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吳鳳儀
夜綰綰抱著小貓站在路邊等閻烈來接。
男人從警局出來時,就給她打過電話了。
閻烈也設想過他們在老城區的狀態,卻獨獨沒有想到,夜綰綰會帶人,生生把垃圾又翻了一遍。而且,還弄了一個隻髒兮兮的貓抱在懷中。
他走到夜綰綰的麵前時,腳步不由遲疑了一下,停在了離對方差不多三步之外的地方。鼻翼間依舊可以清晰的聞到垃圾的味道。
“你這是帶著貓去垃圾堆滾了一圈?”
他有些無奈的抵著自己的太陽穴搖搖頭。
夜綰綰低頭看了看懷中髒兮兮的小家夥,也很無奈的搖搖頭:“沒有,就它進去鑽了一遭。我也沒想到那地方的傳染力這麽強。”
她的五官本就強於常人,更是被那味道熏的胃裏一陣翻騰。
閻烈抿唇,長長吐了一口濁氣,眸光一暗,像是下定某種決心一般,飛快的抱過她懷中的貓,沉聲問道:“我們現在要怎麽辦?”
強烈的味道,猛地挑撥著他的每一根神經,他有了稍許遲疑,頓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夜綰綰抬手本想揉一揉鼻子,不想,又被味給刺了一下,斂住心神轉眸,就見眼前人目光微微有些呆滯。
明白是怎麽回事的人,忍不住輕笑出聲,戲謔道:“很難聞吧?但還是要拜托爸爸多擔待一會了。”
閻烈回神,哭笑不得的看著懷中睡得人事不知的小玩意,“得,我這又多了個崽,女孩男孩?”
夜綰綰想了想,有些不確定的說:“應該是小母貓,把這裏的事情處理完,我們再帶去寵物醫院看看。”
閻烈認命的點點頭,腦子也漸漸恢複了正常運轉,讓她從兜裏拿出自己的手機,調出了一個地址。
“這是我們找到嫌疑人的適用過的車輛車牌,應該是個出租牌照。所有人是一名叫吳鳳儀的老人。登記的地址就在這附近。我本想去找人問問看的。但眼下這狀況,似乎不太好吧?”
夜綰綰動了動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還是把貓交給鹿鳴帶回警局去吧。他要回去送物證。”
“找到了什麽?”閻烈有些意外,竟然還會有新的發現。
夜綰綰伸手指了指被他抱在懷中的小家夥,聲音柔了三分:“是它找到的。一張紙巾,我覺得應該是凶手在殺人後丟下的。看樣子就跟垃圾一樣,之前搜證的人也就沒有注意到。”
閻烈略微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實在沒有想到,這貓,也能搜證了?
“這貓成精了?”
夜綰綰“嗯嗯”的點頭:“等一會我再同你解釋。先去找鹿鳴吧。”
閻烈點頭。
兩人不耽誤時間,抱著小貓回頭去找鹿鳴,把貓交托給了對方以後,轉身去下一個目的地。
老城區的房子,即使相鄰,也是不同的開發商修建的,單元棟數之類的,各有各的排列,想要找到對應的地址,還有點困難。
兩人在周圍轉了差不多快二十分鍾,又問了幾個路人,才終於找到了目標所在地。
老式單元樓的防盜門,已經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人一拉,“嘎吱”一聲門就打開了。
“301。”夜綰綰對比著地址,呢喃了一聲轉頭對閻烈說:“就是這了。”
閻烈對她點點頭。
夜綰綰閃了閃眸光,抬手輕輕叩響了房門。
音落的瞬間,兩人就聽到屋內一個還算響亮的聲音應了一聲。
“誰呀?”
閻烈走向前,將人拉到自己身後,沉聲到:“請問是吳鳳儀女士家嗎?”
裏麵的人似乎遲疑了一下,頓了幾秒後,才疑惑的開口問道:“我是。你們是誰。”
“警察。”
沉默了一會。
閻烈又開口說道:“吳鳳儀女士,我有點事需要詢問你,事情很重要。”
說罷,屋內的人似乎在掙紮著什麽,又過了大約半分鍾,他們才聽到門鎖扭動的聲音。
門打開的瞬間,閻烈低頭看到一雙略顯渾濁的眸子透過門縫,盯著自己。
目光幽幽,莫名有種森然的感覺。
閻烈心口一跳,垂在褲邊的手不由攥起,朝對方禮貌的頷首:“吳鳳儀女士嗎?我是桐城刑偵局的警察,請問桐A36621的車牌,是你的嗎?”
他說完,就看到對方濁濁的眼珠,緩慢的上下動了動,直勾勾的看著自己,似是在打量著什麽。
閻烈劍眉不由微微一擰,抿住了嘴角。
他身後的夜綰綰見狀,心底隻有一個想法。
這可真像童話故事裏的熊嘎婆啊!
兩方對峙了片刻,僵局終於在對方動手開門的同時打破。
“進來說吧。”
吳鳳儀沉著嗓子,聲音中帶著一抹很明顯的不情願,側身讓開了路。
閻烈禮貌的朝她點點頭,說了一聲“打擾了”,牽著夜綰綰走了進去。
在門打開的瞬間,他們倆就聞到了一股略微有些刺鼻的味道。
不是垃圾,也不是腐爛的味道。是從來人身上散發出的,像沒有洗幹淨澡的汗味,不濃。通俗點說,就是人老了以後身上的老人味,夾雜著點點腐朽的味道。
可再看其人,吳女士的頭發輸的十分熨貼,走路的姿勢看起來也很有力氣,身上的衣服幹淨整齊,並不像是會有味道的人。
雙方悄然打量了走到客廳的沙發坐下。
“家裏沒有燒熱水,沒有辦法倒水招待你們了。你有什麽,就直接問吧。”
她的音調又恢複了最初,聲色相較於同齡的老人,要亮了不少。
閻烈沒有在意她的態度,隻是又把進門時的問題,問了一遍。
“那是我的車牌。但是我兒子想買車,拿了一家老小的身份證去搖號,最後是我的名字搖到了號。隻是沒想到,在搖到號的那天,他就出車禍,重傷不治離開了。我老頭子受不了刺激,中風癱瘓了。為了填補家用,我就把那個車牌給租出去了。”
“租給誰了?”
“以前住在這附近的一個小子。他看我老婆子可憐,一月給了我兩千的租金。我就沒有簽合同了。”
閻烈眸光一閃:“名字是?”
“沒有名字。我連他的樣子都沒有見過。”吳鳳儀搓了搓自己的手指,慢慢悠悠的說:“電話聯係的。他一次性付了我一年的租金,讓我把牌照寄給他。”
閻烈微微蹙了蹙眉心:“可是你說,是以前住在附近的小子……”
“是他自己說的。也是他主動找上我的。”
閻烈聽著她不軟不硬的聲音,感覺到了她的抵觸,沉默片刻,轉眸打量了一下她家的裝修。牆上和陳列櫃上放了許多她和她兒子的照片。
奇怪的是,這麽多的照片裏,他沒有看到一張照片上,有男主人的存在。
驀地,臥室隙開的門縫透出的一抹冷光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目光不由停留的久了一點。
夜綰綰則是從進門開始,就在打量屋內的裝修,簡單掃了一遍後,她心中升起了稍許怪異感。
她在這個家裏感覺不到一點生氣。但眼前人,明明就是一個活人?
是怎樣的情況,會把一個活著的人,生生逼的宛若死人一般?
她蹙起了眉頭,注意力也被臥室所吸引。
微弱的燈光好似透著某種youhuo,在不停的呼喚著她。
她猶豫了一下,咬了咬唇,出聲插了一句嘴:“阿姨,我可以進你們臥室看一眼嗎?”
音落。
吳鳳儀驀地抬眸,睜大了雙眼,眸光恨戾的瞪眼看著她,好似她說了什麽十惡不赦的話一般,連身體都緊繃了起來。
“我又沒犯罪,你憑什麽要搜我的家!?”
像一隻護崽的野獸,豎起了全身的戒備。
夜綰綰沉默的咽了一口口水,目光卻依舊落在臥室前的微光上。
須臾,她眸光一閃,猛地起身,趁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衝到了臥室前,刷地拉開的房門。
頃刻間,剛才還淡淡的味道,驀地變得濃烈刺鼻起來。
夜綰綰看到屋內的情境,瞳孔暗斂,整個人的氣勢都沉了下來。
寂靜中,莫名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吳鳳儀反應過來說,大聲吼叫了一聲,衝到夜綰綰的麵前,憤怒中帶著點點失措,手忙腳亂的想要把門關上。
可是,當她把門扯過來時,夜綰綰身後,“啪”的一下打在了門上,巋然不動。
閻烈心口一跳,快步走近,看懂屋內的場景時,麵色也跟著沉了沉。
“吳女士,你不是說,你的兒子車禍去世嗎?”
臥室的窗戶,被厚重的窗簾遮的嚴嚴實實,不透一絲光亮。屋內唯一的光亮,就是床邊的電腦。有一個身子直挺的坐在床上,腦袋像是什麽東西劇烈撞擊過一般,頭骨碎裂了一塊,仿佛走近,就可以看到皮下的大腦一般,破破爛爛,讓人不由聯想奧一道名菜——生吃猴腦。
隻是從一些特征上,隱約可以看出那是吳女士的兒子。
而讓人心驚的是,按照他頭部的傷痕,不醫治的話,人早就該死了。
可眼前這猶如人偶一般存在的人,手竟然還在動。機械的摩挲著被麵。
“人偶傀儡。”
夜綰綰冷厲的聲音,猶如一聲驚雷,炸響在屋內所有活人的耳中。
吳鳳儀驚聲的尖叫瞬間停了下來,像是一隻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雞,撕拉著喉頭叫喚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