到蛇吐著蛇信子纏上了舞雨悅的小腿。舞雨悅拚命地胡亂蹬腳，蛇非但沒有離開，反而越纏越上。
封季國使者含笑看著，說，“舞雨悅公主不用怕，它不會傷人的。小蛇是喜歡你才親近你。”
秦瀟兮嘴角抽搐，看到舞雨悅眼淚鼻涕一起流的模樣，扯了扯穆王的衣袖，“你真的不去英雄救美？”看樣子，舞雨悅也沒時間沒精力梨花帶雨了。萬一把人嚇傻了怎麽辦……
“寶寶，這個時候，你應該問為什麽蛇不冬眠。”墨磷說道，語氣有幾分無奈。
秦瀟兮想了想，“對啊，為什麽蛇不冬眠……”
“因為那是一條變異蛇。封季國總會有一些稀奇古怪的變異動物。而變異動物在封季國是很珍貴的，他們的表現特征和那一族的都可能不一樣。不冬眠的變異蛇……在封季國也沒幾條……”墨磷解釋。
晏無殊無語。所以……墨是想要表達些什麽……
秦瀟兮點了點頭，對墨磷的懷疑減少了不少。亞父就是這樣的，會抓住一切機會讓自己多學一點東西。難道……真是她想得太多？
突然，蛇放開了舞雨悅，轉了蛇頭往秦瀟兮這邊爬來。
秦瀟兮看到那雙三角形的眼睛似乎是在盯著自己，害怕地扯起穆王的衣袖擋住自己。
嘶嘶的聲音越來越近。秦瀟兮求救地看著穆王，穆王眸子裏都是笑意，“瀟兮，看來那條蛇喜歡你。”
秦瀟兮又看向莫尊和亞父，可是……兩人都是很默契地低頭喝酒，墨磷說，“瀟兮，要學會和各種小動物相處……”
秦瀟兮：“……”她光是聽著那嘶嘶的聲音，就覺得毛骨悚然了，怎麽相處啊……
顯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蛇身上，看到蛇爬向那一堆不好惹的人，再看穆王妃淚眼汪汪的模樣，突然有種想要英雄救美的感覺。可是……英雄不好當。
秦瀟兮幹脆閉上眼睛，不看它。可是，視覺不在了，聽覺還在。那聲音越來越近，直到幾乎是在自己耳邊響起。
她哭喪著小臉，有些不情願地睜開眼睛。瞬間，紫色眸子對上詭異的三角形眼睛，到口的尖叫在口中繞了幾圈，還是咽了下去。
秦瀟兮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膽戰心驚地低下頭不看它。蛇還是爬在桌子上看著她，蛇尾垂到地上。
秦瀟兮不動，蛇也不動。她強忍內心的恐怖，顫巍巍地伸手，在距離蛇頭還有幾厘米的地方，她頓了頓，然後咬牙，摸了摸它冰塊的鱗片便迅速縮回了手，眼裏的淚水盈滿，就快要落下來了。
“那個……小蛇乖……自己去玩吧……”她道，聲音都是顫抖的。
也不知道蛇聽不聽得懂，還是呆呆地看著秦瀟兮，時不時吐一下蛇信子。
晏無殊捏了捏她的耳垂，嘴角帶笑，“瀟兮，莫非它看上你了。”
秦瀟兮瞪了他一眼，“你怎麽知道它是公的。”
“難道我的小王妃魅力大到連母的都吸引過來了？”晏無殊往後坐了坐，把她緊緊摟著。
秦瀟兮：“……”
和穆王說了一句話，秦瀟兮的恐懼也降下不少，臉色也漸漸恢複正常。
可是……蛇還是在……
就在秦瀟兮想著要不要再摸一下的時候，一聲口哨響起，蛇的頭側了側，乖乖地爬回了鐵籠子。
“讓諸位受驚了，這小蛇就是喜歡和喜歡的人親近。”封季國使者睜著眼睛說著瞎話。雖然……這蛇是會和看得上的人親近，可是它看上舞雨悅，完全就是被訓練出來的……使者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相思無涯尊主。
眾人還以為他在看穆王妃，果然，他笑道，“穆王妃倒是有膽量，都那麽害怕了還要摸一摸。”
“我還以為摸一摸它就會走……”秦瀟兮嚷嚷著，別提有多委屈了。
封季國使者哈哈一笑。還真是不懂世事的小姑娘……本來隻是打算嚇一嚇舞雨悅的，沒想到這蛇竟然看上了穆王妃。
封季國使者吩咐人把紅布蓋上，“看上去大家不是很喜歡這份禮物，既然如此，那我還是帶回去養著吧。”
小皇帝看了一眼秦瀟兮，再看了一眼已經被遮住的蛇，嘴角勾起一抹僵硬的笑意，“不必了，使者，謝謝你的禮物，這小蛇，朕會好好養著的。明年的冰雕展，使者一定會看到它的。”
秦瀟兮看著某個臉色依舊蒼白，但故作鎮定的小皇帝，紫色眸子閃爍的光芒意味不明。
群臣腳一軟差點就跪下了。自家皇上竟然要把那條恐怖的蛇留下？！不是吧……萬一……萬一那蛇是封季國的臥底怎麽辦？！
封季國使者也有些吃驚，不過吃驚轉瞬即逝。他拱手，笑道，“好，那皇上可否讓臣在皇宮住幾天，教教皇上怎麽馴服蛇，免得讓蛇誤傷人。”
小皇帝點了點頭，“也好。”
一條鞭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掀起紅布，打到了鐵籠子裏的蛇身上。
秦瀟兮一驚，看向握著鞭子，滿臉怒火的舞雨悅。長蛇的哀鳴聲猶為淒慘，秦瀟兮看向蠢蠢欲動的蛇，幸好它身上沒有什麽傷疤。
小皇帝惱了。他都說要接下這個禮物，舞雨悅竟然還敢對他的禮物動手？！
封季國使者也惱了。這變異蛇在封季國本就沒幾條，要不是相思無涯尊主的拜托，他也不會帶過來。封季國的珍惜之物，竟然還有人敢動？！
“舞雨悅，你幹嘛！”小皇帝和使者還來不及出聲，秦瀟兮就開口了。雖然……她是不太喜歡她一直以來都害怕的蛇，但是這條蛇並沒有傷人！
她討厭蛇，害怕蛇，是因為哥哥曾經被蛇傷害過，那個時候，哥哥為了保護她，一個人斬了一條和水桶一樣粗的蛇，而他，被蛇咬傷了，中毒了。那時候她害怕，她彷徨，她怕哥哥丟下她，還好……還好最後她還是幫哥哥把毒吸出來了……
從那之後，她見到蛇就害怕，她害怕蛇突然竄過來，咬她或者咬哥哥。
這條黑黑的蛇，算是刷新了她對蛇類的認識。原來，不是所有蛇見到人都會竄上去咬一口的，也不是所有的蛇都會傷人的。
“它傷害了本公主，本公主就不能教訓教訓它嗎？”舞雨悅把頭一仰，頗為驕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