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丟不丟人?
楚遇林此時已站的遠遠地,生怕惹禍上身。像他這種世家子弟,最懂得趨利避害,一個狐朋狗友跟自己的身家性命或家族榮衰,有得比麽?
這個舉動不免惹來無數道鄙夷的目光,但楚遇林絲毫不以為意,遠遠地彎下了腰,俊臉上滿是討好之意,低聲陪笑道:“方山侯,說實話,某與他不熟,隻是今日恰好碰見,便在一起飲了幾杯酒。”
“嗬,本侯還以為你楚大少的錢財又多的沒地方花了……”
方言遺憾地將目光從楚遇林的腿腳上移開——說實話,他很久之前便想好好收拾這小子了,可這小子滑溜得很,每次都能成功地躲避,這麽久了,四肢竟然還健在……
被方言這麽一瞧,楚遇林的身子頓時僵硬無比,咧出難看的笑容,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眼看連雄霸一方的楚氏嫡子都嚇得跟鵪鶉似的,再無往日的威風,樓裏的賓客幸災樂禍的同時,望向方言的目光中,更覺敬佩,同時暗暗打定主意,今後哪怕是死,也絕不能惹上這尊活閻王?君不見,方才還囂張不可一世的薛啟,此時嚇得尿都快出來了。
暫且放過楚遇林,方言麵無表情地看向已成一灘爛泥的薛啟,冷冷地道:“你是誰?本侯刀下不斬無名之鬼!”
“斬……”
薛啟嚇得一激靈,忙自報家門:“某薛啟,家父隴州刺史姓薛諱縉……”
“哦,薛縉啊……”
薛啟臉上浮現狂喜,希冀叫道:“侯爺認識家父?”
此時心底不免幻想著,若是這位侯爺認識父親,想必會給幾分薄麵,縱然今日無意間辱罵了他,但此時自己人也丟了,想來他應已消了些氣,待會兒再給他隆重地擺上一桌,叫上幾位如花美眷作陪,這梁子豈不就解開了……
誰知方言的下一句話,卻讓他的幻想頓時落空。
“不認識。不過呢,本侯聽說薛縉在任上素來以嚴苛著稱,刑重罰重,堪稱酷吏,你這性子,倒也不讓人意外。”
轟地一聲,薛啟如被驚雷擊中,頓時呆若木雞。方言的這句話,在他聽來,竟比方才乍知其身份時更讓人驚懼——一位聖眷正隆的開國侯,竟當眾稱呼一位朝臣為酷吏,那麽這位被打上酷吏標簽的朝臣,還會有進身之階麽?
不隻是他,圍觀的賓客們也倒吸一口涼氣——這特娘的方山侯果然不是人啊,不就是無端被人辱罵兩句,卻要狠辣到直接瞄準人家的立身之本……
楚遇林愣了片刻,隨即將頭埋得更低了,恨不得變成透明人。
薛啟垂下頭,眼底閃過一絲狠辣,再抬起頭來時,臉上又布滿了哀求與驚惶。
“方山侯,今日是某有眼不識泰山,出言莽撞,衝撞了貴人,還請方山侯念在與某父同朝為官的情分上,饒過某這一回,日後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饒你?那麽,誰又來饒過這位可憐的兄台呢?”
那位被毆打的男子已在旁人的攙扶下艱難地起了身,臉上、身上滿是血跡,目光中的驚懼還未散去,顯然剛才嚇得不輕。
方言歎道:“爭風吃醋,實乃尋常,但你一出手便欲置人於死地,那本侯便不得不管了,更何況,如果本侯沒聽錯的話,你方才辱罵了本侯?”
“沒,沒……”
薛啟訥訥不能言,臉上的冷汗流得愈發多了。
“誰是狗東西?”
薛啟毫不猶豫地道:“某,某是狗東西!”
“你是誰老子?”
“某,某……”
薛啟忽地以頭杵地,將腦袋深深地埋在了湯湯水水裏,帶著哭腔,一字一句地道:“方山侯,是我的老子!”
“滾罷!”
不知為何,麵對不斷討饒屈服的薛啟,方言忽地沒了興致,蕭索地揮了揮手,寒聲道:“再讓本侯遇見你仗勢欺人,必將你雙腿打斷!”
薛啟艱難地起了身,卻不敢去看方言,低垂著頭,不顧滿身的湯湯水水,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地離去。
那被毆打的男子上前道謝,方言笑著寬慰了兩句,男子激動地離去。
賓客們對方言的風姿極為心折,卻又不敢上前,方言倒也樂得清閑,隻是經此一鬧,也不再想在煙波樓用飯,飲了些茶水,便欲離去。
“方山侯且留步。”
一道嫵媚的女子聲音從樓上傳來,軟糯酥骨,方言停下腳步,回頭笑道:“蘇掌櫃倒是出現得不早不晚。”
薛啟走後,煙波樓裏已逐漸恢複了熱鬧,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難免會放在方言身上,此刻見蘇清寒現身,喧鬧聲頓時又小了些,卻無人敢明目張膽地朝這邊看。
“若出現得早了,哪裏還能看見方山侯怒懲惡霸的英姿?”
蘇清寒的身影出現在二樓,她今日竟然穿得格外清涼,一襲絲綢罩衣輕輕覆蓋在雪白香嫩的肩上,再往下麵,高聳入雲的胸部顫顫巍巍,菊紋上裳,百花曳地裙,修長的美腿若隱若現,隻遠遠地望上一眼,便立時口幹舌燥。
甚至於,方言此時在懷疑,若是再站得近一些,待抬頭時會不會看見蘇清寒的褻褲……
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的蘇清寒,所以,當整座煙波樓都鴉雀無聲時,方言沒有意外,當每個賓客都化作雕像,眼神直勾勾地往樓上看時,方言也沒有意外。
但意外的事,還是發生了。
“哎呀,楚公子,你怎地流鼻血了?”
不知是誰的驚叫令方言皺起了眉頭,殺氣騰騰地回頭,狠狠盯著尷尬不已的楚遇林,怒道:“姓楚的,丟不丟人?”
“……”
楚遇林哀歎著出門沒有看黃曆,不顧鼻血彪飛,哭喪著臉轉身便走。
“奇了怪了,他看蘇清寒,跟我有甚麽關係,我幹嘛要發火?是了,李思文這廝最喜歡蘇清寒,我是在替兄弟出氣……”
這樣想著,心裏的愧疚感竟然沒了,方言笑眯眯地對蘇清寒道:“蘇掌櫃,多日不見,愈發地迷人了。”
“就知道您這張嘴是抹了蜜的。”
蘇清寒笑得花枝招展,高聳的胸如山巒般起伏,勾勒成一幅如花美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