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續命
“你怎麽知道?”
吳鳳儀一愣,身子一軟,頹然的跌坐在地上,轉頭看向床上的人,眸中泛著點點淚光,諾諾的聲音透著深深的絕望。
夜綰綰沒有回答,而是轉身走到陽台,抱進了一個瓦罐。
閻烈現在一看到這些東西,心底就不由浮起少許煩躁,伸手捏了捏了自己的後頸,沉聲問到:“什麽?”
“蠱蟲。”
夜綰綰沒有打開蓋子,而是把瓦罐放在了吳鳳儀的麵前。
“你真的覺得,你用命把這隻蟲子養成功了,喂給你兒子,他就會活過來嗎?”
吳鳳儀身子一僵,驀地回頭,眼睛剛與她的雙眸對上,心底不由一寒,身子發顫:“你怎麽知道,你怎麽知道……”
她的腦中一片空白,隻會不斷重複這一句話。
夜綰綰心沉了沉,輕歎一聲,冷聲幽幽說道:“人,死了就是死了。根本不可能複活。凡夫俗子,怎麽可能與天道爭命?”
閻烈走到她的身後,輕輕撫了撫她的肩頭,無聲安撫著她的情緒。
夜綰綰皺了皺鼻子,伸手握住他的手,回頭朝他淡淡的笑了笑,給了他一個“我沒事”的眼神,又轉頭看向眼前失魂落魄的人。
“這個瓦罐外麵,乍一眼看上去,好像是女媧造人的故事,寓意重生。可是,當你把瓦罐外麵這一層摳掉,就會出現符籙的真麵目。這是苗疆那邊,用來續命的蠱蟲。但,續的不是死人的命。”
顧名思義,這蠱蟲是用來續將死卻未死之人的命。
以新鮮的屍體,和血脈相連之人的血液,佐以一些藥材,喂養蠱蟲,互相吞噬,形成蠱王,讓續命之人服下,可以躲過鬼差一次的勾魂,用以延長壽命。
但這樣的命,即使活下來,也是苟延殘喘。
這樣,就需要再偷命,偷人的命格,兩者相結合,才能真正風風光光的活下去。
夜綰綰摸了摸瓦罐,感覺不到一點動靜。
這樣的情況下,隻會出現兩種可能。
一,蠱蟲們正在休息。
二,蠱王已成。
她隻覺有些頭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抬眸看向眼前人:“阿姨,我問你一個問題。這個東西,你養了多久了?”
吳鳳儀失魂落魄,雙眼目光渙散,完全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夜綰綰無奈,隻得提高了音調,又重複了一遍。
這一次,她的語氣重了不少。
吳鳳儀一個哆嗦,蜷了蜷身子,戰戰噤噤的說:“三年前。我兒子出車禍的時候。”
又是三年前。
夜綰綰不自覺回頭看向閻烈。
男人眼中的眸色黑沉如墨,隱隱藏著一抹怒意。
“阿姨,把你兒子送去火化吧。人死了,入土為安,才是正道。你這樣,會亂了他輪回的路的。”
一提到兒子,吳鳳儀整個人又驀地精神了起來,就像是用什麽東西吊著最後一口氣那般。
她跪著飛快撲到夜綰綰的麵前,死死抓住她的手臂,就像是抓住生命的最後一根稻草那般,哭哭啼啼的說:“你知道他是怎麽了,就一定知道怎麽救他,對不對!?我求求你,救救他,你要什麽我都給你!求求你!哪怕要我的命,我也可以給你!”
夜綰綰手臂被她抓的生疼,不由輕歎一聲,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強硬把她的手掰開,一字一頓緩緩說道:“我說過,死了就是死了。沒有人可以讓他起死回生。這個我拿走了。看在你身上沒有人命債的情況下,我就不追究你其他的。還是盡快把他送去火化吧。”
她說著,強勢的將人拽起,半扶半抱一般,將人放到了沙發上。
“若你不信,可以自己剖開他的肚子看看。那裏麵,除了蟲子,已經什麽都沒有了。記得,把這個帶好,再剖。”
夜綰綰說著,從包裏拿出一張紫符,放在了她的手心中,起身握住閻烈的手,幹淨利落的離開了。
閻烈被拽著出門,聽到房門“啪”的一下關上,才幽幽斂住自己的思緒,沉聲道:“這都是些什麽事啊!”
夜綰綰抱著瓦罐,聳聳肩,一臉無辜的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閻烈伸手,揉亂了她的頭發:“現在該怎麽辦?那個車的信息,還是沒有問出。”
“放心吧。她會主動來找你的。當務之急,是把這個處理了。走吧,回去找我們家小崽子。”
蠱蟲嘛,一般處理的辦法都是用高濃度的白酒,將其“燒死”,但是他們家中有一個大寶貝,閻白,讓他用真火燒死,就可以了。
閻烈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一同離開。
……
警局。
鹿鳴回來後,把新找到的證物交到法證部後,就被同事集體鎮壓,“趕”了出去。
他有些淩亂的站在警局門口,看著過往行人嫌棄的眼神,一時感概萬分。
“蜀黍,別發呆了,我們快帶小貓咪去你家洗澡吧。洗香香了才不容易生病。”
鹿鳴回神,低頭看著不斷扯自己褲子的閻白,隻覺頭更疼了。
他默默的在心底哀嚎了幾聲,猶豫的又問了一遍:“你真的不在這等你爸媽回來嗎?真的要跟著我去嗎?”
閻白“嗯嗯”的不停點了點頭:“你說了呀,這貓咪是我麻麻找來給我的。我自然要對它負責了。它去哪,我就要跟著去哪。”
鹿鳴看著他鄭重其事的樣子,頭疼不已:“要是一會老大回來找不到你,我這個帶你亂跑的人,可要背鍋了。”
“你si不si傻?打個電話給我麻麻說一聲,不就好了?好了,不要浪費時間了,我們快帶它去洗澡吧,早去早回。”
他嫌棄的瞅了他一眼,大力的推著人向前走。
鹿鳴無奈,隻得不停應聲說“好”,牽起他的手,去找附近最近的寵物店收拾這小家夥了。
兩人一貓,搖搖晃晃的出了警局。
閻烈同夜綰綰回來後,聽說了去處,便沒多問。
他讓夜綰綰在辦公室休息,自己則去法證部,看看化驗的結果。
夜綰綰坐著休息沒多久,手機就響了。
是古董店的老板。
她和對方約定了,要幫對方解決一件事。
她想了想,自己這會也沒什麽事,便同意了。
對方問了地址後,說稍後會來接她。
她把瓦罐交給了六月,叮囑對方看好瓦罐,在她回來之前,不可以讓人碰。包括閻烈。
六月訝然,忍了忍,還是沒有忍住,好奇的問了她一句這裏麵是什麽。
夜綰綰給了她一個神神秘秘的的眼神,沒有回答。
“記住啊,一定不能讓人碰它。”
她說著,擺擺手轉身離開了。
她到了警局門口,本以為要等一會,才會有人來人接自己。
不想,她才將將站定,就聽到了一聲喇叭短鳴。
警局門口,是禁止鳴笛了。
她下意識轉眸看去,就見路對麵挺著一張普普通通的黑色轎車,司機似乎認識自己。在目光對上時,衝自己招了招手。
她盯著司機的麵容看了一會,才慢慢悠悠抬腳走了過去。
她走近,司機就下車迎了上來,麵色恭敬的彎了彎腰,“請問是夜綰綰小姐嗎?”
夜綰綰頷首。
司機彎腰拉開車門,“夜小姐請上車,老板已經在目的地等您了。”
夜綰綰沒有多問,側身上車。
一路無語。
當車子達到目的地時候,她嘴角不由勾起,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淡笑。
司機在路上,通過的後視鏡一直在觀察她,見狀莫名覺得心底一寒,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哆嗦。
他咬了咬唇,壓下心頭的異樣,下車開門。
夜綰綰一下車,就看到了等到門口的掌櫃,微笑的走了過去,一偏頭,就能看到對方身邊寫著的“桃花苑”三個大字。眼中的眸光又亮了幾分。
“夜小姐。”
掌櫃禮貌的迎了上來,心底疑惑她的目光,略微遲疑了一下才開口同她說話。
“這是這次的事主,廖振生,廖先生。”
夜綰綰微笑對著身邊人淡淡笑了笑:“廖先生好。”
廖振生意外眼前人的相貌,看上去就像一個大學生那般,一笑起來,看上去更小了。
他心底隱隱生出幾分忐忑,猶豫了一會,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禮貌而疏離的說道:“夜小姐好。”
夜綰綰看出了他眼底藏著那一抹不相信,也不在意,嘴角的笑意未變,收回了自己的手。
掌櫃引薦完,便帶路,朝廖振生的家走去。
本來按照規矩,他應該在路上將廖振生情況告知夜綰綰。卻不想,在自己剛要開口說的時候,就被對方打斷了。
“掌櫃,不如讓廖先生自己說吧。”
通過第二個人的轉述,有些東西,會加上旁人的主觀判斷,會影響結果。
兩人聽言,皆是一愣。
廖振生在家中出事以後,在朋友的介紹下,認識了掌櫃,掌櫃在聽了自己的敘述後,先後找了三人來幫自己看家中的問題。卻每一次都隻留下一些拖延保護的法子,沒有辦法根治。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幾乎快被家中的問題折磨崩潰了,也想過搬家,不要這個房子。但不想,隻要他和家人離開這棟房子,就會出現這樣或者那樣的問題。
午夜夢回,他還會聽到一個森冷的聲音命令自己回家,否則就要他妻兒的命。
多番折磨下,他沒有辦法,隻的繼續住在這個地方,四處求人,隻求解決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