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石三鳥之計
“小姑娘,你認識我?”
哪怕心情再不好,在外人前靳天成依舊維持著該有的禮貌和周全。
君佑瑤點點頭,看向他蓋著薄毯的腿,“不知道君庭這個名字靳先生還記不記得?就是十年前與你一起遭遇車禍的那個人,我是他的女兒,我叫君佑瑤。”
“是你,小佑佑。”靳天成怎麽可能忘記君庭,當年那場車禍不僅奪走了他的雙腿,還奪走了那個人的生命,而這個女孩子竟然就是當初那人的女兒,記得當年她才剛滿八歲,君庭在彌留之際一直在喊著她的名字。
不過她怎麽會突然找上門來?之前的十年間他們從未有過任何交際。
“靳先生,我可以進去和你聊聊嗎?”君佑瑤站在門口,並沒有失禮的在主人邀請之前擅自進門。
靳天成雖然擔心跑出去的靳天美,但他的情況也不允許他自己去找她,何況那邊說好晚上要過來和他談交易,為了天美的未來,他也不能在這種時候離開。
想到那些人,他有些猶豫的看著門外的少女,斟酌了一會兒才道:“對不起,小佑佑,晚點家裏有客人要來,我可能不太方便招待你。不如你改天再來,今天先回家,好不好?”
小佑佑這麽漂亮,要是遇到那群豺狼虎豹,豈不是也要跟著遭殃?
他越想越心寒,麵上也多了幾分緊張。
君佑瑤當然知道他在等人,她笑了笑說道:“靳先生,你的客人不會來了。”
“什麽意思?”靳天成有些怔愣,抬頭看著少女微笑稚嫩的臉。
“你是在等那些對你妹妹下手的混蛋來談交易的吧?”
“你怎麽知道?”靳天成清俊儒雅的臉微變,委實無法理解這女孩子是怎麽和這件事產生聯係的。
君佑瑤晃了晃手裏一直捏著的文件袋,“靳先生,你還是先請我進去坐坐吧。”
靳家客廳。
靳天成還是給君佑瑤端上了一杯牛奶,他記得她應該還未滿十八歲。
“靳先生,這份文件你看一下。”君佑瑤接過牛奶,先將文件袋裏的那份公司整體轉讓協議書遞了過去。
靳天成麵無表情的瀏覽了一遍,早在被威脅之時他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在看到這份文件時他很冷靜,那些人要的本來就是他的公司。
“我想安瑾瑜不至於天真到派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來跟我談判吧?那你是怎麽弄到這份協議書的?今天來見我的目的又是什麽?”
靳天成將協議書放回茶幾上,雙手搭在膝蓋上,麵上的神情平淡鎮定,銳利深邃的眼睛對上她的,在商場浸淫多年的氣勢展露無遺。
君佑瑤讚賞的看了他一眼,也難怪安家父子怎麽也不肯放過他,光是這份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本事,就足夠這個男人在商界脫穎而出了。
當年車禍後,安慶廉給了君家五十萬,並娶了新寡的謝婉茹,這是他對君庭的賠償。
而對靳天成的處理方式就來得複雜且有趣得多。
靳天成出事時二十四歲,剛從普林斯頓大學畢業歸國,恰是最春風年少,展開野心抱負的好年華,但一場車禍卻造成他脊椎骨折,被醫院確診為不完全性截癱,幾乎沒有重新站起來的可能。
安慶廉在知曉他的情況之後,沒有如一般車禍賠償金錢的方式處理這件事,而是在替他支付了所有醫藥費之後,又許了他安氏集團藥物采購部副經理的職位,並承諾為他尋找最好的醫生醫治他的病。
哪怕是在靳天成健全的情況下,要想進入安氏集團這樣的大企業也得經過一番努力,何況他現在還殘了。
靳天成確有鴻鵠之誌,也足夠堅強樂觀,所以在經過一段時間的康複訓練後就正式去安氏集團上班了。
就像靳天美所言,他真的很優秀,哪怕他不良於行,他依舊依靠自己的能力在六年時間內從部門副理坐到了安氏集團的總監之位,他任職總監的那一年安氏集團的股價更是史無前例地提升了五個百分點。
但六年時間也足夠靳天成看穿安慶廉的為人,狡猾、疑心重、為達目的不折手段,最重要的是他從未兌現過他的承諾。
他說會為他找最好的醫生,但沒有,一個也沒有,六年來靳天成見過的隻有名不副實的庸醫。
離職時受到的阻擾可想而知,但他簽的合同已經到期,他想走安氏集團就不可能留得住人。憑借在安氏集團工作期間培養出的人脈和對醫療行業的熟悉,他成立了天成製藥有限公司。
創業艱辛,但他成功了,三年時間讓天成製藥在海城醫藥行業有了它的一席之地。
但成功就會引來有心人的覬覦,特別是虎視眈眈的同行。
如果隻是堂堂正正的商業競爭,他裹糧坐甲從未怕過,但安瑾瑜的行事手段和他父親安慶廉一樣,為達目的不折手段。
安瑾瑜的手段君佑瑤也見識過了,她手裏的那卷底片已經足夠說明靳天成遇到了什麽樣的威脅。
“我怎麽弄到這份東西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靳先生真的願意向安瑾瑜妥協嗎?這份協議一旦簽下去你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家公司,還有你重新站起來的希望。”
在見到靳天成之前,她或許會以為這個男人是個事業心很重極其渴望成功的人,但見到他之後,她想他並不止渴望成功,他更加渴望的是健康。
她用天眼看過他的腿,正常情況下脊椎骨折造成的截癱會使下肢肌肉逐漸萎縮壞死,但他的雙腿雖然比正常男人瘦弱,肌肉情況卻一直保持得十分好,幾乎沒有嚴重的萎縮,這隻能說明這十年間他從未停止過保養他的雙腿,從未放棄過治療。
君佑瑤有必要相信,他之所以這麽努力,就是為了能早日重新用雙腿行走。
“我不願意,我不妥協?難道就能眼睜睜看著安瑾瑜毀了我妹妹?”說到此,靳天成的眼裏也慢慢蓄上了濕意,君佑瑤的一句‘重新站起來’讓他內心的防線有些崩塌。
那是他執著了近十年的目標。
君佑瑤深深歎了口氣,將文件袋裏剩下的東西遞了過去,“對令妹的遭遇我無比惋惜,但如果你在擔心他們借此威脅你的話,那大可不必。”
“文件袋裏有那天所拍照片的所有底片,你放心,我得到這些時他們還沒來得及洗印出來,所以隻要毀了這些你和你妹妹都不用再擔心會因此被人要挾,當然他們如果故技重施的話就當我什麽也沒說。”
“現在你還願意簽下這份協議嗎?”
靳天成默然低頭看著那個棕黃色的文件袋,一時竟有些失語。
君佑瑤神情淡然,乖乖巧巧地坐在沙發椅上,似乎和他見過的所有普通高中女生一樣單純無害,但她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與普通女生毫無關係,她冷靜理智到讓他覺得自己在麵對一個成熟睿智深不可測的商業霸主。
“你想要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如果事情真如她所說,妹妹的問題已經解決了,那她為什麽要幫他們?
話題進展到這裏,君佑瑤也沒有打太極的意思,靳天成是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做事隻需要一針見血。
她再次拿起茶幾上那份公司整體轉讓協議書,“我要你簽下這份協議書,不過協議方得換換,不是安瑾瑜,而是我。”
“你想要我的公司?”靳天成這一次是真的大吃一驚了。
“沒錯,我要天成製藥歸於我名下。”
開一家製藥公司並不容易,這中間需要獲得很多國家認證的資質和證書,手續更是麻煩得她不想去一一了解,如果她自己起步去做,最快也要一兩年時間,所以直接接手靳天成的天成製藥對她來說可以說是一石三鳥。
既能解決自己暫時的困境,又能截了安瑾瑜的胡,至於第三隻鳥,自然就是眼前的靳天成。
她不僅要公司,還要人。
“你憑什麽以為我會答應?天成製藥畢竟是我一手創立的心血,交給安瑾瑜我至少不用擔心它會毀於一旦,交給你?你要怎麽保證能管理好它?說句難聽點的,沒有人會對一個老板是未成年人的公司抱有期待。”
哪怕君佑瑤的行為再異於常人,她都隻是一個未滿十八歲的小女孩。
要他相信這樣一個半大孩子能管理發展好一家公司,說實話,他沒那麽天真。
對於他的直言不諱,君佑瑤沒有一點被打擊的不滿,她淺淺一笑,搖了搖頭:“我隻說要公司歸於我名下,並沒有說要直接參與到它的管理中去,天成製藥的管理者始終是你。”
就算她想管也沒這個時間,從得到天眼那刻起她就已經想好了,她要學醫,要考醫學院,並且必須盡快取得醫師資格證,這樣才能更好更安全的發展她的事業,達成她的目標。
所以她需要一個可以信任的管理者,而靳天成的出現簡直就是一道福音。
“哈哈哈,小佑佑,你不覺得自己太狂妄了嗎?搶走了我的公司,還指望我給你賣命?恐怕安瑾瑜都沒你那麽貪婪。”話已至此,靳天成自然也不可能再把她當普通小姑娘看待,說話也開始夾槍帶棒起來。
“你又憑什麽以為我會答應你這種荒唐無禮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