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試探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聚在鵬舍門口。
此時的鵬舍裏,左沐昔泰然處之,任由大鵬扇著翅膀,一步步欺近,一雙銅鈴大的眼睛裏,全是陰鷙。
完顏獰笑一聲,從屋梁上一躍而下,劍身一挑,左沐昔懷裏的荷包倏地飛了出去。
早在荒野裏,賀其施逼退狼群,完顏便發現,賀其施的香粉比笛音還管用。
料準了今晚,賀其施絕對給左沐昔準備了荷包。
……
沒有了荷包護身,那大鵬瞬間衝了過來,快如閃電,左沐昔急忙轉身,向後撤退。
鵬舍裏頓時響起巨響,下一瞬,便看見完顏飛出了屋子。
他神色鎮靜,衣著齊整,沒有受一絲傷。
那鄯善王子倏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拍手大笑。
鵬舍裏的響聲仍然沒有停歇,賀其施心裏越發著急。
突然,隻聽“嗵”的一聲,一個重物應聲倒地。
無憂正要派人進去查看,看見一道筆直的身影站在門口,她麵色一喜,急急奔了上去。
此時的左沐昔左手血肉模糊,鮮血直流,麵色依然淡定如初。
好似左手的痛和渾身的血,全然不是自己的。
完顏忍不住看了過來,眉頭深皺。
他哪裏知道,賀其施以防萬一,扶左沐昔發簪之際抹了些香末在簪子上。
他們早已心靈相通,一個眼神,對方便明白了。
沒有了荷包,左沐昔退無可退,又身無武功,千鈞一發之際,他決定孤注一擲,將自己的左手伸向了大鵬。
大鵬的喙鋒利如刀,一口啄下去,左沐昔的左手看見了骨頭,鮮血如注。
鑽心的疼痛瞬間傳遍四肢百骸,左沐昔的額頭冷汗直冒。
他強忍著痛楚,拔下了頭上的發簪,狠狠刺進了大鵬的眼睛,才換來活命的機會。
……
早在在晚宴開始前,左沐昔隨內侍進入大殿,便看見無憂公主一身薄紗,斜倚在美人榻上,媚眼如絲,**若隱若現,歡好之意頗為明顯。
隻一眼,他便轉過了身子,冷冷出聲,“公主自重,在下不是玩物,在下願意幫公主奪得王位!”
左沐昔先前從密探那裏得知,眼前的無憂公主由當今的鄯善王和王後所生,聰慧異常,卻也野心勃勃。
鄯善王為了保護儲君——樓蘭王,那是他與已逝的心愛的女子所生,決定為無憂公主擇駙馬。
可是,隻要是他相中的駙馬,沒過幾日準會出事兒。
無憂公主的婚事,便被這麽拖了下來。
無憂整日裏在府邸花天酒地,聲名狼藉,鄯善王卻放下心來。
……
此時的無憂公主怒目如火,深埋的心思被一個陌生男子猜中,她瞬間起了殺心。
看見他的麵容和氣度世間少有,一時間又踟躕起來。
無憂穿戴整齊,與左沐昔出了大殿,便順著媚兒的建議命左沐昔入了鵬舍。
如果他被大鵬啄死,剛好省得她動手。
如果幸運活下來,便也證明他計謀無雙,值得合作。
……
看到他走了出來,無憂公主不由得心跳加快。
向來閱美無數的她,那一刻很清楚,麵前的玉人和以往遇到的都不一樣。
媚兒歡喜異常,跑到了左沐昔身邊,兩眼放光,“謝公子贏了,可喜可賀,姐姐,你可有賞賜?”
那無憂公主淡淡一笑,直直盯著左沐昔,“三日後的宮宴,謝公子隨本殿下進宮赴宴!”
“在下遵命!”左沐昔抱拳一禮道。
賀其施看著他的手臂,心好似在滴血,瞪著無憂等人,眸子狠厲。
口口聲聲說喜歡他,卻將他推入險境,他死裏逃生,鮮血直流,她們卻視若無睹。
嗬,世上竟然還有這樣寡情的喜歡,真真可笑!
回了如歸酒樓,賀其施急忙喚來郎中,為左沐昔細細包紮,剛喝了藥,謝玉樓趕了回來。
將探聽來的消息細細說予賀其施、左沐昔。
原來,今晚來的小王爺是鄯善王的二子,永泰王,覬覦王位已久。
但是,他既沒有無憂公主母家的權勢,也沒有樓蘭王的儲君身份,卻暗地裏和西戎沆瀣一氣,準備借靠西戎,稱霸鄯善,好坐上王位。
賀其施不由得想起今日隨永泰王參宴的完顏,難道說他是西戎人?
她的目光看向左沐昔,此時的左沐昔也是這般猜想。
他思索片刻,吩咐戈山,“派人盯著永泰王,一有消息,立即來報。我進宮參宴時,也會趁機打探一番!”
戈山躬身應是,匆匆出了屋子。
眾人不由自主想起北邊的趙廷嘯,不知他和西戎對峙半月,戰況如何。
***
三日後傍晚,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了如歸酒樓外。
左沐昔一身白衣,手持折扇,款款出了酒樓,進了馬車。
隻聽得“駕”的一聲,馬車緩緩朝鄯善王宮的方向行去。
左沐昔隨無憂公主進得王宮,所之所及,金碧輝煌,異常華麗。
進入大殿,他向主位上的王上、王後行過禮,便隨無憂公主坐在了側邊首位。
甫一抬首,便看見一個男子直直望了過來,麵目俊朗,眸子冷淡。
此人正是樓蘭王,隻見他衝對麵的無憂公主展顏一笑,“皇妹,什麽時候得了這麽個尤物,怎地不告訴皇兄一聲?”
無憂淡淡回道:“皇兄看見什麽,搶什麽,無憂可不想把他送給皇兄!”
“皇妹此言差矣,皇兄就沒有搶你的大鵬,聽說那是西戎客商送給皇妹的禮物……”
“永泰王!”坐在後位上的王後打斷了永泰王,寒聲道:“到底是無憂和西戎交往過密,還是永泰王,要不叫來你的美人問問?”
那永泰王心裏大驚,他新近納的美人正是西戎客商完顏所獻,滋味那叫一個好,這才過了幾日,連王後都知道了?!
他急忙起身,朝王後俯身一禮,“今日無意冒犯了皇妹,請王後、皇妹勿惱!”
鄯善王輕咳一聲,掃了一眼殿下的臣子,“開宴吧!”
目光掃過無憂公主,狀似無心,“無憂,你那寵臣不像鄯善人!”
“回父皇,他的確不是鄯善人,來自大安,卻常年行商,行跡遍及南昭、大安、莎車、鄯善、西戎,閱曆了得!”
“哦,是嗎,聽說莎車納木錯的汗血寶馬最為有名!”
左沐昔起身,朝鄯善王躬身一禮,“正如陛下所言,但要論起正宗,當屬莎車的阿葉城。”
那鄯善王點了點頭,轉首看著樓蘭王,問了幾句課業。
左沐昔一派從容,他常年累月看各國暗探的奏報,學富五車,這些小試探,壓根兒難不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