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我怎麽接受?
閻烈沉聲道:“明月的未婚夫。”
未婚夫?
夜綰綰不自覺挑了挑眉,明亮的瞳子裏滿是疑惑。
“有問題?”
閻烈一下就看出了她眼中的不明。
夜綰綰點頭:“那不是個人。”
不是人?
閻烈眉腳一挑,黑眸中掩飾不掉愕然。
夜綰綰動了動鼻子,嗅到一股她很討厭的味道。
這玩意,不是應該早就絕跡了嗎?
閻烈側眸看了看許文,不動聲色的輕聲問道:“那他是什麽?”
“傀儡。”
夜綰綰的目光始終盯著許文。
閻烈聞言,心頭咯噔一下,漆黑的眼珠咕嚕轉了一圈,低聲嘟囔:“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夜綰綰沒有回答。
因為明母已經衝到她的麵前,緊緊抓住了她的手,眼中滿是焦急。
“綰綰,你來了。明月呢?明月沒和你一起來嗎?”
夜綰綰抿唇,眼底拂過一抹歉疚,沉默。
明母的手抓得她的手生疼,她卻沒有動,好似沒有感覺那般。
“綰綰,你怎麽不說話?”
明母看著她的表情,心不斷下沉,不好的預感如潮水一般,快要將她湮滅。
“問你話呢?!你以為不吭聲,這件事就能了?”
許文惡狠狠的瞪著她,甚至還想抬手推她。
閻烈手快,在許文的手碰到夜綰綰前,一把拽住了。
許文一怔,掙紮了兩下,如鐵鏈一般,紋絲不動。更讓他驚恐的是,手腕竟隱隱有種被灼燒的感覺。
夜綰綰明顯聞到一股被燒焦的味道。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飄向兩人手相握的位置,眸光閃了閃。
下一瞬,她抬手,將閻烈的手拿了下來,目光轉向明母,輕聲道:“阿姨,我們進去談吧。”
明母看著她臉上的凝重,心思又種了三分,抓著夜綰綰的手不斷收緊:“綰綰,你先給我一個實話吧。明月是不是出事了?”
也許驚懼到了極點,她現在反而冷靜下來了。
夜綰綰看著她盈盈的眸子,嘴巴不由自主的張了張,喉嚨卻想是被人緊緊掐住那般,一點聲音都發不出,隱隱還有一種窒息感。
她的沉默,在明母看來,就是默認。
明母心口一凝,憋了許久的氣,驀地泄掉。
她身子一軟,直直的朝地上倒去。
夜綰綰一直看著她的,瞬地將人緊緊抱住。
“阿姨,對不起。”
她嘴巴顫抖了許久,最終隻是無奈的輕聲吐出一句抱歉。
明母靠在她的懷中,身上沒有一點力氣,仿佛一個死人那般,連呼吸都輕淺了不少。
夜綰綰感覺到懷中人的異樣,急忙彎腰將人打橫抱起。
閻烈見狀,急忙轉身幫她把離的最近的桌子清幹淨。
夜綰綰把明母放上去後,反手扣住了她的脈門,感覺精氣還在流動。
她的心這才稍稍放下一點,“阿姨,你冷靜一點,你可千萬不能出事。”
許文本想衝上來問夜綰綰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他人被閻烈牢牢控住了
他沒有忘記剛才閻烈捏住自己時,手腕上灼燒感,心底有些發怵,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閻烈一直冷眼看著他,對方亂轉的眼珠,讓他有了一分警戒。
明母死死拽著夜綰綰的手,一動也不動。
夜綰綰根本不會處理這樣的事情,一時隻能呆呆的陪在她的身邊,嘴巴不安分的動著,卻不知該說什麽好。
不知過了多久,夜綰綰感覺到自己手腕上的力道稍稍小了一點,她心思一凝,下意識的開口說:“阿姨,你想說什麽嗎?”
明母身體不停的發顫,感覺自己已經無法控製的自己身體,她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抬起頭來看向夜綰綰,喏喏的問:“明月出什麽事呢?她什麽時候可以回家呢?”
夜綰綰搖頭,唇角緊抿,低沉的聲音中帶著輕顫:“阿姨,明月回不來了。”
明母一怔:“綰綰,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啊?你逗阿姨的是吧?你在開玩笑的,你肯定在開玩笑呢?”
夜綰綰抓著她的手,聲音卡在嗓子眼,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怎麽可能回不來,她還懷著孩子呢!?她走的時候說了,隻是去你那玩一段時間,怎麽會能?除了她,還有我孫子呢?!綰綰,你不要同阿姨開玩笑!”
夜綰綰凝眸,一瞬不瞬的看著眼前近乎瘋狂的人,心頭一陣一陣發疼。
她不知道要怎麽開口,難道要同對方說,你女兒被你兒子害死了,屍骨無存嗎?連魂魄都找不到了。
她眼中的閃躲,讓明母幾欲崩潰。
明母繃著自己最後一根神經,語氣凝沉,一字一頓,咬的十分清楚,同夜綰綰說:“你告訴我實情,我撐得住。”
夜綰綰斂眸,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嘴巴動了動,卻還是不知該怎麽開口。
她有些無助的回頭看了一眼閻烈。
閻烈看了她一眼,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點點頭,輕聲道:“實話實說吧。”
有些事情,逃避是沒有用的。
夜綰綰的心依舊不安,她咬咬唇,忐忐的問了一句:“實情,你真的能接受嗎?”
明母看著她臉上的凝重,頓了一下,不由笑了。
“她都已經死了,我還有什麽不能接受的呢?”
夜綰綰從她眼中看出濃濃的死氣,剛才還流動的精氣,一瞬少了一半。
她心尖一顫,貝齒不由磨了磨自己的唇,帶著一絲紅跡。
“阿姨,明月死了,因為一些你們接受不了的事情,死了。她的屍體,也沒了。”
明母身子一顫,後背弓下,整個人瞬間好像老了十幾歲那般。
“屍體,都沒有?”
夜綰綰死死咬著自己的下唇,沉重的點了點頭。
“可是,為什麽呢?人死了,總該留下點什麽吧?”
夜綰綰搖頭,不知該怎麽接她的話。
明母軟軟的坐在桌上,雙手死死拽著夜綰綰的手,頹然的道:“那我們家明夜呢?你能幫我找到他嗎?”
夜綰綰依舊沉默搖頭。
明母有作為母親的直覺,見狀心尖抖了抖,聲音顫抖著說:“他是不是和明月一樣了?”
夜綰綰看著她眼中的絕望,好像有一隻大手緊緊掐住了她的脖子,幾乎快要喘不過起來了。
她根本沒有辦法點頭,也不能用搖頭。
她像個傻子一般,愣愣的看著眼前人。
閻烈感覺她快要撐不住,急忙走過來,略顯強硬的將她的手從明母手中抽出,將人一把攬到身後,沉聲同明母說:“阿姨,節哀順變。”
明母頓了一下,眼前一片混沌。
她慢慢悠悠的從桌上爬了下來,站在閻烈麵前。
“節哀,我要怎麽節哀?我好好的一個女兒,跟她走了沒幾天,現在告訴我屍骨無存,你要我怎麽接受!?怎麽接受!?我隻想要一個原因,有那麽難嗎?!”
歇斯底裏的嘶吼,如驚雷一般在夜綰綰耳邊響起。
她怔住,心,第一次有了不一樣的慌亂。
她抓開閻烈的手,想要衝過給明母一個解釋,卻被閻烈牢牢控住了。
“阿姨,有些事情,您還是不要知道的比較好。活到您這個年紀,應該明白的。”
明母頓了一下,吃吃的笑了:“對啊,我都活到這個年紀了,還有什麽是我不能接受的呢?”
閻烈見她臉上忽而變得有些扭曲的笑容,心頭一跳,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
明母側頭,越過閻烈看向夜綰綰,聲音冷了冷:“說吧,是不是又是那些怪力亂神的事情?”
話雖是疑問的,但口氣,卻是肯定的。
閻烈和夜綰綰倆心頭一顫。
夜綰綰抖聲道:“阿姨,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是明夜的母親,他是怎麽長大的,學過些什麽,我怎麽會不知道呢?你覺得,那些事情,我就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嗎?”
明母的聲音雖然很虛弱,但是語氣清晰冷靜,聽上去,冷然而淡漠。
夜綰綰眨眨眼,輕輕推了推閻烈,示意他讓自己過去。
閻烈定睛看了看明母,心依舊有點放不下。
畢竟眼前人現在的狀態在他看來,就是回光返照。無法判斷她是否會做什麽過激的事情來。
夜綰綰卻是覺得,她需要過去,把事情將清楚,這是一個母親,最後的請求。
明母身上的精氣,愈來愈少了。是她自己主動放棄的,用凡人的話來說,就是時日無多了。
夜綰綰不想,讓她就這麽不明不白的離開。
她略顯強勢的把閻烈推開,走到明母麵前。
“阿姨,你知道明夜是做什麽的?”
明母牽了牽嘴角,給了她一個還算溫和的微笑,輕聲道:“是明月告訴你,明夜很厭惡奇門遁甲吧?”
夜綰綰點頭。
“他三歲的時候,差點因一場大病離世。是他的師父,在醫院門口同我們遇到,說他有慧根,將他帶走了。向我們保證,在他成年的時候,會還給我一個健健康康的兒子。那會,我已經到末路了,便把明夜交給他了。在他十八歲的時候,果然回來了。明月沒有告訴你這件事吧?”
夜綰綰頷首,聲音沙啞:“所以,在第一次,他未婚妻死的時候,您就猜到發生了什麽嗎?”
明母淡笑的點點頭:“對啊,那本書,我也看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