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他還活著嗎?
閻白聽言,沒有絲毫意外,心底沒有絲毫波動,平板的聲音微微拉長了一秒“哦”了一聲,先對方一步掛斷了視訊。
他暗自撇撇嘴,一回頭,就與靳睿灼灼的目光對上,不可查的挑了挑眉。
靳睿回神,悶悶的點點頭。
“你懷中那個……”
他有些猶豫。
畢竟是自己親手剖的孩子,他比誰都清楚,那是一個死嬰。
閻白從他目光遊弋的掙紮中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淡淡牽了牽嘴角。
“相信我,你不會想要知道他是什麽情況。耐心一點,很快就會結果的。”
“嗯?不是無法解釋嗎?”
靳睿疑惑的眨巴眨巴眼。
閻白微笑的搖頭,沒有回答。
兩人默默無語的對視。
須臾,房門被推開的聲音打破了兩人之間,好似對峙一般的對視。
靳睿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轉頭看向聲音來源。
薑恒雙手環在胸前靠在門沿上,眉眼間寫了一點意外,似乎站了許久。
“繼續。”
他聳聳肩,略帶戲謔的同靳睿說。
靳睿低頭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轉身走出驗屍台。
薑恒也在說完後走了過去。
他看著驗屍台上遺留下的碎渣。即使在來的路上給自己做了一堆心理建設,在真正看見的時候,還是不太能接受。
“閻先生,你能同我解釋一下,這究竟是什麽情況嗎?”
他抬手捂住的自己突突直跳的後腦勺,疼的麵部都有些不受控的扭曲了。
閻白麵色不改,甚至連嘴角淺笑的弧度都沒有發生任何變化,沉默的搖頭。
薑恒隻覺眼前人的嘴,就如蚌殼一般,十分難整。
他有些煩躁的抓了一把自己的頭。
“這個案子,真的會有結果嗎?還是說,我們最後需要道歉,想被害者家屬承認我們的無能?”
不由提高的音調,表達了他此時的慍怒。
閻白側眸,瞟了一眼驗屍台。
“我覺得,你應該去審一審,把唐芊芊案子錯判的那個同事。”
薑恒麵色一變,沒喲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這一茬。
人,早就從分局叫來了。隻是一直沒有機會去問。
現在被人點開,薑恒隻覺麵上有點過不去。
“你怎麽就那麽確定,林琛的案子,與唐芊芊的案子有關?”
閻白低聲“嘖嘖”了兩聲,轉眸直勾勾的看向他的眼:“相信我,若是再慢,你可能會又保不住一個人。”
輕淺的話語,悠長的語調,聲音好似從天邊飄來一般,虛無而飄渺。
薑恒怔愣許久,臉色黑沉如墨,看向閻白的目光也變得格外冷厲。
“閻先生,希望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有根有據的,而不是危言聳聽。”
閻白一臉淡然的與之對視,似乎沒有看到對方眸底閃爍的敵意一般。
薑恒看他雲淡風輕的樣子,隻覺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頭更疼了。
他伸手指了指閻白,終是什麽都沒說,抬腳越過對方,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閻白目送他離開。
“那個,你不跟著一起去問詢嗎?”
靳睿見狀,沒有忍住,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
閻白回眸,靜靜的看了他一會。
眼前人周身透著溫暖的氣息,與冰冷暗沉的解剖室格格不入,也與自己以前接觸過的法醫不太一樣。
明明是看的最多生死的人,卻溫暖像一個救世主。
加之他周身縈繞著的淡淡的金光,閻白不禁有些好奇,他究竟是在怎樣的環境中長大的。
靳睿被他直白打量的眼神看得有些緊張,不由上下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上,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妥的地方。
“那個,有什麽不對的嗎?”
閻白收回自己的目光,輕輕搖頭。
“沒什麽。有興趣幫我照顧一下這個孩子嗎?”
靳睿一怔,看著他將孩子遞到自己麵前,隻是遲疑了一秒,便接了過來。
“這孩子,他還活著嗎?”
閻白深深看了他懷中的孩子一眼,輕聲道:“生亦死,死亦生。他的生死,全然在於你怎麽看他。”
靳睿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向自己懷中的孩子,泛白的皺巴巴的臉上,好似突然有了生機一般。
他的心不由生出了一些,自己也不太明白的情緒。
稍頓,他抬眸看向眼前人,聲音不由沉了三分。
“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
閻白微笑,“我現在去看薑恒問詢。他就拜托了。”
靳睿頷首,許下承諾,讓他不要擔心。
閻白道了一句“麻煩了”,轉身離開。
審訊室。
“這個案子,你就沒有任何想說的?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薑恒有些煩躁的看著眼前的分局同事。
不管自己怎麽問,對方的回答隻有“時間太久,已經想不起來”。
檔案上的記錄,看起來就不太對勁,缺失了很多重要的信息。單看記錄,不像是偵查後被判自殺,更像是當時人報案時,便說的是自殺。
他絲毫沒發現,自己查案的思路,已經完全被閻白給帶偏了。
翻看檔案的時候,他先入為主的就把這個案子當成了謀殺,所以才會看哪都不對。
坐在他對麵的同事,已經被他黑沉的臉色,暴躁的氣息搞的惶恐不安了。
他很想問,為什麽要去翻七年前的案子,而且當年的他,也就是一個做記錄的。案子的檔案確實是他整理的,但案子並不是他的辦理的啊!
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薑恒看著眼前人漸漸從額間滑下的汗水,能清晰感覺到他的緊張。
這樣的情緒辯護,讓他覺得這個案子果然有問題。
能讓上下口供一致的人,位置不會低。
他蹙眉,思考了一會,轉了一個思路。
“這個案子,當時還有其他經辦人嗎?”
對方聽言,忙不迭點頭。
“有啊!上麵都有寫,有人簽字的,我真的隻一個整理檔案的。關於這件案子的細節,我真的不知道!”
薑恒低頭,又飛快翻看了一下桌上的檔案,臉色變得很不好看。
“這上麵,隻有你的名字。”
“什麽?!”
他這下,是真的被嚇到了。
“怎麽可能?”
薑恒看著他猛地站起來,伸手抓過自己麵前的檔案,飛快的翻看著。
一時,屋內隻剩下他的呼吸聲,和紙張翻動的什麽。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他們當時都簽字了的,簽字的!”他瞪大眼眸,不可置信的看著薑恒:“入庫的時候,我親眼看著他們簽字的。電子檔案上麵也應該有的!”
“三年前,分局進行過一次係統升級,所有的電子檔案都被清空了,重新錄入的檔案,還沒有錄到這一年。”
薑恒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男人一怔,麵如死灰的跌坐回椅子上,不停的搖頭,口中不停的呢喃,說著“不可能”。
薑恒心下,對這個案子的疑惑更重了。
另外,他也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腦中的線索,驀地發現,自己的查案思路,已經完全順著閻白給的線索走了。
他有些懊惱的皺了皺眉頭。
一時,審訊室內的氣氛變得更壓抑了。
薑恒對麵的人兒掙紮了許久,才漸漸平靜下來,有些發愣的說:“當時的經辦人,是雷竟。”
雷竟?
二隊的隊長。
薑恒回憶了一下,雷竟好像是在六年前從分局調到刑偵局的,心思多餘的動了一下。
難道,雷竟的調任,也與這個案子有關?
他緊緊皺起了眉頭,搖搖頭打斷了自己的思緒,刷地起身,“你最好沒有騙我。”
分局同事吃吃的笑了笑。
“您去問過不就知道了嗎?”
頹然的話語,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
薑恒心頭咯噔一下,緊抿唇角,轉身離開。
他走出審訊室的門,就見閻白站在門口,冷沉的臉色又黑了幾分。
“你在這做什麽?”
“等一個結果。”閻白有些痞的笑了笑:“不過看你的樣子,好像沒有結果。”
薑恒冷哼一聲,沒有理他。
他轉身走到監控室,拿手機給雷竟打了一個電話。
對方對於他的電話很意外。
薑恒寒暄了兩句後,便直接說自己有事,需要他的幫助,讓他過來一下。
雷竟也聽說了他正在辦的案子是,涉及到港城的上流社會,明白他的壓力來源。正好自己也在局裏,便讓他等一會,很快過來。
薑恒道謝,掛了電話,回頭就看閻白站在身後,不由翻了一個白眼。
“閻先生還真是陰魂不散。”
閻白感覺到他這會的心情很不好,甚至還遷怒到自己身上,無所謂的笑著聳了聳肩:“希望薑隊在見過真正的陰魂不散後,會坦然接受。”
薑恒蹙眉,口氣不耐:“什麽亂七八糟的!”
閻白嘟嘟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薑恒心底的煩躁在此時被他逼到了一個臨界點,在爆發的變化瘋狂試探。
他很想讓眼前人走遠點,至少在今天內離開自己的視線。
隻是,他自己心底也格外清楚,這不可能。
他腦子裏還盤旋著不久前局長同自己說的話。
案子交出去後,他便再也不能碰了,即使破了案,也不會有人來做報告,把案情解釋給他聽。
他現在隻能耐著性子,能多得到一點信息,就是一點。說不定,突然的一個線索,就讓他開了竅,見了鬼,破了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