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青梅竹馬
鬼炎少年和藥蠱一事發生後,關於蕭懷一被皇上留置宮中受訓懲戒一事的消息也傳了出來。
蘇臨笙戳了戳碗裏的魚肉,垂眸淡淡道:“他是皇上跟前的紅人,何須輪到我擔心。”
這件事無論如何都與自己有點幹係,但她清楚自己能做的事卻是有限。
汀屏就在她故作輕淡的話語間,聽出了“口是心非”的感覺。
“鬼炎少年一事可大可小,不過相信他總會有妥善解決的辦法。”
汀屏口氣堅定,往她碗碟遞過去一塊透明如雪的糕點,意味深長道:“畢竟他在宮中的貴人還是有的。”
蘇臨笙聞言,腦間閃過的是溫婉端莊的沉雙公主。
是了,她真的覺得自己在庸人自擾,瞎操心。
聞著甘甜的香味,好像漸漸恢複了食欲,她塞了口糕點在嘴裏,嘻嘻笑道:“這味道真好!”
汀屏瞧著她眉宇漸舒,眸中柔和一笑,“醉仙居的雪花酥卷,你不是吃過?”
蘇臨笙忽地起身,昨天瘋人之事拖著她的神經連軸轉,她已把拜托孟世子買來的,要帶給蕭老師傅的雪花酥卷忘得幹幹淨淨。
***
蘇臨笙的腳步踏在齊心居大門門檻的石階上,突然停了下來,餘光瞥到異樣的東西。
她揚起頭,看著貼著院牆的一顆棗樹上安然自在躺著的身影,呼吸微滯。
樹上的男子察覺到木門的響動時,攸地睜開眼,側過頭就看著下麵盯著她大吃一驚的女子。
“喂,你為什麽出現在這裏?”蘇臨笙雙眸震驚,踮著腳,壓低了聲音問。
他不是躲起來了嗎?怎麽好端端睡人家姑娘門前的樹上了?
齊拯蹭的坐起來,用袖口隨意的擦了下嘴角,慌張而茫然的看著她。
他認得她就是昨日在街頭救了幾個鬼炎少年性命的女子。
可是,她怎麽說的,像是認識自己?
難道昨天帶了黑巾,也能被認出來?
他的名聲竟從邊關臭到京城了!
糟糕,她從這裏出來,必定跟屋內主人很熟!
齊拯感覺腦袋忽然充血,忙不迭衝她比劃了個“噓”的手勢,眼神瞥了瞥四周,心虛道:“當做沒看見我行嗎?”
蘇臨笙莫名其妙,他在緊張什麽?
尚未來得及將心中疑惑吐露,身後傳來門關上的聲響。
“你在跟誰說話?”汀屏緩緩走下台階,隨口一問。
蘇臨笙清眸不安掃過棗樹,樹上的男子不見了……
“砰!”
身體不慎砸地的聲響,嗯,聽起來很痛!
蘇臨笙匆匆探頭,瞥了眼牆腳處摔得不輕的齊拯。
隻見他撐著不慎跌落扭傷的腰,從地上爬起,麵上驚慌失措,像看到什麽不敢看的東西似的,頭也不回的跑了。
昔日威風凜凜的邊關盜賊,就這麽灰頭土臉的溜了!
汀屏好像也聽到了什麽動靜,看著門口僵住的蘇臨笙,“怎麽了?什麽聲音?”
“沒什麽……”蘇臨笙扯動嘴角,打哈哈的笑了,“好像是個醉漢剛才不小心翻了個跟頭!”
齊拯在齊心居附近出現露麵的事情,很快落入了蕭懷一的耳中。
蘇臨笙趁著到將軍府給蕭長留送雪花酥卷,將此事告知他時,以為他會跟著緊張,沒想到他隻是欣慰的點點頭。
“無妨,他可能是喜歡那顆樹,”蕭懷一耐人尋味的笑容,“以後若是你再發現他,就睜隻眼閉隻眼,當做沒看見。”
蘇臨笙聽他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懵了……
他們不愧是手足兄弟!心有靈犀嘛,怎麽都讓她視若無睹?
“你確定?他出現在那裏,不是想對汀屏做什麽吧!”想到他驚慌逃走的畫麵,蘇臨笙開始胡思亂想。
腦海劃過那夜古樹旁朦朧光影下那個盯著毓汀坊的模糊身影。
猛然清醒,難怪有點印象呢,那人可不就是段缺身邊的那位叫做阿動的兄弟。
種種跡象,讓蘇臨笙不得不將齊拯的行為往邊關盜賊的形象上掛。
他們一個盯著毓汀坊,一個直接出現在齊心居,蘇臨笙斷言:“他一定是動了什麽想法!”
但蘇臨笙客觀理解的想法,與蕭懷一心中所明白的想法截然不同。
“他要是真有什麽想法,倒也不是壞事。”蕭懷一能聽到他出現在齊心居的消息,已經感激涕零了。
糟糕,越說越離譜,怎能如此縱容手足兄弟呢?
蘇臨笙從頭到腳的打量著蕭懷一,“你昨天被罰宮中抄訓誡,可能大概是沒有休息好,不能怪你。”
一定是腦袋不清醒才胡言亂語。
蕭懷一見她神色古怪,忍不住憋笑,心知她定是想歪了齊拯的舉動,開口道:“你知道齊拯有個什麽最大的特征嗎?”
“燒殺擄掠……”蘇臨笙抬眸看他,極其認真的打趣總結。
往最壞的表麵印象去猜想,畢竟她在青州聽到的的關於他這個盜賊的事跡,數不甚數的,樁樁件件,令人發指。
蕭懷一輕輕手指劃過她的耳垂,冰涼的觸感,很快就移開,卻讓蘇臨笙耳根一熱。
“你在……做什麽?”
蕭懷一笑:“齊拯他的耳垂上,有個明顯的綠色的痣。”
一語驚醒夢中人,蘇臨笙抬眸盯著他不可置信,“齊拯就是那個混進毓庭坊中,給汀屏送彩頭的怪女人,他和汀屏姐姐……”
想起那日汀屏在毓庭坊黯然神傷的模樣,和今晨齊拯拔腿就逃的舉動,蘇臨笙怔了怔。
實在難以將邊關盜匪和東臨城絕世舞姬這兩人想到一塊去。
這兩人的關係還真是叫人匪夷所思!想入非非。
蕭懷一倒是給了她明確的解答,聲音裏有淡淡的苦澀:“青梅竹馬,多年不見,他怕是覺得自己身上背負的名聲太差,還不知道以怎樣的方式麵對曾經的故人!”
蘇臨笙也就明白了,當日為何會對蕭懷一與汀屏之間的關係做出那般的猜測。
“所以這麽多年,你幫齊拯在背後默默照顧著汀屏,而汀屏姐姐對蕭老師傅態度冷淡,是因為當年十七年那場宮變,她也認為蕭老師傅沒有護住齊拯的父親。”
蕭懷一深而無奈的低低歎息,輕笑:“你這會腦袋倒是清晰的很,大抵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