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誤會與真相（下）
蘇臨笙抬眸，看到齊拯孤傲冷硬的麵上，掠過一抹明顯的悲戚之色。
心頭不由一緊。
緊接著，聽到了齊拯冷酷夾雜嘲諷的聲音，“事實就是，你師傅親手殺了我的父親，之後，蕭懷一千方百計地想要從我這裏拿到禦心術法。”
蘇臨笙腦袋嗡地一聲。
禦心術法！
這世上，除了叔叔身上的那本禦心術法，居然還有另一本。
齊拯目光有些複雜的看向她，更多帶著審視的意味，“所以他拿不到，便繞了這麽大一圈，讓你旁敲側擊了？”
蘇臨笙啞然：“……”
眼下，她終於從齊拯冷嘲的目光中，明白了齊拯說那番話的言外之意。
因為她現在的身份，和她今日選擇的時機，齊拯對她心生誤會。
齊拯以為她是蕭家的人，以為當日她在梁府救他，是蕭懷一故意安排的策略，隻為了讓他心存感激之心，好讓她接近齊拯達到目的。
而蘇臨笙再清楚不過，她救齊拯，今日來找齊拯，從來都是出於自己的私心，與蕭懷一毫無相關。
誤會因她而起，她可以解釋的清楚。
但她沒想到，在這個誤會的背後，會聽到這樣的一個真相。
禦心術法，聽齊拯的意思，與當年的宮變有關。
她忽而想到那日雪莊黑衣人圍攻她，想要從她身上找尋到禦心術法的下落。
難道當年的宮變和叔叔遭遇的一切，都是因為禦心術法而起？
那本被記在腦海中的禦心術法，叔叔視若珍寶，對她也是千叮嚀萬囑咐，要好好參悟。
還有，蕭懷一為何也想得到禦心術法？
重重的疑惑在她腦海盤旋，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半晌，她不可置信的開口，“怎麽會？你父親是蕭老師傅的副將，師傅甚至因為他的死，至今心結難解？”
明明那晚，師傅提起齊達善的死，神色哀傷，心緒難平。
齊拯仿佛是冷笑了一聲，“心結？都說我父親謀反，我父親曾在戰場為他受過多少次重傷，他卻在關鍵時刻，不相信我父親，還親手用長矛穿過我父親的胸膛，可算是立了大功一件呢？怎麽會有心結？”
蘇臨笙麵上大驚失色，腳步像是定在了原地一般。
怎麽會？
她所見到的蕭老師傅，盡管性格比起旁人略顯孤僻，但卻為了難民的事不眠不休，仁心可見。
怎麽會親手殺害自己的副將？
齊拯見到她這個反應，不由歪了歪頭，輕笑，“我看多半是心魔吧，不知道他午夜夢回，有沒有想起曾經與他並肩作戰出生入死的兄弟？”
蘇臨笙隻是怔在原地，麵對齊拯的嘲諷，不知該說什麽？
齊拯原地走了兩步，嘴角掛著一絲苦笑，頓了頓又開口，
“哦，不對，他是世家家主，是聲名赫赫的護國將軍，怎麽會記得被他用來當做墊腳石穩固世家朝堂地位的一個出生平庸的副將呢？”
古往今來，都城或多或少都有很多個世家大族的存在。
但蘇臨笙遠在邊關，並不太了解。
也是來了都城之後，她才知道蕭家、葉家、孟家是都城最根深蒂固的世家。
她不清楚，當年的宮變是否牽扯到了世家利益？
她就站在齊拯身後，看著他孤清的背影。
正遲疑著該說什麽，半掩著的門被人從外麵不輕不重地推開了。
“原來這麽多年，在你的心底，對當年之事，一直是這樣的想法和認知？”
蘇臨笙：“……”
她抬眸，就看到了門口處，蕭懷一欣長玉立的身影。
他深邃的眸中，閃著意義複雜的光芒，緊盯著齊拯的方向。
齊拯看到突然出現的人，心中覺得好笑。
但目光卻像冰淩一樣，迎上了他的視線，“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聽，事實本就是如此，難道我說錯了嗎？”
“你見到的是什麽？聽到的又是什麽？”蕭懷一沉聲質問，語氣微惱。
他側眸，伸手拉過內心錯愕的蘇臨笙，直視著齊拯，“我們的事待會再說，你先跟她道歉。”
齊拯唇邊浮上譏誚的笑，“還真是你的人，憑什麽被我說中了，還讓我道歉？”
稀奇！
還從未見過惱羞成怒的蕭懷一。
“我倒想讓她是我的人。”蕭懷一脫口而出，完全沒有在蘇臨笙麵前掩飾分毫，聲音裏都是求之不得的意味。
齊拯微愣，表情有所遲疑。
他似乎從蕭懷一剛才不假思索的語氣中，聽到了一絲類似幽怨的情緒。
在旁有些心虛的蘇臨笙聞言，心口一動，目光在他硬朗的下頜處凝住。
他平日裏無論遇到什麽事情都是氣定神閑的樣子，此刻卻麵有壓抑不住的慍色。
隨即聽到了他怒氣沉沉的聲音，“齊拯，你真蠢，你既然相信你所見到的，為何不信當初在梁府，她冒著被梁府官兵圍困的風險救你的事實。”
齊拯突遭怒罵，麵色僵住，“我……”
原本信誓旦旦的他，此刻卻因為自己說過的話無言反駁。
沒錯，梁府那夜，確實是她不顧危險，跳進了眾人的視線，助他們離開梁府。
這是他看到的事實。
蕭懷一見他還在反應，補充了句，“她救你是事實，她當時並不認識我。”
齊拯定了定神，想到方才蘇臨笙聽到宮變之事的茫然和驚詫，神色不可置信中帶著些難堪與歉意，看向蘇臨笙，“你真的……”
蘇臨笙悄悄伸手，扯了扯蕭懷一的衣袖，“此事是我不好，與他無關。”
她抱歉地看了眼齊拯，“其實這件事是個誤會，我沒想到……”
沒想到提起當年之事，齊拯的反應這麽大。
這件事，確實是個烏龍。
但引發的問題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超出她原本的想象。
當年的宮變，不止齊家，蕭家也牽涉其中。
隻是她話說到一半，就被蕭懷一打斷了，“你不用跟他解釋，我來說。”
說到底，齊拯對蘇臨笙有誤解，純粹是因為他。
他也著實沒想到，這麽多年，齊拯對蕭家，對他這個昔日手足兄弟成見這麽深，竟是源於那般的心結。
他偏了偏頭，看向齊拯，心平氣和地道，“齊拯，我們談一談。”