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醫院
夜綰綰的目光跟著火苗跳動,看著它在觸頂的瞬間,驀地又蔫了,如放了氣的氣球一般,蔫蔫的掉了下來。
一瞬間,落回了閻白的手心,消失不見。
兩人還未回神,耳邊又是“咚”的一聲巨響。
夜綰綰跟著聲音驀然回頭,就看閻烈麵色痛苦的,和牧奕翰並排躺在地上。心口一跳,急忙衝過去,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另一隻手稍稍用力將人翻了個麵。
閻烈腕間觸碰摸到的脈象還算平穩。
夜綰綰轉眸看到的後背除了一個被燒焦的坑洞外,再無其他。
她幾乎快從嗓子眼蹦出的心髒終於稍稍回落了一點,盤腿坐下,將人輕手輕腳的放下,仔細盯著看了一會,她出聲讓閻白把閻烈的手機拿過來。
眼下的情況,已經昏迷了兩個,夜綰綰隻能打電話求助龍鍇了。
龍鍇此時還不知道案子已經查清了,接到閻烈的電話時,便直接問了一句“案子怎麽樣了”,剛說完,就聽聽筒那邊,傳來一個不算熟悉的女聲,帶著哭腔的叫了一聲“叔叔”。
“綰綰?”
夜綰綰憋了許久的情緒,像是找到了泄口一般,瞬地湧了出來。
“叔叔,幫幫我,幫幫我……”
五年前,用她的命換閻烈命時,她都沒有如此無助過。
閻白也被嚇到了,像個鵪鶉一般縮在她的身邊。
夜綰綰緊緊抱著閻烈,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狀態。
龍鍇從她的隻言片語中弄清了她的位置,讓她不要慌,一邊穩住她的情緒,一邊用另一部手機給局裏的人打電話。
這會杜暢正好帶隊回來,看到匆匆離開的二隊隊長尹翔,腦中莫名冒出一個想法,跟了上去。
尹翔發現的時候,驚訝他的行為,問他跟著自己幹嘛。
杜暢搖頭,沒有回答,反而問他要去哪。
尹翔想著龍局打電話給他說有傷員,讓杜暢跟著也行,正好可以幫忙。
反正,在他的概念裏,法醫也是醫生。
他沒糾結,說明自己的去向後,就沒管杜暢了。
杜暢驚到了,他們分開時,閻烈看起來沒有一點問題,這會怎麽會……
他不思緒凝住,來不及多問,先跟人去了招待所。
當他看到閻烈的樣子時,有那麽一瞬,他感覺閻烈好似死了一般。
男人緊緊的躺在地上,背心處沒有一絲起伏。不下的房間裏,彌漫著一股燒焦的味道。
尹翔也被自己所看到景象驚到了。
現場明明沒有一絲淩亂的感覺,卻莫名的透著一種仿佛激戰後哀鴻遍野的感覺。
他對這樣的感覺並不陌生,心口壓過一抹沉重,快步走過去,不由自主放輕了聲音叫了兩聲夜綰綰的聲音。
夜綰綰驀地抬眸,警戒的看著來人,黑沉的眸中仿佛耀著綠色的光點,隨時戒備著,想要將靠近的人撲到撕碎一般。
冷厲的寒意猶如尖利的劍懸在了他的脖頸處。
尹翔心口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寒噤,急忙開口說自己是龍局派來的。
夜綰綰聽到“龍”字,眉眼間的戾氣才慢慢減了下去,略微有些失措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尹翔慌忙擺手說“沒關係”,“我幫你把人送醫院?”
夜綰綰麵上的神色失措無神,不停的點頭說要去醫院。
杜暢不知他們經曆了什麽,會變成眼下的樣子。也顧不上詢問,急忙跟著尹翔的動作幫忙將人扶了起來。
夜綰綰看到認識的人,亂了弦的心隻終於撥回了一點,顫著聲說了一句“謝謝”。
杜暢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實在沒有辦法將此時的她,與之前判若兩人。
“你還好嗎?”
夜綰綰試著牽了牽唇角,想要微笑說沒事,奈何嘴角像是被人縫住了一般,根本動不了。
杜暢心口一緊,急急說沒事,不用回答,扶著人離開。
夜綰綰精神稍稍回籠,將他的手推開,聲音沙啞的說:“你扶他吧,我沒事的。”
她指了指地上的牧奕翰。
杜暢鬆手,試探著向旁邊退了一邊,見她站穩,猶豫的問了一句“真的可以嗎”。
夜綰綰眸色堅定的點了點頭,轉頭向後看了看,像是在找什麽一般。
杜暢遲疑了一下,還是彎腰扶起牧奕翰離開了。
在他出門前,聽到了一聲略含歉意的“白白”。
他忍不住回頭,就看到將一個小孩緊緊抱在了懷中。
夜綰綰剛才被嚇到,一時忘記了閻白了。待稍稍回神,立馬想了起來。連她自己都被嚇的失了魂,更何況是閻白那個小不點。
“白白對不起,媽媽下次會注意,再也不會不管你了。”
閻白在被抱住的瞬間,就像一隻受驚的鵪鶉那般,一下蹦了起來。
夜綰綰手上不由稍稍用了點力,才將人抱住,輕聲哄了好一會,才感覺到懷中小人兒顫抖的身體稍稍平靜了一點。
“麻麻,霸覇、霸覇怎麽了?是我弄的嗎?”
閻白小手緊緊扣在她的肩頭,才剛剛平靜了一點的身體又顫了起來。
“不是不是。白白不怕,你忘記長在他背上的樹枝了嗎?是你的九幽把它打敗了,才保住你爸爸的命。隻是受了一點小傷,我們現在要去醫院,守著他做治療,好嗎?”
閻白抽了抽鼻子,小手依舊牢牢扣著她的肩膀,因為不安,不自知的用了一點力。
夜綰綰感覺到自己肩頭傳來的一點微疼,聽他猶豫不決的說:“真的沒事嗎?”
“嗯。”
夜綰綰壓重語氣,抱著人站起身:“我們的白白最棒了,怎麽可能傷到人呢?乖。你要不信,我們就去醫院,聽醫生怎麽說。”
她說完,沒有聽到懷中人的回應。隻是,肩頭緊扣的小手,似乎稍稍鬆了一點。她把這個當作了回應。
夜綰綰抱著閻白快速跑下樓,到了招待所大廳就看到杜暢在那。
“我讓尹翔先送閻隊和牧先生去醫院,你跟我來。”
夜綰綰知道他是怕自己找不到地方,特意在這等自己,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又感激的說了一聲謝謝跟上來他的腳步。
杜暢領著她離開,聽言說了一句“不用謝”,略略頓了一下說,輕聲說:“這是我應該做的。”
有些失神的夜綰綰並沒有聽清這句話,隻是又回了一個淺笑。
杜暢車速不慢,幾乎是和尹翔前後腳到的醫院。
車還未聽聞,夜綰綰就透過車窗看到了尹翔扶著閻烈下了車。她顧不上其他,一把打開門,抱著閻白就跳了下去。把正在停車的杜暢嚇了一跳。
杜暢回神,一轉眸,看到夜綰綰已經抱著孩子跑到了尹翔身邊,偏頭麵色焦急的不知在說什麽。
夜綰綰想伸手去扶閻烈,可懷中的小家夥,她也不敢放下,心一下又亂了起來。
她跟在尹翔身邊,一路顛顛的小跑,一隻手控製不住,時不時的摸一下閻烈的脈,確保對方沒事,她的心才得到一絲喘息。
尹翔拖著閻烈來到急診門口,很快就有護士迎了上來。
護士看他們這樣,急忙喚人推來病床,詢問傷者情況。
尹翔指著夜綰綰告訴護士,她才是傷者家屬,讓對方有什麽問題就問她。另外,車上還有一個傷員,讓護士找兩個人跟著去駝一下。說完人轉身就跑了。
護士也顧不上,急忙又叫來幾個同事跟上去幫忙。
“小姐,請問傷者是怎麽受傷的?”
“外傷是燒傷的,內裏的傷,不知有沒有傷到內髒。可以麻煩你們給他做一個CT和核磁共振嗎?”
夜綰綰聲音顫抖著,隱隱藏著一絲哭腔。
護士卻是愣了一下:“你是醫生?”
口氣轉了一個彎,聽起來並不是那麽好。
夜綰綰心頭焦急,根本沒有發現,隻是在聽到問題後搖搖頭道:“我以前是護士。”
“是嗎?”護士眸光微微一閃,沒有接話,隻說:“他現在的情況不明,要等醫生診斷後,才可以做後續檢查。”
夜綰綰絲毫不覺得這話有什麽問題,眸色擔憂的點點頭:“好。”
醫生來時,第一個問題就問閻烈是怎麽受傷的。
夜綰綰的回答,和回答護士是一個的。
“內傷的情況,我不知道。醫生,可以麻煩您給他開個CT做一下嗎?”
若是情況允許,夜綰綰還想給閻烈做一個全身檢查。
醫生愣了一下,偏頭看了看傷者的情況,燒傷的部位在腰間,大小直徑不會超過五厘米。其他地方,連被燒的痕跡的都沒有。
傷口很奇怪。
像是被人刻意用高溫明火,專門燒那一塊一般。
他心裏疑惑的同時,多了一些別的東西。思考時,雙腳悄然向後退了一步,把護士拉到了自己身後。
“小姐,您能說一下他究竟是怎麽受傷的嗎?”
“啊?”
夜綰綰沒有想到,他會又問一遍。
“我說了,燒傷的!”
她轉眸,驀地對上對方的眼。
醫生漆黑的眼眸中壓著暗湧,一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若影若現。
夜綰綰一愣,腦中精光一閃,好像突然明白了一點什麽。
“他之前被車撞到了,我怕傷到內髒,所以才要求做CT的!”
醫生將目光轉到病床之上的傷者身上。
上衣被掀起,衣服沒有遮擋的部位,隻看到了燒傷。
他跳動的目光不禁又變了變,那一抹深藏的警戒更加明顯了。
夜綰綰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這一絲細微的改變看得清清楚楚,心下一沉,麵上的神色也跟著變得冷凝。
“醫生,您在怕什麽?”
“什麽?”
醫生心口一跳,對上眼前人忽而變得凜凜的眸光,心底那一抹愈發濃重。
“我……我沒有怕。”
“嗬——”夜綰綰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人:“話都說不清了。”
她突地一個箭步衝到醫生麵前,揪住了對方的衣領:“我不需要你診斷什麽。我隻要你開一個做CT的檢查單就行了,這都辦不到嗎?”
閻烈的受傷,使她繃緊了所有的神經,猶如一根快斷的琴弦,經不起絲毫的觸碰。
醫生和護士的行為,無一不是在火上澆油。
“你……你別亂來,我們這可是公安附屬醫院!你……你……”
“我怎麽?你們連救個警察,都要支支吾吾,你們還能做什麽?”
“警察?”
醫生驚呼,扭頭看向閻烈,腿肚子抖了兩下:“那警官證……”
夜綰綰耐心告罄,翻了一個白眼,手腕一轉,掐住他的脖頸,冷聲道:“開單。”
杜暢追著進門,見狀驚了一跳。
“夜小姐,你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