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喜事噩耗
三日之後，大江之上遊船連成一條，橫貫大江。遊船上擺滿了酒席，縣級以上的天魔教幹部全部出席了酒宴，聲勢之大，連官府都看不下去了。以至於酒宴進行到一半，甘龍親自帶著水師趕來，以妨礙民船通行唯有，喝令天魔教將船隻散開。
船雖然散開了，酒宴仍舊繼續。天魔教幾乎請到了本地所有有名有姓的廚子，源源不斷的酒菜被送上遊船。宴會從傍晚一直持續到深夜，天魔教眾才陸續散去。
次日清晨，羅寒和玉傾城同行，前往西門世家在附近的酒樓。到達那裏時，西門淵和西門世家家主西門長歌已經等候多時。
兩人落座，西門淵似乎有一肚子話，卻沒有開口。
西門長歌率先說道：“玉姑娘，林公子，說說你們的來意吧。”
玉傾城道：“本姑娘在信裏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如今正道各派敗退，我教攻取荊州易如反掌，西門世家若是負隅頑抗，南宮家就是你們的榜樣。讓出蜀道，保留西平郡和西門世家，已經是林寒幫你們爭取到的最好的條件。”
西門長歌沉吟不語，西門淵痛惜道：“林兄，你為何要真的加入天魔教？”
羅寒攤手：“天大地大，也隻有這裏能有我容身之地。西門兄，勸勸伯父吧，這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極限了。”
西門長歌長歎一聲，說道：“有勞林公子費心了。隻是我西門世家終究還有幾根骨頭，不戰而降的事，西門世家實在做不出來。”
玉傾城看向羅寒：“你聽到了吧，不是奴家不給你麵子，西門世家冥頑不寧，奴家也沒有別的法子。”
羅寒點點頭：“既如此，西門世家的事就交給你了，傾城。為了避嫌，我就不參與了。另外，你不是想拜祭我義父嗎？正好我也想回去散散心，等你安排好這邊的事，就跟我一起出發吧。”
玉傾城露出燦爛的微笑：“公子既然這麽說，奴家一定會盡快安排好一切的。西門家主，我們就戰場上見了。”
“等等，”西門淵叫道：“我想和林兄單獨聊聊，可以嗎？”
玉傾城看向羅寒，羅寒點頭道：“相交一場，也是應當。傾城，你出去等我。”
“嗯，那你小心一點。”
玉傾城離開，西門長歌歎了口氣，也走出了房間。
西門淵皺眉道：“林兄，你該不會真的被那妖女迷住了吧？”
羅寒微笑道：“或許是她被我迷住了呢？至少她不會在意我為了活下去去殺戮別人。而且，你不覺得傾城確實是一個美麗又聰明的伴侶嗎？”
“可是，你不是曾經立……”
羅寒打斷西門淵的話說道：“沒有什麽事比活下去更重要。西門兄，你我相交一場，我不想看你英年早逝，適當的時候就放棄吧，看在我的麵子上，沒有人敢為難你。有緣再會。”
西門淵悵然若失回到家中，碧月仙子看到他這幅模樣，問道：“夫君，你和父親跟天魔教談判怎麽樣？”
西門淵搖搖頭：“西門世家絕不會不戰而降。”
“那你為何如此？”
“林寒他……他真的加入了天魔教，而且還和那個妖女走在了一起。”西門淵將雙方交談內容說了一遍，末了補充道：“林寒雖然和我相處時間不長，卻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雖然我不認可他的行事作風，但我也不想看到他淪為魔頭。”
碧月仙子想了想，搖頭：“可能你誤會了。”
“誤會？”西門淵一頭霧水。
“林公子沒有正邪觀念，也不在乎天魔教勢力。妾身覺得，他或許是為了保全西門世家和夫君，才加入天魔教。”
西門淵一愣：“這……或許真有可能……不對……他曾經說過，一定要殺了魔魘，這該不會是他為了接近魔魘的計劃吧。”
碧月仙子道：“無論如何，林公子對我們夫妻二人，都有大恩。”
西門淵點頭：“不錯，不管怎樣，他始終拿我當朋友。”
玉傾城花了幾天時間進行了人事調配，攻打西門世家的計劃有條不紊地展開。由於各派暫時不敢支援，僅有益州本地門派在壓力下連成一體，所以天魔教並不需要太多計謀，憑實力碾壓即可。具體的指揮交給魔血痕，玉傾城便和羅寒一同返回涼州。
雖然西門世家封鎖了蜀道，可以羅寒和玉傾城的身手，要潛入不要太輕鬆。沒過幾天，兩人就來到山中小屋外的山林。
羅寒領著玉傾城在山林裏左拐右拐，來到了一處山穀。山穀裏有一座墳墓，墓碑上寫著“義父林克之墓”，立碑人是林寒。
玉傾城觀看墳墓泥土成色，確認這墳墓絕不是近期蓋好的，墓碑上的字跡也在風吹雨打中留下了痕跡，做不了假。林克也卻有此人，乃是三十年前涼州有名的散人，據說壯年時就失蹤了。
羅寒介紹道：“其實他生前從未收我做義子，是他過世後我自作主張認的。他也從來不傳授我招式，隻是讓我苦練基礎。他曾經說過，他的武功並不算上乘，與其教給我讓我被束縛，不如等我自己去領悟，創造適合我自己的招式。老實說，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叫林克，因為他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他的事跡，這個名字隻是小時候我學寫字的時候他隨口告訴我的……”
說著說著，羅寒的眼淚就流了下來。玉傾城輕撫著羅寒的後背安慰道：“不管他叫什麽，他都是將你養育成人的人。隻要你記住他，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祭拜完，羅寒領著玉傾城來到山穀裏一間破舊的木屋。木屋裏已經積下薄薄的一層灰塵，裏麵放置著各種生活用具，還有一些已經壞了的小孩玩具。
羅寒站在門口看了一陣，有些悵然道：“這裏就是我從小生活的地方。那個木馬，是我七歲的時候，義父幫我做的，可惜十歲的時候就被我弄壞了。你看這裏這顆釘子，是當時我自己釘上去的，想要把它修好，可力氣用太大，一不小心把這根木頭敲斷了……”
羅寒娓娓道來，屋中每一件物品都有著一段故事，交織在一起，玉傾城仿佛能看到年少的林寒和慈祥的老爺子溫馨的生活畫麵。她不知道的是，這裏的一切，都是羅寒在修煉期間就準備好的，這些故事則是羅寒根據記憶和電視小說現編的，為的就是有一天能解釋自己的來曆，甚至那座墳墓裏麵，還真的有一具死去一年左右的老者屍體。
傍晚時分，兩人離開山穀，在鎮上客棧住下。趁著羅寒睡覺的時候，玉傾城悄悄回到山穀，刨開了那座墳。看到那具還散發著臭氣的骨骸，玉傾城對羅寒的最後一點懷疑徹底打消。隻要羅寒不是正道門派的人，那她就找不出任何理由懷疑羅寒會對天魔教不利。懷著愧疚的心情將墳墓恢複原狀，玉傾城返回了客棧。她卻不知道，她的進出早就被小狐狸聽進了耳朵裏。
西門世家和天魔教的對戰，以西門世家落敗收場。家主西門長歌重傷，世子西門淵代行家主職責，宣布投降。西門世家得以保全西平郡的地盤，同時讓出蜀道，讓天魔教控製。這樣一來，南部四州和西番國徹底連成一體，憑借軍事化的管理和天險，牢牢占據半壁江山。
在天魔教消化勝利果實的時候，一場轟動武林的婚禮即將在西番國國都紮爾城舉行。曾以一己之力牽動武林，直接造成龍虎派覆滅，點燃了天魔教野心的赤狐公子林寒，即將與天魔教教主魔魘親傳弟子，策劃了天魔教攻略的天魔妖女玉傾城結為連理。
雖然西番國地廣人稀，但國都紮爾城還是非常熱鬧。自從天魔教以天聖教的名字成為西番國國教之後，就開始幹預西番國的政令，將周邊百姓收容進城，再加上遷徙來的天魔教教眾，紮爾城已經有了一點繁榮都市的氣息。
西番國皇宮附近一處奢華的府邸內，一位絕美的婦人正替玉傾城梳理著頭發。
“傾城，你真的打算嫁給那個林寒？你真的了解他嗎？”
“天姬姑姑，我說過很多次了，我不會看錯的。他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這世上除了他，再沒有更適合的人了。”
這位四大護教法王之一的魔天姬雖然五十多歲，看起來卻仍很年輕。在她成為護教法王之前，就是看著玉傾城長大的，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就是玉傾城的母親，因此對玉傾城將要出嫁，非常擔心。
“傾城，姑姑並不是幹涉你的婚姻。隻是姑姑總覺得，林寒並不是那麽簡單的人。”
“好了，天姬姑姑。我早就知道林寒心機城府都很深，可這就是他吸引我的地方。那些白癡傻子我才懶得去看呢。何況，我已經調查清楚，他的確是個孤兒，從小和一個老人生活在山穀之中，絕不會是正道的奸細。”
“傻孩子，你怎麽就不明白呢？姑姑說的不是他的身份問題，而是他對你的真心。”
玉傾城自信道：“天姬姑姑，你是對我的魅力沒有信心嗎？我就不相信，他會一點動心都沒有。隻要成了親我一定會將這一點動心慢慢變成至死不渝的愛情。”
“希望如此吧。”
府邸的另一間房間裏，羅寒正在打坐，腦海中突然傳來一聲來自試煉場的提示：“你的隊友趙錢，死於主線任務中！你的隊友趙錢，死於主線任務中！你的隊友趙錢，死於主線任務中……”
羅寒腦子裏轟的一聲炸了，手不自覺地捏成拳頭。最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羅寒聽著試煉場一遍又一遍的提示，慢慢失去了力氣，躺倒在床上。
良久，羅寒才重新坐了起來。現在想什麽都沒有用，專心完成自己的任務才是關鍵，至於隊友們，隻能期望他們自己化險為夷了。
羅寒調整了呼吸，重新開始打坐。對於他而言，進入這個場景裏最艱難的時刻即將來臨，是死是活，全看這一次了。
婚禮如期而至，羅寒被提前安排在了一處布置好的豪宅內，這裏是魔魘賞賜給羅寒，作為新房和未來居所的地方。
一大早，在侍女服侍下換好喜服，羅寒騎上高頭大馬，帶著魔天姬安排好的迎親隊，熱熱鬧鬧地朝著玉傾城現今居住的府邸進發。
街上人頭攢動，無數天魔教信徒站在大街兩邊，見證這場盛大的婚禮。
羅寒滿臉笑容，向著那些說著恭祝詞匯的人們不斷抱拳回禮，哪怕有些西番國民的語言羅寒根本聽不懂。
陪同羅寒的是魔血痕，因為羅寒在這裏沒有親人，所以隻能讓和他相熟的魔血痕充當家人。
魔血痕笑道：“林寒，你這樣一一回禮，等到了傾城那裏，手恐怕都抬不起來了。”
羅寒回以笑容道：“都是為我們送祝福的教民，總不能厚此薄彼吧。”
“你看起來有些心奮過頭了。”
“是嗎？看來是氣氛太熱烈了，我控製一下。”羅寒終於不再一一回禮，隻是一片一拱手。
魔血痕點了點頭，心中暗想：哪怕是像林寒這樣的人，到了這種時候也會失態啊，傾城都成親了，我這個當叔叔的什麽時候能……
羅寒對天魔教高層的事略有了解，其中魔柯傑和魔伽羅是有家庭的，而魔血痕和魔天姬卻一直孑然一身。據說這兩人有些曖昧，但由於一個主管後勤，一個主管對外征戰，長期見不著麵，所以沒成。以上隻是羅寒出於八卦隨便聽的，沒什麽意義。
好不容易來到了玉傾城所在的府邸，經過一番繁瑣的儀式，羅寒終於在正廳內見到了換上喜服的玉傾城。
在玉傾城的旁邊，站著四大護教法王之一的魔天姬。而在她身後主位的椅子上，端坐著一個相貌平和，似乎沒有半點威懾力的中年男子。在這個中年男子身邊，卻站著一個一臉威嚴，不怒自威的長須中年人。
站著那人，羅寒雖沒見過，卻知道那是如今西番國國師——魔柯傑，既然這樣，那麽坐在椅子上的，就隻可能是那個令武林聞風色變的天魔教教主魔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