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又生事端
顧琅心焦之際,眼珠飛快轉動著,快速掃視周圍,試圖找到打火機一類的東西。
隻是,驗屍房一向不允許有明火出現,連易燃物都沒有,怎麽可能會有火源。
身邊沒有救命的工具,眼前的頭發如海潮一般,洶湧而至。
顧琅呼吸一凝,一向沉穩的臉上掛上了一抹絕望,嘴角滑過一抹自嘲的淡笑,低聲喃喃道:“難道今天真的就要交代在這了?”
回答他的隻有頭發瘋狂生長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眸色一沉,在頭發靠近的時候,一個翻身爬到了桌上。一個不注意,碰到了自己剛才用來調試的酸劑。
一聲清脆的“當啷”聲,在寂靜的屋內顯得格外刺耳。
顧琅目光下意識的順著聲音發出方向看去,令人驚訝的一幕出現。
裝酸劑的器皿是玻璃的,落地即碎,瓶中的酸劑四濺,如落地的火星一般,頭發在靠近的瞬間,刷地退去。
顧琅不由一怔,雙眸頓住,移不開目光。
隻見酸劑向四周流淌的同時,頭發如風停後的浪潮,瞬然散開。但也僅限於酸劑淌過的地方。
刹那之間,眼前的發潮中,硬生生被擠出了一條小路。
顧琅瞳孔一震,幾乎沒做多少猶豫,就從桌上一躍而來,以極快的速度沿著那條斑駁的“路”風一般衝了出去。
他在落地的瞬間,驀地看到周圍的頭發刷地一下拔高了,一縱而起,化為圍牆,扭曲著。他仿佛可以聽到它們不甘的叫囂聲、嘶吼聲,恨不得一口就將他吞噬那般。
而不知道為何,那些東西隻是繞在他的身邊,瘋狂的扭擺著發絲,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顧琅心緒不安,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思考,滿腦子隻剩下一個字——逃。
他腳下的鞋底,在碰上酸劑的瞬間就已經被腐蝕了,他毫無所知,眼中隻有看似不遠的大門。
可等他曆經千辛萬苦跑到門前時,房門早已被頭發所覆蓋,不得絲毫縫隙。
顧琅心口一縮,身子卻僵住無法後退,腦中唯剩下一個想法——“這難道是天要亡我?”
他愣了一秒,已然是走投無路了,幾乎不做多少猶豫,猛地放聲大叫起來:“救命!救命——”
聲嘶力竭的吼聲,在一瞬間,仿佛刺破了天地那般。
彼時的警局還是人來人往的,即使驗屍房的隔音效果比較好,也因之前林城的事情,而讓人格外注意。
加之顧琅複驗屍體的事情,因要破骨,而鬧的比較大,手頭暫時沒有工作安排的人,都在等他的報告。
宋又秋就算是半個無所事事的人。
他在樓上親自守著阮嫣然,略覺無聊的時候,忽然想到了顧琅那邊要複驗屍體的事情,於是便讓同事接手,繼續監視,自己了下樓了。
他到驗屍房的時候,驗屍房的門關的嚴嚴實實的,他試著扭了一下,沒有打開,叩了兩下門,也無人應答。
他本以為是顧琅工作的太過認真,沒有注意到外麵的情況,想了想,便準備離開了。
不想,他剛走了沒幾步,就聽到了一聲怒嚎一般的求救聲,腳步一頓,幾乎不做考慮,便轉身跑了過去。
“咚咚——”
宋又秋跑到門口,用力敲響房門。
一時將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顧琅,顧琅,你在裏麵嗎?”
無人回應,他卻覺得自己依稀聽到了對方嘶吼的求救聲。
他心中一緊,不安順然間席卷了他整個大腦。
他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驀地,一堆如觸角一般的頭發在門下的縫隙扭曲。
他瞳孔一震,驀地回神發生了什麽,臉色一變,慌張的摸了摸自己身上。
沒有火機。
他驀地想起,自己的火機在前一次出事的事情,被閻白拿走了。
他顧不上其他,急忙回頭問自己的同事,誰帶火機了。
也許他麵上的表情太過駭然,周圍的人都不敢多言,他問話的下一瞬,就有人扔了一個火機給他。
他接過,就立刻蹲下身,點火朝門下的縫隙弄去。
可是這樣的火苗,對於眼下的情況而言,就是杯水車薪,根本沒有多大的作用。
宋又秋一邊弄,一邊飛快轉動著自己的腦子。
忽地,他腦中精光一閃,扭頭讓身後的同事去給他找酒精來。
這一層,是法醫部,驗屍房裏都有。
一個同事聽言,匆匆轉身去給他拿,幾乎沒耽誤多少時間。
宋又秋拿過究竟,就朝門上潑。
點火的同時,他抬腳,狠狠一腳踹向房門。
門本就沒鎖,之前不過是被那些頭發給擋住了罷了。
火苗覆上的瞬間,那些頭發就“驚慌失措”的退開了。
宋又秋再踹門,就變得很簡單了。
不等他腳放下,屋內的人就如炮彈一般,刷地一下衝了出來,“砰”的撞在了他的身上。
宋又秋下意識的將人抱住。
兩人下盤都不太穩,囫圇一下,齊齊摔倒在地。
宋又秋比較慘一點,後背直直砸在地上,加之身上又砸上了一個人,隻感自己五髒六腑都被擠碎那般,沒有忍住呻、吟出聲,疼的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
隻是,還不等他回神,耳邊又是一陣驚呼,撕扯著他的神經。
“天啊!這是什麽東西!?”
此起彼伏的驚呼聲,讓他不得不憋著一口氣,扶著顧琅一起做起了身子。
目光朝驗屍房看去,他剛剛弄在門上的火焰,已然蔓延到了屋內。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些被火焰吞噬的頭發。已經見過一次的景象,還是讓他心頭一震,愣了一會。
“宋隊,這是什麽東西?”
一個同事的喊叫,讓宋又秋的思緒回籠,他扭頭,麵無表情的說:“不用理會,你們看著,那些黑色的、像頭發一樣的東西燒光了,你們再用滅火器把火給滅了,注意不要讓火勢蔓延。”
他冷沉的聲音人,一瞬定住了部分人的心神。
都是警察,見過的場麵也不少,很快就有人回神過來,按照他所說去找滅火器了。
這火,是明火,同閻白弄出來的火不一樣,稍不注意就會把整棟樓給燒了。
宋又秋看有人管了,心放下稍許,低頭看向自己懷中的人。
“顧法醫,你還好嗎?”
顧琅在衝出來的瞬間,緊繃的神經驀地斷了,整個人有點失魂落魄的意味。
他聽到宋又秋的問話,頓了一下,才幽幽回神,動作遲緩的點了點頭:“我沒事。”
聲音嘶啞,聽起來不像沒事那樣。
不過,宋又秋這會的狀態也好不到哪去,便沒有多言關心。
他撐著最後一氣,自己爬起來的同時,也把顧琅扶了起來。
顧琅剛一站穩,腳底瞬地傳來一陣刺痛,退下一軟,差點又摔倒。
幸而宋又秋沒有鬆手,急忙將人拉住。他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一下就看到了對方腳上破破爛爛的鞋子,眉心一蹙。
“顧法醫,你這腳……”
顧琅腳下被酸劑腐蝕的傷口,一陣一陣刺痛著他的神經,麵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他咬唇,努力壓製的讓自己不要叫出聲:“看來,要麻煩宋隊,送我去一下醫院了。”
宋又秋閉了閉眼,在心底默歎一聲,點頭同意了。
他本想扶著對方走的,可是在顧琅低頭查看自己腳上的傷口時,他也正好看到了。
整個鞋底都已經被酸給腐蝕掉了,一眼就能腳底的肉,血肉模糊的一片,腥紅一片,幾乎看不到一片好肉。
他猶豫了一下,腰微微一彎,趁其不備,刷地打橫將人抱了起來。
顧琅好歹是個男人,驀地被人公主抱抱了起來,略微有些驚慌,沒有控製住驚慌出聲:“宋隊,您這是做什麽?!請放我下來我,我可以自己走的。”
一著急,連敬稱都冒了出來。
宋又秋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的腳底:“你確定,自己可以走?”
一陣微風拂過顧琅的腳底,他幾乎不同刻意去感受,腳底的疼痛就不疼撕扯著他的神經,頭皮發麻。
他蹙眉愣了一秒,終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自嘲的笑了笑,妥協道:“那麻煩你了。”
宋又秋點點頭,沉默的應下,去醫院的過程中,再沒有開口。
兩人到醫院後,顧琅被送去就醫了。
宋又秋在門口等了一下,忽而想到鹿鳴和林城也在醫院。
那天,鹿鳴隻打電話來說林城的手術成功了,人沒有問題,之後便再也沒有聯係了。
今天出了這事,他不禁又有些擔心,難道又出事了?
他想著,拿出手機給鹿鳴打了一個電話。
鹿鳴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外麵買晚餐,聽宋又秋已經在醫院後,急忙連晚餐都不要了,跑回了醫院。
“宋隊!”
宋又秋看著眼前氣喘籲籲的人,眉心中間的褶皺不禁又深了幾分。
“你怎麽一直在這?林城的情況怎麽樣了?”
鹿鳴一聽“林城”兩個字,小臉立馬就垮了。
“宋隊,你以前和林城這個人有接觸嗎?”
宋又秋看他一臉苦兮兮的樣子,不由好奇:“怎麽了?他是顧琅的徒弟,自然是顧琅接觸多一點。我不是很清楚。出事了?”
鹿鳴嘴角泛過一抹苦笑,整個臉幾乎皺成了一團,慫唧唧的點了點頭:“才照顧了他一天,我就感覺自己快要被逼瘋了。我不是不向你報告情況,是根本沒辦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